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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是荒芜的，而战争是残忍无情的，当这两者碰在一起就如同地狱一般深深的震撼着墨言的内心。刚刚经历过杀戮哪怕是阳光的气息依旧无法改变这空气中的血腥之气，风微微吹过带着寒冷又带着温暖，似乎想要将这里讨厌的味道一齐吹散但却无可奈何。
经历了一场血的淋洗，墨言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残忍，已经适应了战争的方方面面，是否真的适应，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兄弟们休息好了吗，准备上马，继续前进”墨言看着这些由他带出来的将士们大声的问道。
“嘿，没问题，少将军，就等这你发话了”一名汉骑大笑道，周围也跟着哄笑。
墨言笑着点点头“那好，出发，继续沿着长城剿贼，让他们日后不敢再打我边疆的主意”
“遵命，少将军”五百人抱拳喝道，气势在这大漠上的辉映下显得更加的豪迈。
······两日之后
墨言已经在这大漠上足足行进了两天，他原本飘逸的黑发上已经沾满了沙尘与鲜血的混合，铠甲上，红袍上的血早已经发稠，死死的黏在他的身上发出刺鼻的难闻的味道，然而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可以说他已经习惯了，或者麻木了。大漠就是大漠，它不会因为你的难受而放弃它那毫不留情的风沙。
“少将军喝口水吧，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我们需要找个位置休整一夜了”身旁的李明有些不忍心看着墨言身上的狰狞的血迹。
“没事，通知兄弟们去前面的沙丘背坡休息，虽说抵不了大漠夜晚的寒冷，至少可以挡住呼啸的风”墨言对着李明摆摆手说道。
“是，少将军”李明如今可是佩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将军佩服的紧，试问如今这剩下的四百五十余人谁不佩服。
这两日来，他们可遇到了不少马贼，大小股几十余，人数三千不止了，小股的最少五十余人，大股的千余人，然而仅仅只损失了这五十人不到已是庆幸了。
夜晚的大漠是寒冷的，尤其是秋季，墨言的耳边风呼啸的刮着，虽说有个山坡抵挡住了大量风吹过的寒冷，但是，身着着甲胄扛寒的除了甲胄里满是血痕的衣服还有红袍就只剩下了身体，虽说睡的不舒服难以入眠，但是总比整个夜晚在大漠上奔驰好许多。如今的他们能有避风的位置休息就已是感到上天垂怜了，无法在奢求什么，毕竟这两日的夜晚可没有这小沙丘，都是在伏在马背上入眠的。
终于，夜晚在一个个不安稳的声音下悄然而过，清晨的阳光虽说依旧残留着夜晚的寒冷，但是至少有点温度了不是吗？
“走吧，今日是最后一日，由沃阳入长城回到雁门，如若没有碰到马贼就是万幸了啊”墨言呵呵一笑。
“终于要回去了，这几天可把俺冻坏了。”一位士兵抱怨道，之后就是一片附和声。
就这样，四百五十骑向他们这最终的方向跑去，每一匹马上都有着不少的人头，远远看去就像商队一般，但身上的血迹，与那印面而来的杀气又透露着不同寻常。
······
“少将军，前面就是沃阳了”李明欣喜的说道。
“嗯，告诉兄弟们，小心行事，这一块靠近武进，定襄还有匈奴行帐，肯定有着不少匈奴来此地掠夺入冬粮食。”墨言点点的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还是担忧的说道。
“少将军，匈奴没啥好怕的，等他来，看爷爷我怎么杀的他屁滚尿流”墨言话音刚落，便有耻笑声响起。
“没错，有少将军在，匈奴怕我们还差不多”
看着眼下的将士一句一句的说笑着，墨言心里依旧燃起了不好的预感。
当墨言等人来到沃阳，原本安稳的城池已经饱受战火的洗礼，城墙塌了一半不说，辅墙也只剩下了一膝之高，原本和谐的城内已经廖无人烟，只留下了残垣破瓦跟大漠的风沙对抗着。这一切在墨言的眼里都成了悲伤与愤怒，他想起了那个个原本和谐的小村庄，原本安宁的生活，以及一个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和那青春的面孔，依旧被一群带着裘帽身披羊皮的畜生给毁掉了，墨言不由得的捏紧了拳头。
“走吧少将军，这里很早就没有百姓居住了”李明看着墨言，轻声叹道。
沃阳是这一块通过长城的必经之处，就当墨言一行人刚过沃阳不久，迎面便撞上了掠夺过村庄的匈奴。
看着匈奴骑兵手中带血的弧刀，以及身上残留的血痕，还有马后装着的食物，墨言如何不明白他们干了什么，看着匈奴人一张张脸上的笑容，墨言心中一阵火起“全军，冲击，车悬。”（车悬阵是骑兵通用阵型，分两段，一段为斧，一段为钺，斧为猛攻，钺为佯攻）
这四百五十余骑的汉人面若寒霜，纷纷捏紧了手中的长枪，狠狠的抽打着马的屁股，不管眼前这一千三百骑的匈奴人，就这样冲了上去。人在愤怒时是无智的，但也是最勇猛的，眼前的匈奴骑兵刚看到墨言及他四百五十骑，他们便已经冲到了眼前，匈奴人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就已经被冲散了。
墨言朝着一个匈奴骑兵狠狠的刺过去“噗”鲜血肆意的喷出来，墨言用力将他挑起狠狠的砸向前面不远处的匈奴人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婉儿，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这一个个本来美好幸福的村落。”墨言汗水，泪水一齐流下，流如口里让他分不清是汗还是泪，都是一样的苦涩，他狠狠的将枪尖戳进面前仍活着的匈奴人的脸庞，直到根本无法看清楚五官，靠近他周围的匈奴骑兵尸体根本就没有完整的，全部惨死在他的枪下。墨言的枪已经不是用刺的，而是用砸的，砸在匈奴人的胸上，脑袋上直到血肉模糊，他甚至觉得连匈奴的马都是可恶的，只要冠上了匈奴的标签，一切的一切他都厌恶。
然而四百五十人冲击一千三百人又如何能在这一瞬全部杀完，剩下还活着的匈奴骑兵已经反映过来，迅速调整好了，准备拉开距离。汉人跟匈奴人骑兵最大的差距就体现在骑射上。
“杀，别给他们拉开距离的机会”墨言大声吼道。而他麾下这四百五十余骑每一个人都早已杀红了眼，又怎么会给匈奴骑兵拉开距离的机会。
匈奴骑兵的统领看到距离无法拉开直接命令举刀，近战“草原之神会保佑我们，我们是草原神的儿子，是草原上的雄鹰，是汉人的噩梦，所有人都跟着我将这群汉人屠杀殆尽，不要留一个活口”
“喝喝喝喝喝”匈奴骑兵叫着怪异的号子向墨言的阵容冲了过来。
一时之间战场格外的混乱，当死敌碰面的时候，什么阵法，什么计策都不会再有了，只有无尽的杀戮与敌人的鲜血。断肢，头颅，不停的在这一圈小小的战场之上出现，人的哀嚎，马的嘶鸣响彻了这个只有风声的大漠，鲜血不断的喷洒在这漫天黄土之上。
“奶奶的，叫啊再怪叫啊”一个汉骑狠狠的将手中的长枪捅进了一骑之隔的匈奴人身体里，口中骂咧着。
“你们这些卑贱的汉人就该受到草原之神的惩罚”一个匈奴人将汉骑头颅割下拿在手里，仍由鲜血打湿了他的羊皮。
“老子咬死你”一个汉骑被匈奴人残忍的割下了手臂，他瞪着通红的双眼扑上去，死死的咬着面前匈奴人的颈，直到这个匈奴人鲜血喷涌，气息全无，他仍是不松口。
墨言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地方是没被血染过的，匈奴的狠辣让他感觉自己带队冲击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但是他们与这对匈奴骑兵迟早会碰见，倘若让匈奴人准备好，拉开了距离，他们这四百人不知道要死多少走，而墨言下令冲锋的时间刚刚好，借助了沃阳的城墙挡住了绝大部分的视野，在匈奴骑兵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狠的冲击了匈奴的部队，使他们平白无故的失去了不下于五百人的战力，给墨言的部队减轻了很多压力。
墨言的眼睛已经被血色掩盖，一路冲过来，他便冲在阵容最前方，硬生生的撕开了匈奴中间留出了空挡使车悬发挥到了极致。
“瞪眼，你再瞪眼啊，爷爷送你去见你祖宗”终于，最后一名匈奴骑兵被硬生生的钉在了这大漠上，这场战争也算是终于结束了。
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也有他麾下兄弟的，有的临死还死死的咬着匈奴人的颈，墨言心头一阵痛，鼻尖微微发酸。
“将军伤亡情况出来了，我方四百五十三骑，轻伤八人，重伤没有一人。。。。。。”李明顿了顿，咬着牙颤抖着身躯带着哭腔说道“阵亡三百人“
墨言抬起头，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愿让人看到他脸上的泪痕，三日前，他带出来跟他同吃同住两月的五百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人，他后悔了，他懊恼着为什么要打这一场战，为什么不能躲过这些匈奴，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不能等匈奴进了沃阳城再打，白白的害了这三百多兄弟的性命。
“弟弟，弟弟你别睡着了，你千万别睡，你说过要让哥哥以后帮你物色媳妇的”一位汉骑抱着满身是血，胸膛上还插着柄刀的尸体痛哭着。
“二狗，你起来啊，我以后在也不跟你抢军功了，我的军功都给你，只要你能够起来，你他娘的到是起来啊！”
······
人不是无情的，正因为有情感，才显得可爱，也显得是如此的无助，如此的悲伤。
看着这些躺着的尸体，他们脸上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大漠上的任何事情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风一阵一阵的吹着，吹着黄沙作响，太阳也终于被云遮住了芳华，一场大雨就这样随着这黄沙上的血迹，随着这些平静的尸体，随着那一声声悲痛的呼喊下了下来，清洗的这些平静的人脸上擦不掉的血痕。
终究，墨言还是哭了出来，雨水打在他脸上随着泪水一丝丝滴在地上“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各位兄弟，是我对不起这些死去的亡灵”墨言缓缓的跪了下来，头深深的埋入黄沙之中，不顾这些黄沙入嘴，说着，说着，到最后大哭了起来。
“少将军，你别这样”李明眼眶微红，用力想拉着墨言起身。
“少将军，不怪你，都是这些匈奴的牲口。”
“少将军，跟着你是我们这些兄弟最大的幸运，只希望你日后能够带着我们去打匈奴”
“对！少将军，哪怕我们死了不要紧，你可不能出事，你一定要将这些匈奴赶回草原”
血债只有血偿，特别是这两个如天敌般的对手，一切的仇恨都来源于匈奴，来源于匈奴的残暴之下。
“将兄弟们的尸体整理好，将匈奴们的头颅全部砍下，就跟我摆在这沃阳城门口”墨言抹了抹泪水狠狠的说道。
于是剩下的一百五十名士卒便毫不留情的摧残着匈奴人那本就不完整的尸体，拿着这些头颅在沃阳城门口一字排开，雨水将这些头颅上的血扩散开来，将沃阳本就不大的城门染成了一片红色，似是警告着来此的匈奴骑兵，如若越境着便如此。
墨言一行人将阵亡的兄弟的尸体驼在马上，马匹不够多便用上了匈奴人的草原军马，一人牵着几匹，就在这大漠上十几年难见的雨中，一步一步的向着雁门走去，向着他们最初相遇相识的地方，向着他们的家走去。
大雨之中的风冷冷的，但却掩盖了黄沙，一片土地都湿涔涔的，似乎在透露着这一块土地上曾有过的悲壮，是上天的哭泣，也是上天对这一片土地的垂怜。
墨言迎着雨看着这马背上一具具他熟悉的，他说过话的，他聊过天的尸体轻轻说道“兄弟们，我带你们回家！”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