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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渐渐平息落定，但john的心情却无法落定。
他低下了头，双手落地撑起他开始颤栗的身体。一滴滴泪水掉落在地，一声声绝望迷惘的呢喃在狭窄的地道里回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脸悲伤的jessie，一脸疑惑的barbra、brave和bob慢慢走到john身边，他们无法回答john的疑问，也没法安慰他。
“jessie，gloria她，为什么？”barbra轻声问道，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gloria不跟着他们一起走，明明他们已经成功了，明明她曾经那么大义凛然地劝着john走，可她自己却……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离开，”jessie道，“我们的确约定了那个地方见面，但实际上，那是我强烈要求下才定下了，她一直说她是不会去的，是我执意说会等她两个小时。当时看到她到了，我真的好开心、好惊讶，但很快我就发现，她并没有改变她自己的想法，只是，只是，只是为了john，为了我们。”
“她凭什么认为这样是为了我们？！”john猛然站起，朝着jessie怒吼。
jessie被吓了一跳，她没有再说话，地道里陷入了沉默。
john往后退了一小步，颓然地靠在土墙上。
“john……”brave担忧地看着john。
barbra也是一脸忧色，“john，也许gloria还有事，她有自己的打算。她并没有毁掉开关，只要她想出来就可以出来的，或许，她只是想救更多的人呢。”
“救更多的人？”john的眸子里忽然燃起希望的火焰，但很快，那火焰便黯淡了下去，“或许吧，即便她选择救更多的人，她也不会再回来了，jessie说的没错，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让我们选择走才这么做的。”
john看向jessie，“jessie，刚刚，对不起，我……”
jessie摇了摇头，“我明白的，我只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否则，我可能比你还极端。”
“jessie，”john道，“gloria她不愿意走，是不是因为，因为她曾经的那些事。”
“你知道了？”jessie有些惊讶。
john摇了摇头，“我猜的，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jessie道，“只是，等我们逃出去了我再告诉你吧。这也是gloria的心愿，虽然我不认为她的做法是正确的，但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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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不知道当初设计这条地道的人是经过了怎么样的思考，这条地道又长又曲折，不仅如此，有时候他们需要鼓足一口气跳下去，而有时候，他们却需要费尽力气往上爬。他们绞尽脑汁也猜不透当年的那些人究竟为什么要把一条逃生用的地道设计的这么曲折，以致于当他们终于跑出地道的时候，他们都因疲倦而瘫坐在了地上。
他们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心中的悲痛也因为疲累而减轻了一些。
“你们看，”bob突然说道，他指着前方，“那好像是，davis？”
顺着bob的指示看过去，那是一座在星月灿烂的夜晚中散发着光和焰的城市。他们只能看到一座被各种颜色的火焰统治的城市，但他们的耳边好像响起了僵尸残暴和饥饿的吼叫，人们慌乱和恐惧的叫喊，以及火焰焚烧一切肮脏和光明的滋滋声，和建筑倒塌的轰隆声。
那是，一座城市死亡的声音。
众人无语。
john叹了口气，他重重地躺了下去，看着正上的闪烁着美丽星光的天空。
这些星星，完全不受大地上的苦痛所影响，它们，一如既往的美丽。
“我想当年那些人挖地道的时候一定是很痛苦的，就像这条地道一样，”barbra突然说话了，“这条地道这么曲折，大概不仅仅是因为地质的原因吧，可能他们当时也是很迷茫很无助的。他们最后还把出口放在了这个有点高度的山丘上，完全是徒增施工难度。可是，这里却能很好地看到davis。他们，大概是想看davis最后一眼吧。”
所有人都沉默着，barbra说的或许对或许不对，但这么美好的设想，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共鸣者，尽管相隔了漫长的岁月，亦能减轻他们的悲伤和自责。
很安静，大家都很安静，大家的神色都是疲倦而悲伤的，他们都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他们好像从中找到了安慰。
“你们仔细听，好像有什么声音？”brave道。
“什么声音，难道是僵尸？”bob紧张地东张西望。
“闭嘴啦，”barbra道，“这个时候僵尸都在davis。”
barbra话音刚落，他们便听见john哼起了一首曲子，众人诧异地看了过去。
john脸上带着笑容，眸子里闪烁着微光，他唱出来了：
“you told me you were cool with kicking it”
“in my crib in my pool we be dipping in”
“but some days you would look at me so different”
“ooh why”
“is it because i’m in the music biz”
“or you don’t wanna love me when i’m just struggling”
“but you still tell me that you’re my hometown chick why”
“i’m missing someone else”
“this will never be the same”
“but i blame it on myself”
“cause i can’t make you change”
唱到后面，john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眸子里的光慢慢涌了出来。
他们已经听见了，是风吹来的来自davis的广播的歌曲。john大概是曾经听过这首歌曲，所以他能够靠隐约传来的歌词不清的曲调而唱了起来。
“真好听。”barbra笑着说道。
john擦干了眼泪，也笑着说道，“这首歌叫做《hometown girl》1，我上次在davis偶然听见的，觉得不错，就到网上搜了一下。”
还有更多的话john没有说，比如这首歌被他用来表达了有些与歌曲本意迥然不同的情感，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john把心中的情感唱出来了，重要的是他或许有点明白gloria了，尽管他还是认为gloria做错了。
其实，他的悲伤不仅仅来自gloria，也来自这座可爱的城市davis。
他曾经以为自己总算找到了一个或许可以成为他的第二个家乡的地方，他终于可以摆脱最开始那几天总是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但是，这才多少天？不到两个礼拜，davis便即将消失。他在这座城市所找到的，喜欢的人，尊敬的人，以及朋友们，都已经或即将在大火中化作飞灰。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不，比回到原点更糟，还不如他从没有到过davis。
他现在该怎么办，他应该去哪里，他真的能找到回家的路吗，或者，他真的能活下去吗？这些问题，他反复地问着自己，但他没有答案。
“john，gloria她……”jessie轻叹道，“我知道很难，但请你不要怪她，她有自己的苦衷。她要我跟你说声谢谢，是你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
“什么事？”john道。
“就是，”jessie道，“gloria很小的时候，她的家乡遇到了一次僵尸狂潮，当然比不上这次围攻davis的僵尸大军，但她的家乡也只是一个小镇子而已。她说她只记得镇子里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人们的哭喊，以及僵尸吃食尸体的场景。她的父母，以及很多人拼了命地让她逃了出去，但他们都死了。整个镇子的人都死了，只有她活了下来。
“那些年来，gloria一直活在悲痛和自责中，如果不是为了她，或许有更多的人可以活下去。她一直活在痛苦中，她觉得那样的她还不如死去，不如跟着她的父母一块死去。她说她有时候甚至会恨她的父母，为什么要她活下来。到了davis之后，因为wilson大叔，因为kevin，因为很多善良的长辈和朋友，gloria的性格慢慢变好了。
“但我有时候也分不清她究竟是已经挺过去了，还是一种伪装。她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有时候却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抑郁之中。你知道她是凤凰了，应该也猜到她所谓的‘购物日’实际上并不是什么购物，而是去参加赌斗，那是她发现不久的可以有效转移她的痛苦的方法。她参加赌斗不是为了钱，而是那一刻的发泄，她不在意输赢，而在于一场痛快淋漓的战斗。
“她一直害怕davis会陷落于战火之中，她也说过如果davis沦陷了，她绝不会逃。那天，kevin来找她，让她跟着他一起坐飞机离开——也包括你，她不肯，说你和他一起走就好。然后kevin用不带你威胁她，她还是不肯。或许，她是因为kevin肯定会带上你才这么说的，又或许，她认为你不走是件好事。”
“可她最后……”john道，最后她还是想着法让他走了。
“所以我说你让她想清楚了什么事，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的行为，她的眼神我还是能看明白几分的，”jessie道，“这个傻姑娘啊，她终于明白了当年她的父母和那些善良的人们的心情，或许也包括kevin的逝去吧，她终于明白了活下去才有希望，明白了爱的更多的东西吧。
“她想要你活下去，因为她爱你。而她不想离开，是因为当年她尚且弱小，离开家乡尚有情可原。如今她已经有了保护大家的力量，那么她便不能离开。她还是活在深深的自责中，尤其是kevin和他老师的死，让她根本不会离开。否则，她这辈子都会看不起自己，都会，只是个苟且偷生的废物。”
john静静地听着，他也用力地想要去抓住空气中来自davis最后的声音。
但或许是没电了，或许是火焰焚烧了一切，或许是僵尸摧毁了一切，那缕声波终究是泯灭了，消失了。
就如同作为城市的davis即将消散，作为废墟的davis即将出现。
或许，多年以后，他会重新回到这里，看着那片陌生而熟悉的废墟说，“这里啊，曾经有座叫davis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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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国电子音乐人zhu的作品，收录于其在2016年的《generationwhy》中。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