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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坡岭岭,山山坳坳,锤子砸得叮当响,要把围墙修得牢……”。

上百个奴隶此起彼伏的号子声在卡洛大寨外回响,这是高里的觉拉头领带领着奴隶在给卡洛大寨加固城墙。原来的木头栅栏围墙实在太过于简陋,经不起强烈的攻击,这一点在盘果王攻打卡洛的时候已经得到了证实,所以这次与其说是加固不如说是重修,推倒了原来的木栅栏而全部采用石头砌成,不但比原来的木栅栏更结实,而且更高更厚。

几百斤上千斤的巨石从远处的山上开凿出来,用一根根圆木做成的滚轮从开凿的地方运送到卡洛大寨外,然后奴隶们在拿着刀枪的士兵的监督下,挥动大锤,再把一块块巨石砸成小块,堆砌成城墙。

在灰尘漫天的砸石工地上,走来了濮国尊贵的水仙王后,尽管她非常不喜欢,甚至厌恶在这样的环境中,但她却强忍着不表现出来,也不像她身后提着篮子的婢女用衣袖掩着口鼻,反而抬头挺胸自在地走在布满碎石的地上,就像走在星月楼平坦的木地板上一样,保持着王后应有的仪容和仪态。

刚听卫士禀报王后来到的觉拉头领立马一掀帘子,从竹子搭建的简易棚子里钻出来,站到了棚子外面迎接这个很少外出的王后。在攻城略地的时候觉拉头领未必能够建立伟大的功勋,但是整顿军纪,训练士兵则是他的强项。这个相貌平平的高里大寨头领,继承了他家族兢兢业业的传统,做任何事情都一板一眼,并且身先士卒,就连修砌城墙这种别的头领看似粗活的事情也要亲自到场监督,这也是盘果大王为何把这样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交给他的原因。

“没有远迎王后,请王后莫怪。”觉拉头领就连礼仪上的客套话都说毫无新意。

王后似乎今天心情很好,一点也不在意,“觉拉头领客气了,我知道觉拉头领修砌城墙辛苦,特意带来了几样小菜,代替大王慰劳头领。”

婢女提着篮子走上前两步,王后亲自揭开了篮子上的盖子,露出里面摆放着的菜肴,“头领就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觉拉头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掀起帘子招呼王后,“临时搭建的棚子,又脏又乱,实在不方便招呼王后。”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没吃过苦的人。”说着漂亮话走进棚子的王后还是被棚子里的样子给吓到了,布满灰尘的几张小板凳围着一张又矮又窄的木桌子,桌子上的陶盆里被灰尘覆盖的下面可以看出来是黑澄澄的茶水。

婢女急忙用衣袖把凳子上和桌子上的灰擦去,王后这才缓缓坐下,“觉拉头领请坐啊,弄得这么客气,这到底是你的地盘还是我的星月楼啊。”

在不知所措的觉拉头领尴尬地坐到水仙王后面前的同时,婢女把篮子里的菜肴拿了出来,摆放到小木桌上。考虑周全的王后在每个碗上都扣上了一个小碗,挡住了无孔不入的灰尘,揭开小碗,里面的菜肴依然如新。新鲜的折耳根小炒腊肉,配上一点山间的野葱,散发出山野的清香;焯过水的青菜混合切成细条的肉丝,混合干脆的红辣椒的煎炒后显现出油亮的光彩。雪白的豆腐浸泡在豆腐水里,洒上一些绿色的葱花,格外清新。

“几个家常菜,都是我亲手做的,请觉拉头领品尝。”王后优雅地伸出手,递给一脸惊愕的觉拉头领一双筷子。

“我怎么敢在王后面前吃,”觉拉战战兢兢双手接过筷子,迟迟不敢动筷。

“这可是我代表大王的一片心意,头领如果不接受的话,岂不是连大王的面子也不给吗?”王后柳眉一竖,佯装生气。

觉拉只好举着筷子,几次想要落下终究落不下,干脆放下筷子一脸歉意地说道,“独自在王后面前吃东西,还真是不习惯,大王和王后的心意我觉拉不敢不领,这菜肴我带回去与家人共享可好?”

觉拉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后也知道再怎么勉强也没有用,便朝立在身旁的婢女看了一眼,婢女立即抬上了一个小陶罐来。

“这是?”觉拉虽然已经猜到到了陶罐里的东西,但仍然开口问道。

“上好的红薯酒,”王后说着揭开了蒙在罐口的布,给觉拉和自己都倒了一碗,立刻简陋的棚子里酒香四溢,“既然觉拉头领不方便独自吃东西,那我就代大王敬头领一碗酒,以慰劳头领修砌城墙的辛苦。”

王后已经端起了酒碗,觉拉再也不敢推辞,也立马把碗抬了起来,“多谢大王和王后的抬爱,觉拉做的是本分的事,王后过奖了。”

觉拉说完,豪爽地先干为敬。

“大王有你这样尽忠职守的头领辅助,是山神对大王的恩赐,也是濮国的福分。”王后把碗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我整日都在星月楼里呆着,听说大王要修卡洛城墙,一直也没来瞧瞧,不知道这城墙要修成什么样?”

说起本分的事,觉拉立马如同换了一副面孔,来了精神,“卡洛大寨坐南朝北,背靠翁嘎神山,神山后的悬崖峭壁是卡洛的天然屏障,所以按照大王的意思,这城墙只用在卡洛大寨前从南修到北连接神山两端,就能把卡洛全部围住。城墙总长一千五百丈,高两丈,全部用石头堆砌而成,石头的缝隙之间灌以米汤,保管坚固百年不倒。”觉拉不自觉地抬起手来,一边比划一边滔滔不绝地描述,“建好之后,围墙上人可走,马可行,遥望远处可观察远犯的敌人,即便敌人攻到城墙之下,城墙的墙壁上还留有方孔,士兵可在围墙内,从用长矛穿过方孔刺杀敌人,而不被敌人所伤。”

水仙王后尽管不太懂得觉拉头领关于城墙的军事用途,但由他说话时认真的语气和眼神可以看出,觉拉头领对待大王委派的事可谓尽心尽力,对于这样尽忠职守的头领,若是能忠心支持祖平,如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想到这王后话锋一转,“觉拉头领对于修筑城墙果然非常在行,但不知道觉拉头领对王长子和二王子有何看法?”

“什么?看法?”觉拉还没从修城墙里边拔出来,“我不明白王后的意思。”

对付直来直去的人,看来也只能使用最直接的办法,王后索性挑明了说,“几个月之后祭祀大典上,大王便要宣布日后王位的继承人,我想问觉拉头领,觉得安武王子和祖平王子,哪一位是适合的人选?”

“这还用说吗?按照祖制,当然是王长子安武了。”觉拉觉得王后简直是多此一问。

“若是由二王子当选呢?”王后紧逼问道。

“这怎么可能?”觉拉仿佛听到了前所未有的怪事一样,“祖制是不可能更改的。”

“现在盘果大王不是长子,不也在你们众头领的帮助下得到了王位吗?”王后用对付索加的方式故伎重演。

“那不一样,”觉拉理直气壮地说,“令堆王无德,应该被取代,王长子安武不仅英勇,而且仁德,还是王长子,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废长立幼。”

“若是给你更多封地,世代沿袭,这又如何?”王后把条件摆在了桌面上。

“高里的觉拉家族的封地都是世代传下来的,既不想抢占别人的,也不想被谁抢占。”觉拉的语气强硬起来,他站了起来下逐客令,“王后还是请回吧,觉拉这里又脏又乱,不要弄脏了王后的衣服。”

水仙王后只能带着满脸的没趣走出了这个她永远都怀恨在心的破烂棚子,她没想到攻无不克的菜肴加美酒,再加上优厚的条件竟然没有拿下这个木鱼疙瘩脑袋的觉拉头领,这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也让她清醒地认识到,有的人并不像贪吃的狗一样,丢几根光骨头就会乖乖地跟你走。

快到星月楼的时候,迎面撞见了同样心事重重的祖平,这个孩子最近可真是忙坏了,水仙心疼起来,“仔,你到哪里去?”在祖平面前,水仙永远是那么的慈爱。

“阿妈,实在抱歉,我没看到您来了。”祖平一脸真心的愧疚,“阿爸要我去查找杀害拉浪王子随行人吉昌的凶手,明天便是最后的期限。”祖平的表情很明显地表示出凶手仍然不知所踪的结果。

“这有何难,随便到大牢里找个凶犯冒充一下就行,想那睢国的王子也分辨不出来。”王后的想法与儿子的不谋而合。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拉浪那小子鬼精得很,对凶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若是随便找个人怕是糊弄不过去。”祖平把拉浪那天与盘果大王见面时的对话又对王后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是这样啊,看来你可要用心找了,我便不耽误你了,你快去忙吧。”王后赶紧打发走了儿子,一条计策浮上了心头,刚才劝说觉拉头领被拒绝的沮丧和怨恨被一种柳暗花明又缝春的喜悦心情所取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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