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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街头上已经有节日的气氛,出去买水果也能听见水果摊老板和老婆用方言争论年货和火车票,每次我看见这样平实的画面,都会想起妈、想起哥,想起从前那个家,半年前离家,我以为自己有雷战可以勇敢前行,如今呢……
幸好期末将至,有七科的考试要对付,复习起来比高考还忙,我在宿舍里闭关复习,即免去碰见林允风的烦恼,又有寝室里姑娘们的陪伴,叽叽喳喳,仿佛还活在人间。
雷战一直没有再联系我,倒是东哥在元旦过后的一个下午带我去了一趟出入境管理局——办护照,事后又送我回了学校,临走拿了我的身份证,我反复询问意图,他就扳起长辈脸,开启说教模式:“帮你办了护照还要办签证,这个春节雷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别瞎琢磨了,好好考试,挂了科可不是好玩的。”
大学里放羊的人不少,我虽然不聪明,胜在听话肯学,只拿出五六分筹备高考的劲头就已经可以顺利过关。但我还是拼命点头,在冷风中看着李东沧桑的轮廓,顿时觉得温暖有所依靠。
“东哥,我有点想家。”我看着自己的鞋尖,然后又看见上面有点点水滴掉在鞋面上,忍了那么多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李东随手抓起我肩上的围巾粗枝大叶的给我抹眼睛,叹口气:“你不只是想家。”脆钢易折,我们都清楚这是我的个性,坚毅如刚,也倔强脆弱,“在酒会厕所里你听到的并不是真的。”
我一愣,连东哥都知道了,那雷战岂不是也知道我最近闹脾气了。
“这事其实雷少是想和你亲自说的,这么多天了,看你一直隐忍不发,就知道那些话让你上心了,一想到你不信任他,他更生气,你俩这分明是冷战。他站在风口浪尖上,你难免不受波及,别人给你吹风,借你去坏雷少的事,那天晚上幸好你忍住了,不然当着方老的面,雷战再后院起火,那生意一准就黄了。”
原来这就是冷战。我俩谁也不理谁,僵持一个礼拜,雷战终于还是通过李东委婉求和了。我算不算胜了呢?能听到他们对那段对话的否认,多日的阴霾也终于消散,原来这一次是被人设计了。
那晚上雷战和林允风都在争取方老,如果我从卫生间出来兴师问罪或者直接落跑,那雷战一定会陷入顾头不顾脸的境地,他还没有练成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的境界,对我真心就一定会追出来,对我假意就一定会失去我,进退维谷之间也会给方老留下不果断的印象。
这个局真是精巧高效,我才出现二十分钟,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这一步棋既能试探我的个性,又能试探雷战和我的关系。事后听东哥分析,我才暗暗后怕,如果当时不是强忍难堪,真要任性起来,不就中了对手下怀?!
东哥说到这段,语气里有赞扬的意思:“本来是个没营养的酒会,雷少就想带你转一圈压压场子就走,哪知道那个方老头也来了,雷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你呀,关键时刻能沉得住气。”
连续考了一个礼拜的试,一天一科,熬过去的人都像是从烤架上下来的,脸色乌黑。为了赌一口气,我始终没有看过谢利梅给的参考卷子,倒是彭嫣从男生宿舍那里弄的卷子我复习了一番,考过才发现只有个别题目压上了,幸好我的功夫用在平时,考得算是从容,估计不会有挂科的。
等到周五最后一科计算机导论的考试散场后,前两天考的高数和毛概就放榜了,思想概论这种满篇字就能过的科目不用说,高数听说挂了不少人,其中包括陈萌萌,下午两点食堂里除了打盹的教工,几乎没有别人,冬日阳光从穹顶照射下来,暖洋洋的,我们三个对着愁眉苦脸的陈萌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的好。
从第一次挂科到联想日后毕业工作,陈萌萌满脑子悲观,像开了闸的龙头,四处奔流几乎也把我们淹没。
“哪知道谢利梅给的资料那么不准,”陆冰和彭嫣勉强过了六十分的及格线,也是心有戚戚焉。彭嫣也点头,“可不是,男生那边传过来的,也有好几道没压上呢。”
我疑心细问陆冰,谢利梅的资料完全没有压上题,而男生的资料压上了四十分,我们面面相觑,同是从大三的人哪里拿的资料,怎么会差了那么多,“我x!谢利梅耍诈!”彭嫣拍桌,直接飙出脏话,“我也拿了谢利梅的资料,当时偷懒只看了男生那边的,你俩不会只看了谢利梅的吧。”
陆冰和陈萌萌点头,都是系里学生会的人,她俩一直信任谢利梅。哪想到谢利梅故意给了错的复习材料。
谢利梅为了对付我不惜拉上无辜的人,这个女生真是可恶,我冷笑摇头,表面上她对陆冰和陈萌萌一直友好信任,实际上她还是把她们俩当作了我的人,“你们的学生会仕途恐怕不会顺利。她虽然还有一年多毕业,你俩还是以后要小心。”我提醒她俩。
陆冰倒是有些受启发,而陈萌萌还是精神萎靡似懂非懂。
彭嫣看不过,捋着陈萌萌有些自然卷的马尾辫子,“陈萌萌同学!事已至此,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复习,下周还要考两科呢,别跟老年痴呆一样好嘛!”
最近陈萌萌似乎总是不乐,好像也不是从今天知道成绩才开始的。我想到了赵俊然,想到了舞会那个晚上仍在四处猎艳的赵俊然,我看了眼陆冰,她也分明想到了什么,一脸不自在,“萌萌,你和赵俊然还好吗?”
陈萌萌露出一个我们很不好的表情,却口不对心勉强回答:“还行,挺好。”
只有幸福的恋情才有晒的冲动,感情不顺都有不欲为外人探知的苦衷。我理解陈萌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困兽一般,四处纠结碰壁,前有东哥来说合,可是又过去了一个多礼拜,雷战还不是一点音信也没有。
我们四个在食堂里坐了足足一个下午,一个人占一张桌子复习,学累了就凑在一张桌子上聊天,奶茶和炸鸡的摊位可以随时供应吃喝,比起宿舍的窄小不便,食堂算是我们今天发现的一个好地方。
可惜好景等到了四五点钟的时候就结束了,下午考试散场的人熙熙攘攘到来寻食,考试消耗体力,一个个都是长征归来有幸活着的表情。
我们收拾好资料准备吃个晚饭再挪步教学楼的时候,彭嫣率先发现了混在人群里的雷战。她指给我们看,然后和陆冰一起调侃我,“还说你们在吵架,这不是人都来了。”我也吃一惊,他不是也在气头上吗?
个子高的人就有这点好处,穿过层层人墙他能轻易就看到我们,我也轻易看到了超凡独立的他。雷战走过来直接忽略我,简单和她们三个人打招呼,“每到饭点就能巧遇,一起吃饭?”
彭嫣看我尴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好呀,咱们去楼上吃小炒,让萌萌请咱们。”话锋转得飞快,怎么要萌萌请?我们不解,彭嫣还没忘之前的陈萌萌的许诺,“上次雷战拜过码头了,这回该轮到你家赵俊然了啊,这会肯定都在学校复习呢,赶紧叫他来买单。”
我和陆冰有意阻止,陆冰怕萌萌难堪,我和雷战还是不阴不晴,这要是一堆人凑在一块可不就成了鸿门宴了。
陈萌萌面带难色,答应的事情一直没有兑现,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想到彭嫣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不等拒绝,彭嫣抄起萌萌的电话,不客气的打过去,只听她一个劲的说:“是呀,就等你了,就在二食堂二楼康健餐厅,赶紧啊,宿舍姑娘们全在呢。”
雷战挑眉笑看我,也是一副要看戏的意思。陈萌萌闷头就往二楼楼梯口走,彭嫣对我挤眉弄眼无非是让我今晚别坏她的事,然后一路小跑去追陈萌萌,我和雷战陆冰落在后头,除了雷战泰然自若,我和陆冰都是心事重重。
我担心和雷战的冷战,也担心彭嫣拿雷战挤兑赵俊然,那陆冰在担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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