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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7月2日，早9点，身处龙泉市的王培，给远在二河镇的李浩打了一个电话。
“李局，我们突击审问了一夜，可孔海洋就是死不开口。”
王培的两只黑眼圈十分显眼，想来这一夜，她与孔海洋的心理博弈，一点也不轻松。
李浩听完王培的汇报后，他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地如此不顺利。他沉思片刻后，对王培问了一句，“孔海洋在检察院，还是在看守所里？”
“看所守里。他不仅涉嫌职务犯罪，他同时还涉及到数桩命案，所以市公安局让我们检察院的人，直接到看守所里对他进行审讯。”
“你没给他说，市公安局的领导正在找孙鹏程谈话？”李浩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说了啊。可孔海洋只是冷笑了两声，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王培一提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忍不住对李浩反问道：“李局，你说这孔海洋，靠山都没了，他还牛气啥啊？”
“不管他牛气啥，事情总会有结果的。行了，你多注意休息，这是一场持久战，你要时刻做好心理准备。有情况随时向我反映。”
“好的，李局。”
挂断电话后，李浩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小胡说过，孔海洋与孙鹏程之间生有间隙的。
然而现如今孔海洋已是大难临头，孙鹏程也仅仅是堪堪自保。同时王培也与他讲明了主动交代的好处，可为何这个孔海洋，他并没有像我们先前预料的那样，对孙鹏程反咬一口呢？
他同样也没有供出杀害林刑兄弟二人的真正幕后主使——龚守仁？
带着这些疑惑，李浩拨通了胡啸天的手机。而此时的胡啸天，他正在万亩鱼塘的一间茅屋里。
“小胡，我是李浩。”
胡啸天平静地问道：“老学长，出什么事了吗？”
“孔海洋不开口，孙鹏程这边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更为麻烦的是，蔡毅供出了龚守仁，可龚守仁在市公安局侦查员的面前，一口咬定他与蔡毅根本不熟悉。龚守仁甚至扬言，他要控告蔡毅诽谤自己。”
话说到此时，李浩不由得感叹道：“二河镇，竟然出了此等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可惜这样的人，却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
由于胡啸天开的是免提外音，所以李浩讲的话，也被同处在茅屋里的聂老爷子全都听到了。
李浩叹完之后，胡啸天见聂老爷子向自己点了点头。于是他对着手机说道：“老学长，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先挂断电话，等会我再联系你。”
“嗯。”
这里要说一句，知道聂老爷子在天南省的人，少之又少，而刚好李浩就是其中一人。
李浩见过聂老爷子一眼，虽然他并不知晓聂老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深知徐老检察长非常敬重这位看似普通的农村老人。
老检察长敬重的人，必非寻常之人。而且李浩清楚，胡啸天当初之所以选择去地处偏远的水花村，其实某种程度上讲，也是老检察长授意的。
老检察长的意图很简单，一是让胡啸天照顾聂老爷子，再一个就是让年轻的胡啸天多向聂老爷子取经。
话再说回来。挂断电话后，李浩需要做的是等待，等胡啸天与聂老爷子商量后的一个结果。
“聂伯父，您怎么看孔、孙、龚这三人的反应？”
聂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渔网，喝了口凉白开后，向胡啸天说道：“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孔海洋的情况，我暂时不太清楚。”
“但孙鹏程与龚守仁显然是做了精心的准备。他们二人在很早之前就与蔡毅不再往来。”
“我现在猜想甚至有这样一种可能：在以孙、孔、蔡、龚四人为首的利益团体构建之初，孙、龚二人，就极有可能扮演幕后策划的角色。”
“他们二人只负责布局，而实际操控棋子的人，主要是孔海洋与蔡毅二人。”
听到这里，聂老爷子习惯性地眯起眼睛，“所以呢？”
“所以，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能证明，孔海洋受了孙鹏程的指使，而蔡毅与龚守仁则联手买通杀手，进而制造命案。”
“也就是说？”聂老爷子引导胡啸天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孙、龚二人都是以口头的方式来传达命令，他们没有任何把柄被孔、蔡二人抓到。”
聂老爷子笑了起来：“所以你现在应该能想到孔海洋为何不开口了吧…因为孔海洋清楚，就算他开口了也是无济于事，口说无凭嘛。这样也同样解释了，为何龚守仁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否认他与蔡毅有所瓜葛了。”
“原来如此……但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吧？”胡啸天不太相信孙、龚二人能做到天衣无缝。
聂老爷子接过话题说道：“也不尽然。若真是天衣无缝的话，你黄叔就不会收到秘密线报了，你们也不能这么肯定孙与龚才是二河官场**的源头。所以现在你们得弄清楚摆在检察院与市公安局面前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胡啸天几乎脱口而出：“无证可查。”
“对。孙想要的是权利，他看中的是镇长这一位置。而龚则需要的是垄断地位，所有不利于他发展的人，都是他的眼中钉。两个人都不涉及到钱财，两个人都极其狡猾地担当幕后，所以，就现在而言，你们拿他二人无可奈何。”
听聂老爷子说完这番话后，胡啸天皱起了眉头。他右手撑起下巴，思量许久后，说道：“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聂老爷子摇了摇头，他笑着从腰间抽出了烟枪，“没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你们遇见的不是一般人…你还记得今年二月底，你给蔡毅与龚守仁寄的那两个匿名信封吗？”
“您老不说我还忘了有这事了。我记得当时复印了两份蔡毅给黎龙的汇款单据，一份寄给了蔡家车行，一份寄给了龚家车行。哈哈，现在想来，这一顿勒索下来，黎狼那五万块钱还是！！！”
胡啸天猛地一拍脑门，“五万块钱是蔡毅出的，而龚守仁则完全无视了这封勒索信。”
聂老爷子笑道：“这就对了嘛，龚守仁如果有丝毫心虚的话，以他那种老谋子的性格，他一定会对你寄的这封匿名信查个水落石出的。”
“那…那就真的拿他二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胡啸天极为罕见地出现了气馁的情绪。
聂老爷子没有急于给出答案，他点上烟叶缓缓吸上一口后，这样说了五句话：“富不与官争的道理，我想龚守仁还是明白的。龚守仁能风云二河数十载的根本原因，只是因为他擅于与贪官打交道。”
“所以若是孔、孙二人都不在二河镇了，我想就算这次龚守仁侥幸成了漏网之鱼，他日后想必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喜欢权的人，势必也会喜欢女人。热衷于算计、太过精明的人，其人格必定存有缺陷。”
“你先跟小李说一声，你就说找到孙、龚二人的犯罪证据，短期内是不可能了，你让他从孙鹏程的私生活着手吧。查出点什么来，该贬职就贬职，该调走就调走！”
“胡小子，另外我要单独跟你说的是，若是孙鹏程被调走了，为了防止仍有二河镇的官员被龚守仁拖下水，我劝你最好尽早摸清龚守仁的死穴，早日将他绳之于法！”
“好的，啸天必定铭记于心！”
胡啸天面容肃穆，从这一刻起，他在二河镇剩下的岁月里，他多了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将龚守仁这条漏网之鱼，抓进法网。
转眼，近一个月又快过去了。
2000年8月1日，清晨时分，宁静的二河镇，被一条爆炸性新闻彻底引爆了。
原二河镇派出所所长——孙鹏程，因**、嫖娼等违背伦理道德之事，被组织停职调查。
原二河镇派出所副所长——孔海洋，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在孙鹏程停职调查期间，原二河镇派出所副所长——汪东城，将代理所长一职。
自此，悬在二河镇老百姓头顶上的重重黑云，终于消散殆尽了。
大家还记得一个叫林天的少年吗？所以，龚守仁可不能被抓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