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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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江南偏远处一个小村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年冬天，天降大雪。这对缺衣少粮的村民来说尤为寒冷。大雪覆盖的村庄远处的河上停靠着一艘看上去很是气派的船。从船的外观上来看，这主人家应该是富裕人家。一个庄稼汉看到这搜船，显得特别高兴，匆忙的赶回了家。

这个庄稼汉大约四十岁的年纪，走入了一个略显破落的草屋，刚进家门，就冲着里面喊自己的婆娘。里面的婆娘听到喊声走了出来，只见公婆两人嘀咕了一番，庄稼汉带来的消息也让他的婆娘开心的咧开了嘴。庄稼汉往柴火房那给婆娘使了眼色，然后就匆忙走了。婆娘赶紧去打了井水，拿了块脏兮兮的布，把布洗干净，然后走进了柴火房。只见那堆薄薄的枯草上此刻正坐着一个小女娃娃，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看到婆娘走进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有点惊恐的样子。那婆娘看到小女娃娃的样子破天荒的和蔼起来。她走进女娃娃，蹲下来，准备拿那块破布给娃娃擦脸。她的手刚伸出来就发现那小女娃娃嘴巴里含着什么东西。

“嘴巴里吃的什么？快吐出来！”婆娘说道。

女娃娃一听，赶紧吐了出来。婆娘一看，原来女娃娃嘴巴里含的是枯草。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她和庄稼汉都经常饿肚子，别提这个他们根本不待见的小女娃娃了。看来小女娃娃是饿的慌了，拿自己的铺垫枯草充饥呢。

“麦穗儿啊，我告诉你，很快你就不用饿肚子了。你爹爹他帮你寻了个好人家，我把你的小脸儿擦干净，好好拾掇拾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你出门，可好？”婆娘心里乐开了花儿，完全没有了往日看见这个女娃娃厌恶的神情。

小女娃娃还是没有说话，也不动。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任由那婆娘给自己擦脸，擦手。婆娘把小女娃娃的脸和手擦干净后，又把她的头发理了理，然后仔细端详了下小女娃娃，“漂亮！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啊！你命好啊，村东头的大姚家不要你，现在有更好的人家要你了。待会儿啊，你爹带人来，你可要乖点啊，只要被看中，你以后就可有好日子过了。”婆娘见小娃娃没有反应，继续说：“你听懂了没有啊？你听懂给我点个头。我可告诉你，待会儿你要是不好好表现，我和你爹也不会再要你了。”

小娃娃听了婆娘说的话，点了点头。婆娘满意的笑了，“哎，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家里这样，这次人家要是没有相中你，我们也是再也养不起你了啊，你往后可别怪我们啊。”说着，婆娘就拉起小女娃娃，走出了那柴火房。小女娃娃走路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她是个跛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刚出柴火房，就看到女娃娃的父亲，刚才的那个庄稼汉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一个看上去富贵模样的中年妇人，顺着庄稼汉的介绍走了过来，从婆娘手中牵过了小女娃娃的手，开始仔仔细细的端详起她来。

“小娃娃，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啊？”

小娃娃转着眼睛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妇人，什么话也不说。那婆娘见状，立刻插嘴：“这孩子5岁半了，就快6岁了，叫麦穗儿。你别看她看上去瘦小，可机灵着呢，日后到了你们府上，肯定好使唤的。”

那妇人听了婆娘的话，也没搭理，还是拉着女娃娃的手，仔细的端详她，然后又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和头，然后站了起来，绕着女娃娃一圈。婆娘看到那中年妇人的动作，知道她是在打量孩子，大户人家买丫头也是有讲究的，她怕妇人看不上女娃娃，立刻想说好话，可是却被一旁站着的人示意打断了。

中年妇人绕了女娃娃一圈，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看向婆娘，问道：“这位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哦，我是孩子她娘。”婆娘赶紧堆上笑脸。

“你这孩子养的可不好啊。按你这养法，这孩子也养活不了多久了。”

“夫人您说哪里话，我们这小户人家。这闹饥荒的，大人都饿肚子，别提孩子了。我们这都算好的，孩子养的还算健康，您到别地儿也碰不上养这么好的丫头啊不是。”

妇人听了，并没有搭理婆娘，而是转身继续看向小女娃娃，问道：“这孩子生辰八字给我。”

“哦，一会儿给您。”庄稼汉说道，同时瞪了一眼自己的婆娘。

“送到船上来。”说完，中年妇人就起身要离开了。庄稼汉赶紧送客。

“这事儿算是成了吗？”庄稼汉送客回来，婆娘问道。

“不知道，应该能成吧，人家也没挑什么刺儿。”

“他们没发现麦穗儿是个瘸子！没准儿能给个好价钱。”婆娘乐滋滋的说道：“一步路都没让麦穗儿走！我刚才还担心人家看麦穗儿腿有问题不要了，或者压低价格。”

“我说你干嘛把孩子说大那么多，这生辰八字怎么给。”庄稼汉有点不高兴的跟婆娘说。

“孩子年纪大，到了人家府上好调教。我这不是怕孩子还小，人家不乐意买嘛。”

“那现在怎么办？”

“好办啊，手头就有现成的八字，我堂弟家的孩子八字是找先生测过的，正好五岁多，就用他的八字吧。”

“成，赶紧给人送去。”

不一会儿，庄稼汉回来了，还买了馒头之类的吃食带回来，告诉婆娘，孩子人家定了，说八字和他们府上相合，给了价钱，要婆娘猜价钱多少。婆娘猜不出，庄稼汉伸出四个手指说：“四两半钱银子！”婆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心的不得了。晚上还给女娃娃送了半个馒头。

第二天，天上飘起了小雪，庄稼汉和婆娘送女娃娃去河边码头那艘气派的船。岸上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远远的看见一个老人走了过来，看见女娃娃，一把抱进了自己怀里就哭了出来：“我的儿啊，他们把你卖了也不告诉我啊，卖到哪里去了啊，你死去的娘要在，怎么也不忍心把你卖那么远啊。”

这让婆娘脸上很挂不住，不过，更让她担心的是，这老家伙别误了大事，毕竟现在女娃娃还没算完全出手，银子还没正式拿到手上。可这老人毕竟是麦穗儿的亲外婆，她赶紧识眼色对老人说，其实更是对旁观者说：“咦，我说老人家，我们可是麦穗儿的父母，养麦穗儿这么大了，从没亏待过她。这可是帮麦穗儿找到了个好人家，是去享清福去了，你看看那大船就知道多气派。”

老人看了一眼婆娘，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还不如趁着最后的机会好好看看自己的外孙女。眼前的麦穗儿，流着脓鼻涕，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正伸着自己的小手给外婆擦眼泪。老人家知道，女娃娃是不值钱的，自己闺女没病死的时候，麦穗儿就是这个家最不受待见的，更何况在这个后妈的家里呢。麦穗儿两年前就说给了村东头的大姚家做童养媳，还没正式领到大姚家，麦穗儿没有症状的就瘸了腿。大姚家一看麦穗儿残了，怕孩子有问题，立刻就悔婚了。一个腿部有残疾的女娃娃，成了这个家最不应该存在的负担。今天能被大户人家买了做丫头，也是好事。老人带来了一件干净衣裳，给孩子穿上。

“孩子啊，到了人家，是要做丫头的，要懂事，听话，知道不？”

麦穗儿点了点头。

“往后啊，都看你的命数了。要是你以后日子好了，回来我们这个小村庄看看外婆。也不知道外婆能不能等到这天了。” 老人家拿袖子给麦穗儿擦了擦鼻涕，然后摸着麦穗儿的小脑袋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外孙女。老人家知道这一别意味着什么，不好好看看，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船上有人催促，老人家知道孩子要被送走了，“孩子啊，去吧，以后啊，别回来了，外婆也不需要你来看我，你自己过的好就什么都好了。去吧啊。”

船上有丫鬟模样的人下来领孩子，小麦穗儿一瘸一拐的走向大船，走向自己未知的命运。走几步回头看了看外婆，直到走到大船下。头一天打量麦穗儿的那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拿出银子，对庄稼汉银子，说：“四两半钱碎银子，买断这个孩子在人间的一切。日后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庄稼汉伸手接住了银子。

“好，孩子我带走了，日后如何，就看孩子自己的命数了。”

中年妇人和一众仆人上了船，船缓缓驶出码头，从人们的视线中渐渐消逝。船开走了，没有人知道这搜大船来自哪里，现在又是开往哪里。

船上有声音问：“为什么一年前，这个孩子不要，现在要了？

那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一切都是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