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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怪物靠近飞行器，我看见，身着薄衫的凌盏，皮肤在发着淡淡的光。他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银色的头发，雾一般的眼睛，皮肤闪烁着好像金属光泽一般。我伸手摸他，很滑。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他说人类是低等生物。人类低等，是那种一下子就能看出的低等。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凌盏就像是一个精美的物体，散发着绚烂的光。
无论是动态的他还是静态的他，都能看出来，他并非人类。他的身姿很诡异，动态的他看起来飘逸出尘，柔软无骨，人类的动作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的面孔用“俊秀”这样的词也形容不出他的半点容彩，但脸上没有一点该有的人类气息。若不是他是我的恋人，我丝毫不会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个男子，他的外形和性别无关。他即苍白冷酷又美艳无双，两种极致的对立的美融合在他身上。他此刻在我面前，他像一个假人，不食人间烟火，却又那么真切，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美。眼前的一切，像画卷里才会有的景色。
“凌盏，”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你吗？”
“小水，这就是我的样子，你害怕吗？他的声音缓缓的，我听的出是他，却感觉他的声音中都透着寒气。
我摇头：“你不像是一个人。”此刻站在飞行器边缘上的我，看着凌盏，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在往上涌。“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迈前一步，想去摸摸此刻这个“人”，却忘记了我此刻已经站在了飞行器的边缘，一脚塌下去就踏了空。我本应顺着地球引力，踏空坠入无尽的大海。可是凌盏一下接住了我，然后轻轻回旋一般的腾空抱着我，把我放回了飞行器。我重新站在飞行器上，不由得往下看了一眼，下面是滚滚巨浪。飞行器大概悬浮在海面大约一二十米的位置。刚才我要是这么跌落下去，别说大海会被大海吞噬，就是摔在海面上都会把我摔散架了吧。这么高，我差点儿摔下去，平常肯定要后怕，可是此刻回到飞行器的我，只是稍微的晃了一下神，因为我的心思全在此刻正面对的凌盏身上。
“我……吓着你了吧？”他垂下了眼帘，这眼帘垂下的动作，就仿佛烟波浮动，勾去了我的魂魄。我的眼睛盯着他，不忍移开。
“你都看到了，我就是这个样子，我长的很吓人吗？”
我根本忘记了要回答凌盏，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
“你不要怕，对不起小水，你害怕我的样子，我马上消失！”说这个话的凌盏，双眸望着我，那一汪雾一般的眼睛里仿佛有无尽的凄凉，我的心，我的魂仿佛都被拉进了那团烟雾般的眼睛中。
“你好美。”这是我能说的最真实的话。
凌盏望着我，那一汪雾一般的眼睛凝固了。
“凌盏……你是我的凌盏吗？”
“我是，我是凌盏。小水，你怕我吗？”
我摇了摇头：“凌盏，你发着光。”
“光？哦，我没有发光，是我的衣服，”说着，他悬空做出一个大字，他的薄衫像分解一样，如雾一般散去，然后又像雾一样聚拢回来，重新形成衣服。
“这是什么衣服？”
“哦，这是娑婆人穿的衣服，是由一种养的小生物制成，叫“千妖”。它们散发的光，是为了好看而已。就跟人类穿有金丝线的衣服一个意思。”
“还能变形？”
“千妖非常小，小到连人类的眼睛都看不见，他们聚集在一起，可以组成各种形态。”
“凌盏，你，长的一点也不像人类。”
“我本就不是完全的人类。”
“你是很像人类，可是，人类不是这样的。”
“小水，你接受我吗？”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一汪眼睛又有了刚才那种凄凉感。
“我爱你，不管你什么样子。刚才我以为那个像龙一样的怪物是你，我有想，即使你是像那个怪物一样的，我也接受你。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如此的完美。人类是有瑕疵的，你没有。你像一个艺术品，像一个假人。”我伸手摸向凌盏，凌盏看到我的动作，立刻飘向我。那个“飘”的动作仿佛凌盏是一片纱被风吹过来一般。
凌盏飘上了飞行器，顺势坐在飞行器的边沿，双腿悬空在大海上。他拉着我，我也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他的手紧握着我的手。
“凌盏，你还要我吗？我是说，我一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感受到了人类的低等。你会要一个低等人类吗？”
“你要我吗？”凌盏反问我。
“要。”
“我怕你不要我，我从来没有不要你的念头。你不怕我这个样子，不嫌弃我，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好吗？”凌盏说着，他的手抚摸着我的后脑勺的头发。我被笼罩在凌盏的臂弯里。
我看着他，对他微笑着点头。凌盏顺势把我抱在怀里，我就这么坐在凌盏的身上，被他抱着。
“小水，我刚才好担心，好担心你以为我是个怪物，害怕我。”
“怎么会害怕，我觉得你超美的。”
“我真的美吗你真的认为我美？而不是可怕？”
“嗯。”
“哈哈，我就说嘛，我媳妇儿眼光一定是独特的，我都长这寒掺样儿了，我媳妇儿/妞儿也觉得我最美！”凌盏真是一秒破功，他这段时间沾染了太多人世间的“烟火气”了。当他喊我媳妇儿的时候，那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知道此刻抱着我的，还是那个凌盏。
“你们娑婆人都长这个样子吗？这么精致完美。”
“傻瓜，娑婆人并不是长的完美，而是从人类的视角来看，人类的大脑接受不了太和谐的图像。”
“啊？”我一下没明白凌盏的意思。
凌盏为了我能明白，深入浅出的给我举例解释了：人类中有智障儿，他们的外形特征非常明显，我们可以一眼看出来智障儿与普通人的不同。即使那种轻微的智障，肢体没有任何不协调，我们也能看出来他的眼神，他的面孔和普通人的差异。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智障患者因感官的缺失而导致了外形的不和谐。而正常人类由于智力正常，感官正常，所以面孔无论从常识上来说好看与否，相对于智障患者都是和谐的。 同样的道理，娑婆人比人类多一个感官，娑婆人的外形相对人类来说更加的和谐。但这种高度的和谐，配合上一些娑婆人特有的外形特征，人类的大脑不一定可以处理的很合适，所以刚才凌盏很担心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我以为凌盏的长相，势必在娑婆界也是很俊美的。可是凌盏说，他的长相对于娑婆人来说，是很丑陋的，怪异的。甚至，娑婆界的人把他形容成死神一般的丑陋可怕，说他是地狱使者。他在娑婆界不仅地位低微，也压根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他。
凌盏和我说着这些的时候，我躺在他的怀抱中，千妖散发着闪闪的光，不仅环绕着凌盏，也环绕着我。远处那个像龙一样怪物正在翻腾着，而我们四周都被浓浓的雾环绕，只留天空的月光照下。这样的环境，在这样茫茫大海的夜色下，不会有任何人类发现。
凌盏问我，可以看到那团东西吗。我指着那个怪物的方向说：“那个吗？可以啊？一个像龙一样的怪物，像一团雾。”
“小水，你确实不一般，不是所有人类都可以看到它的-----它确实，应该，长的像人类传说中的龙……吧。”凌盏说的话带着模棱两可的意味。
“是真的龙吗？”
“我带你去看！”凌盏控制着飞行器钻进了那团翻腾的雾中。顷刻间，仿佛进入了仙境。四周仿佛云彩一般的雾气，雾气笼罩之下，一个怪物，长着灯笼一般的亮光的眼睛，身体仿佛产生振动一般，看上去是虚的。整个怪物那个大啊，看着真的很吓人。我瞪大眼睛看了会儿，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会儿，这个怪物通体暗黑色，他振动发出的波，把它周身振的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怪物稍远点的四周仿佛是一个漩涡“场”。
“它叫小呆，性格温顺，很乖的。”
“它咬人不？”
“他从来不来近海的，平常人也难以看到它，它都没见过人，肯定也不知道什么是咬人啊。”
“它是龙不？”
“有可能……是人类说的那种龙吧，我也不对不上号。你看《无量历史》的时候，书上不是说，很多人类传说中的动物……”
“我知道！”我打断了凌盏的话：“传说中的动物，大都是真实存在的，有人类看见过-----它长的这么像龙，那肯定就是人类传说中的龙了。龙小呆，对不对？”
“龙小呆……这名字到是比小呆还好听。”凌盏看着我又说了一遍：“龙小呆，那以后咱就叫他龙小呆吧。”
“凌盏，我可以像你刚才那样，骑着龙小呆吗？”我拉起了凌盏的手：“带我去骑龙吧，一定很酷的！”
“不可以！”凌盏一下拒绝了我：“人类的身体结构和我不一样，你像我刚才那样，小命就要丢个七八分了。”
我有点失望，于是提议：“那我可以摸摸它吗？你不是说，他很乖的吗？”我是想，有幸看见这么一个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龙的圣物，怎么也要有个亲密点儿的接触吧。
“小水，龙小呆是娑婆界的一种灵物，极通人性，聪明异常，肯定不会伤害你的。你能看见它，这本就不寻常，应该说要一定的频率才可以让人类看到它。他散发的波和频率我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产生伤害。人类很脆弱，我很怕，怕伤害到你，所以我不能冒任何危险。”
“哦。”我很失望：“真的不可以吗？”
“不过呢，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带你玩儿------你看这个飞行器，全透明的，你待在里面，我带着你和龙小呆一起翻腾，感觉也和你骑着它差不多，好不好？”
“还有这种操作？”
“如何？”
“当然是老棒啦！”
飞行器的门打开，凌盏飘了出去，然后飞行器的门迅速合上。然后就这样，我坐在飞行器里面，飞行器在凌盏旁边，凌盏带着我“骑着”龙小呆翻腾起来。那种感觉太刺激了，我仿佛跟着快速飞行，这种感官的刺激，让我乐到不行。翻腾几圈后，凌盏通过三宝告诉飞行器中的我，要我给他点时间，他要和龙小呆潜入深深的海洋。
于是，飞行器载着我悬浮在半空中。然后，我看见了一副壮阔的景象：凌盏和龙小呆冲入海底又从海面冲出，直上云霄，旋转翻腾，搅动起周边的雾气，变幻着各种形状，整个海面像腾起的仙境。飞行器中的我，跳着，乐着，大声的对着他们喊：龙小呆你好棒！小呆龙你怎么能飞这么快啊！呆小龙，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呆啊！龙小呆，小呆龙，呆小龙------我说，这名字怎么排顺序都挺顺口啊。
又一次，龙小呆带着脑袋处闪烁的凌盏潜入了大海，久久不见出来。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凌盏还是没有出来。我通过三宝问凌盏在海里弄什么呢，咋还不出来，也没有得到回复。到是三宝自动有回复说，要我耐心等待，给凌盏多点时间自由。
我一个人无聊的在飞行器里等啊等，等到海面的雾渐渐散去，也还是没有见到凌盏的影子。就在我无聊透顶，在玩三宝的时候，飞行器的门缓缓打开了，凌盏进入了飞行器。
“小水，我回来了，等久了吧？对不起，和龙小呆玩的久了点儿。”
“你怎么变了样子？”
“嗯，我得变回普通凌盏的样子啊，不然怎么跟你回北京。”他说着，过来用手环保住我的腰身。我在他的怀抱中，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到底哪个样子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都是我啊，”凌盏自己看了看自己：“我就脱了千妖衣服而已啊，变化很大吗？”
我仔细看了看他：“嗯，好像不大。你不发光了，头发也是黑色的了……”我没有继续往下说，虽然凌盏恢复了以往的装扮，但是他整体的气质还是像刚才那样来自异域的，非人类的美，尤其凌盏那一汪眼眸还是像雾一样。我觉得我这是初次见凌盏的真实样子，还是不要太多话才好。
凌盏像是看出了什么一样：“我在人类社会中走动，确实需要在外形上注意一些，在你面前，我希望我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不知道，这样可以吗？你会不会不喜欢？”
“哇，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经常享用这么美的男人了？”我为了让凌盏放松心情，故意这样说道。“你刚才好像天使啊，发着光。千妖这么神奇吗？”
“你喜欢啊？那我以后送你一件千妖吧。”
“我也可以穿千妖吗？”
“可以啊，”凌盏好像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对了，我一定得送你一件，你有千妖，就可以潜入大海了。”
“凌盏，你是来自大洋底的天使吗？你是不是住在海里？”
凌盏抚摸着我的头发：“对不起，这是我唯一不可以告诉你的事情。我不可以说出婆娑界在哪里。”
看得出他的为难，我立刻哄他：“没关系的，这不重要，你为难的事情，不需要说，我不希望你为难。”
凌盏听我这么说，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谢谢小水的理解。”说完，凌盏放开我：“我们回去吧！”
凌盏让我坐在他的怀里，就这样带着我控制飞行器，飞往北京方向。回来途中，我问他，那些传说中的动物都是真实存在的吗？凌盏说，都不是不绝对的，他建议我去看看《山海经》，那里面记录的有一部分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可以对照那本《无量历史》和山海经一起看，会有收获。
第二天，我特意查阅了昨天的天气预报，说渤海海面有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