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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晚,沐恩和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默默地收敛着族人的遗体。小一些的沐恩不忍让他们再看到这悲惨的一幕,一直让他们在灌木丛中呆着,有几个女孩在照顾着他们。
到这会儿其实已经没有人能哭出来了。沐恩和这几个孩子都已经麻木了,除了说看到自己亲人或者挚友的遗体才会听到几声干瘪的抽泣。月之子没有火葬或者土葬的习俗,一直以来都是把离世的族人的遗体用鲜花绿叶装饰好以后送到山谷后面的月桂树林子里面,然后把遗体高高地横放在树枝上面,让离世的族人就像在熟睡一样。等到月亮升起来以后,族人的身体还是会保留着月华的能力,这让月之子的遗体从来不会腐朽。多年的积累,月桂树上满满地都是月之子的先民。每到夜晚,月华的光芒便会点亮每一棵月桂树。沐恩和孩子们用找来的推车,一趟一趟地把遇难同胞的尸体送到月桂树林里面安放好。整个林子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月桂树无风自摆,发出簌簌声响。仿佛那些先民看到自己的后代遭受如此大的痛楚,也伤心地哽咽起来。
等到处理完这些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了。沐恩和帮忙的小孩都灰头土脸,两只手也因为搬运废墟上的一些石块划出了口子,血痂和泥土混在一起。
这会儿大伙儿坐在废墟上面,都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恩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一个半大孩子弱弱地问道。
“听那个大叔说我爸被他们抓走了”沐恩坐在废墟上,看着倒在一边的大钟“当时这口钟挡在我们面前,我只依稀听得我爸喊了几声 ‘雾涧’,也许让我们到雾涧去”
“是去找雾涧爷爷么?”另一个孩子问道
雾涧。就在桂魄谷谷口不远,是夹在两座山之间的一湾湖水,常年被烟雾笼罩着,所以被称为雾涧。湖泊中间有一座小小的孤岛,那里生长了一棵参天的古树,古树树洞里住着一位神秘的老人:雾涧翁。
所有的月之子都认识这位老人,他的出现是个秘,只知道还在沐哲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那里了。沐恩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的时候和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族人一样,都吓了一跳。因为这位老人长得实在是奇怪:上半身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下半身却是一匹鹿的身子!雾涧翁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月之子们都很害怕,不过他好像没有恶意,而且经常给月之子们送来稀有的水果花植,慢慢地大家就接接受他并且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他自称是森林之灵,诞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一直孤零零地游荡在森林里面,因为看到月之子友善地对待山谷所有居民,而且与世无争,爱好和平,这才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拥有丰富的知识,能够分辨出森林里所有的生灵,还拥有仿佛永远讲不完的神奇故事。所以月之子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我想是的我爸爸和雾涧爷爷是很好的朋友,应该是让我们去需求他的庇护吧”
“那我们还回来么”一个小孩子走到沐恩身前,伸出小手拉着沐恩的衣角。
“不知道”沐恩刚想说,就看着这孩子眼里翻出了泪花。他不忍心“会的我会找到我爸和他一起回来的”
“我的爸爸”所遇孩子的双亲都已经遇难,这会儿都开始抽泣
沐恩紧紧抱住了身前的孩子“放心,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我们一定会找出杀害亲人的凶手的!”
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沐恩和所有孩子再一次环顾了下昔日生活的家园,便心事重重地乘着夜色出发往雾涧走去。
路途并不远,走出桂魄谷用不了半天就能找到雾涧。可是这行人都是半大小孩,而且从昨晚就一直在安葬族人,没怎么休息过,所以走到天蒙蒙亮才看到了那棵参天古树。
来到湖边,因为是早上,所以雾气更重。沐恩让所有人在湖边坐下休息,他一个人踩着露出湖面的碎石,来到雾涧翁居住的树洞门口敲了敲门。
“雾涧爷爷?雾涧爷爷?您在家么?我是沐恩!”
树洞里传来一些响动,接着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沐恩?你”
还没等里面的人说完,沐恩就跪在了树洞门口“雾涧爷爷!求求您收留我们!前天晚上一群人袭击我们族人,所有人都被杀害了!只剩我和一些孩子们了!”
树洞的门被打开,雾涧翁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脸不可思议!
“你你说什么?!所有人都被你父亲呢?沐哲呢?”
“我爸爸我爸爸也被他们抓走了”说完沐恩哭了起来,他从小就跟着父亲来这里做客,所以雾涧翁就像他的家人一样。
“快快起来我的孩子”雾涧翁轻轻地扶起沐恩,回头望向湖边“你们也快过来吧我的孩子们”
把孩子们安排进树洞,雾涧翁拿出许多水果,看着疲惫不堪的孩子们狼吞虎咽,不住地摇头。
沐恩也简单填了填肚子,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不语。
“孩子喝点水吧”雾涧翁端着一杯水递给沐恩“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么?”
“谢谢爷爷”接过水,沐恩把所有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奇怪的是,一个大叔去世前告诉我,他和我爸爸都认出这群黑袍人中有一个会使用我族绝不外传的月击术!”
“能确定么?”雾涧翁也很吃惊。
“应该不会错的!所有族人都每天练习,绝不可能认错!”沐恩很肯定。
“从天而降的火球黑袍人月击术”雾涧翁细细地思量着沐恩所说的一切“还有你爸爸为什么会摔了你们的月璋呢?碎了还能恢复么?”
“不知道我想应该是我爸爸不想让它落到黑袍人的手里吧还能不能恢复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传说月璋是月神的眼泪平时都供在神庙里,只有父亲才能拿到他,我没怎么接触到过。那群人好像也很想得到它!我爸爸摔碎后连碎片都给收走了。”
“月神的眼泪”雾涧翁接过沐恩递过来的空杯子放好“唉不要在想了至少月之子还剩下你们。而且你说你爸爸只是被抓了,说明暂时没有危险。我这里这里还算是安全,快去休息吧我的孩子苦了你们了”说完,雾涧翁轻轻地把沐恩搂在怀里。
幸好树洞够大,虽然没这么多床,不过经历那场劫难,孩子们也是心神俱疲,相互依靠着就沉沉睡去。
沐恩靠在雾涧翁给他们准备的软垫上,一直在回忆这前天发生的事情:族人受难,族地被毁,父亲也被抓,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并且救出父亲。而且最想不通的是黑袍人怎么可能会使用月击术。因为所有的族人从生下来到离世都不会离开山谷,外人即使想学也不可能有机会。沐恩想的出神,雾涧翁轻轻来到他身后“还不睡啊沐恩”
沐恩回过头悄悄抹去眼角眼泪“雾涧爷爷您也没休息啊”
“哦我老了睡得少而且我看你没有睡,也很担心你啊”雾涧翁站在那,背着手看着沐恩。
“爷爷我的族人都被杀害了只剩我们了”沐恩边说边低下了头。雾涧翁听到沐恩这么说,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剩你们了”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了下沐恩的头“快睡吧趁天还没亮,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有事醒了再说”说完转身离开了。
一阵困意涌了上来,沐恩都睁不开眼了,心想着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也沉沉睡去。
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沐恩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他看其他的孩子还在睡觉,也不敢吵醒他们,轻轻地起床去找雾涧翁。
雾涧翁的鹿身卧在一张软垫上,一只手放在身前。一道浅浅的光线从他手的方向投射出来,在他面前汇聚成一些文字。他正在认真地看着这些文字,没有察觉到沐恩过来了。
“雾涧爷爷?您在看什么?”沐恩轻轻地问道
“哦沐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雾涧翁应声抬头看到了沐恩“来来这坐”指了指身边的空椅子。沐恩点头走了过去。
“这是族图是爷爷很早很早之前得到的一部古籍。”雾涧翁抬起手,给沐恩看他手指上带着的一个戒指。这戒指很普通,白色金属打制的一个简单的圆环,而且因为年代久远了,上面还有一些淡淡的被时光腐蚀的斑纹。唯一特别的是戒指顶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黄色水晶,沐恩看到的那道浅浅的光线正是从这颗水晶里映射出来的。
“族图?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