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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顶红说完便去找自己的头，刚刚它虽然没有参与打打杀杀，可不妨碍它随着战局惊心动魄，以至于不小心扔了自己的头。
此刻天还未完全亮起来，天空仍旧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点点断叶的清香和浓浓的血腥味。
鸡顶红问道“淼哥，既然你有一身武功，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一刀下去立马死一片，跟杀鸡似的。”说到杀鸡的时候它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秦淼解释“人虽少，但打草惊蛇了不好，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最省事，免得引来太多的人，打乱我的计划。”
鸡顶红似懂非懂，于是不懂装懂，迎着风梳理满身的鸡毛。
“赶紧走，待会这两人的魂魄出来找咱们报仇就麻烦了。”
人死后，约摸一刻钟的时间，魂魄就会离体。活人好对付，死人最难缠，何况是新死的鬼，怨念极强，便是武功如秦淼这般，也拿鬼魂不好对付。
“好。”
“饿。”
两道声音从不同方向响起，一个响亮，一个细如蚊蝇，秦淼却能听个分明，顿住迈出的脚。
这孩子鼻子真好使，才死了人就能叫他闻到。
几无从来都是同一身衣服，也不换洗，秦淼隔五步远都能闻见他身上的腥臭味。
五更天那会儿见他的时候他衣上还没有泥，现在不仅是身上，连他一向最看重的帽子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一定是去城郊的乱葬岗觅食去了。
几无一面叫着饿，一面直奔地上的两具尸体。他坐到那具面庞有一道深至裂骨的血痕的尸体上时，鸡顶红才发现了他，立马惊得撒着脚丫子窜开。
“他怎么又来了！还想吃俺？”
鸡顶红迈开步子，跑得飞快，而它的头还落在原地，呆呆看着身体越来越远。
“淼哥，救一下我的头。”鸡顶红惊慌失措地呼喊，无奈秦淼只盯着几无一错不错地看，根本没意识到它的求救。
鸡顶红只好自救。
让秦淼看得入神的，并不是几无，而是他吸魂的方式。以往见着他，几无都是抓着现成的鬼魂吃的，如现在这般两手抓住死人的双肩，将新死之人的魂魄提前抽离出体，秦淼还是头一次见。
没有咒语，没有念诀，亦没有花哨的勾魂动作，仅仅是双手按压肩膀后慢慢抬起，那人的魂魄就慢慢离了体。一刻钟未到，魂魄还处于沉睡状态，并没有反抗挣扎。
几无掐住魂魄的脖子，双眼阖上，在无名的风卷起他破烂的衣裳时，半张开嘴，魂魄在他手中化为细长的银白色抽丝，徐徐哺入口中，在喉间乍然银光一闪，即刻消失不见。
“好吃。”几无舔舔唇角，意犹未尽。鸡顶红却是早已瘫软了身子，上下嘴壳大大张开，带着说不尽的恐惧。
几无对另一具尸体的魂魄也是如法炮制，不过相对艰难些。这人死得早，又后吃，几无走到它身边的时候，魂魄刚好苏醒离体，朝着秦淼龇牙咧嘴怒目圆睁。
可惜还不等它飘向秦淼找他索命，几无便一只脚踩在尸体的心口处。
他这一脚踩得有些孩子气，就像得不到大人的奖励在闹别扭一样。
魂魄回了体，想要出去，奈何不管四肢如何挣扎奋起，都被心口上那只脚牢牢定住，不得逃脱。
几无蹲下身子掐住它的脖子，魂魄立即僵直，一动不动，乖乖成了几无的腹中餐。
“嗝”
几无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小手往身上随便擦一擦，收回脚，起身朝秦淼的方向看去。
“他看俺了！是不是轮到俺了？俺不想被吃！淼哥你要是打不过他俺们就快点逃吧！”
“放心吧，他已经吃饱了，不会再打你主意了。”秦淼总算是意识到了鸡顶红的存在，低头给了它一句安慰。
“万一他想准备干粮呢！”
“…他应该没那么居安思危。”
几无一步步走进，不同于以往，他此时是抬着头的。
“人是你杀得吗？”他双眼迷蒙地望着秦淼。
“是我杀的。”秦淼供认不讳。
“以后你还会杀人吗？”几无靠近一步，秦淼从他眼里察觉出一丝期待。
“应该…会的。”人在江湖飘，哪能不让别人挨个刀！
“那我就跟着你好了。”几无的嗓音软软的，听起来挺舒服，“你杀人给我吃。”
“啊？”
“啊！”
两声惊讶，一声无语多一点，一声满是恐惧。
“淼哥，不要答应他！”鸡顶红吓得咯咯直叫唤，“杀太多人，淼哥你下辈子不好投胎，可能得去畜生道轮回了！”它尽量放低声音提醒，生怕自己的竭力反对被几无听到，他一气之下掐住它脖子也把它给吸了。
“死人的魂魄被我吸食了，它们就不能向阎王打报告了。”
几无明显听见了鸡顶红的话，他对魂魄的动静向来敏感，感知力超强。当然，这是六十年来训练的结果。
“咯……”鸡顶红蔫了声音，没辙了。
秦淼说“我不想带着你。”
鸡顶红眼里蓄起了光。
几无问“为什么不带着我。”他眼睛特别大，眨起来显得特别无辜，但秦淼知道他并不是在扮可爱博同情。
秦淼直言“你看起来没什么用，带着是个累赘。”
几无默默想了会，然后指着鸡顶红“那它呢？它为什么可以跟着你？”
鸡顶红躲在秦淼脚后跟插话“当然是因为我比你有用。”
秦淼不愿意带着鸡顶红去妖族，当然，他也不会带它去。虽然有言在先，但秦淼其实是个很会出尔反尔的人，先前会答应鸡顶红完全是为了借它的力拿到仙字梳，现在借完力了，自然可以一脚踹开。
秦淼说“它也不会跟着我。”
鸡顶红挪了两步，举起头要看清秦淼的脸色，但他的表情并不像逢场作戏“淼哥，你答应过我的。”
秦淼面不改色“哦，现在反悔了。”
“淼哥…”鸡顶红用凄凉的语调喊了秦淼一声，期盼他能回心转意。可秦淼没什么反应。
几无看着他，声音稚嫩“你是个坏人。”
秦淼不置可否，他的确是个坏人，秦家可没一个算得上好人的，“无恶不作”、“卑鄙无耻”、“下流肮脏”……这些流传了千百年的词全是用来形容秦家人的。
他懒得再说，直接朝秦家山庄走去。
鸡顶红焦急地看着秦淼越走越远，而几无离它越来越近。
“你想干嘛？你都吃饱了就放过俺吧，大不了俺以后监督淼哥给你多杀几个人。”鸡顶红蜷着鸡爪跪下，鸡喙啄了几下地面表示磕头。
几无不说话，也不管鸡顶红愿不愿意，弯腰抱起它，紧紧揽在怀里，向秦淼的方向走。
秦淼正在费力地开锁，可正如俗话所说，费力不讨好，锁仍旧打不开。
“里面有小东西。”
几无轻轻说一句。
秦淼回头，发现几无和鸡顶红都跟了过来，而且是以如此“相依为命”的姿态。
鸡顶红冲他挤眉弄眼，求他救命，秦淼无视。
“什么小东西？”秦淼看向几无。
“不知道是什么小东西。”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好久，久到正前方的一棵树，树上的一只鸟，一只鸟吃完树果拉完鸟屎，秦淼才开口打破僵局。
“果然没什么用。”
几无表情未变，只抱着鸡顶红走到锁边，凑近鼻子嗅了嗅，说“钥匙。”
秦淼将信将疑地把钥匙递给他，几无接过，伸出舌头舔了舔，在钥匙上刷了一层口水。等到钥匙尖儿上凝聚了一滴唾液，他才把钥匙插进锁孔又拔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