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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因为自己临幸了裴回雪，所以王皇后如今也恨恼了裴回雪？竟然都可以不管裴回雪的生死了……这，这叫他一时没法反应过来。
这时假山上忽然一阵骚动，一个侍卫匆匆跑到苏郢志面前：“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东詹阁中发现一具女尸，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回宫，以免冲撞了龙体凤躯。”
女尸？
苏郢志的心重重一沉：“可看清楚了？是女尸？”
“……”侍卫短暂地沉默以后，点头，“属下可以确定，的的确确是一具女尸。”
王皇后笑了笑，问道：“那你可确定，人是死透了？”
这个问题——
侍卫讪讪然：“回娘娘，四肢都快融化了，属下以为，应当是死透了。”
“死透了？”王皇后点头，“那就好。”说罢向苏郢志行了个礼，道，“这热闹臣妾就不看了，臣妾先行告退。”说罢搭着郑嬷嬷的手，如来时那样，轻轻袅袅地走了。
这一幕，别说是那些侍卫们，就是苏郢志都惊呆了。
王皇后说什么？死透了，那就好？
她……她就那么很裴回雪？
无端的，苏郢志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像是愧疚，又像是高兴……矛盾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腔里，令他一时间站在那里都没想过要离开。还是在肖廉的提醒下，他想了想，打算去琼华宫。
王皇后似乎早料定他会过来，准备了茶点心恭候已久。
苏郢志吃惊，今天的王皇后着实奇怪。
“郑嬷嬷，你先下去吧。”王皇后说道。
苏郢志打量她两眼，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待郑嬷嬷出去，他将茶轻轻顿在桌上，一脸严肃庄重地问她：“这究竟怎么回事？”
王皇后眉眼都带着笑意，今日她的妆容稍稍有点浓，但依旧是眉目如画的倾城模样，一如苏郢志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这些年，她似乎都没有怎么老，岁月对她格外温柔，竟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刀斧刻画的痕迹。
可是苏郢志不会知道，王皇后今日的浓妆，其实是为了掩饰昨日的憔悴与心碎。
“皇上这话问的，怪没头没脑的。什么事情怎么回事呢？臣妾可是糊涂得很。”王皇后说道，抿了一口手里凉丝丝的浆酪。
苏郢志越发心急了：“你难道不担心裴回雪？”
王皇后拿出帕子轻轻地掖嘴角，反问苏郢志：“臣妾为什么要担心嫂嫂？”
这个……
苏郢志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王皇后突然间凉飕飕地笑了声：“皇上您现在心情如何？”
心情？
苏郢志一头雾水，王皇后现在还问他心情如何？他皱了下眉，道：“自然是焦急万分的。”
“焦急万分？”王皇后慢条斯理地将手帕绕在手指上，笑了笑，“恕臣妾眼拙，当真看不出来皇上您焦急万分。”
“皇后！”苏郢志气了，黑着脸说道，“裴回雪再如何不是，她也是你的嫂嫂，你怎么这般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裴回雪再如何不是，她也是你的嫂嫂，你怎么这般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听听这话，当真是理直气壮。
王皇后心里幽幽地想，苏郢志啊，你到底是怎么口红白牙地说出这句话的？
还如此地颠倒是非。
她闭上了眼，心中惨笑不已。自己爱了十年的男人，原来竟是这样一副真面孔。真正是自己瞎了眼。
“皇上莫拿这话吓唬臣妾，难道皇上看到东詹阁着火，里头的人死了，心中就没有一丝松快？”王皇后问道。
这话直接捅到了苏郢志的心窝子里，苏郢志当场就跳起来了，把手里的浆酪一摔，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朕在皇后的眼里，就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翻脸不认账的人？”
王皇后却还要火上浇油，慢慢地道：“是与不是，皇上您自己个儿心里门儿清。”
“你……”苏郢志气结，一甩袖便道，“罢了罢了，就当朕今日这趟琼华宫来错了！”说罢就要出门。
王皇后急忙起身行礼，巴不得他快走似的道：“恭送皇上。”
苏郢志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当真一扭头就走了。
待他出了琼华宫宫门，大殿后的锦帐内缓缓走出一个人。她脸色苍白形容枯槁，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着苏郢志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
“嫂嫂。”王皇后扶住她，皱眉担忧道，“你怎么出来了？外头可还凉着。”
裴回雪刚才在锦帐后，恨得差点掐破自己的手臂，可是再恨，她都不能出来。唯有忍着，忍着，然后颓丧地明白过来，纵然自己能出来，也不能做什么。
她木然地收回视线，嘴角干干地，像是许久都没有喝过水。
“你这样挑衅他，会不会对你不利？”裴回雪问道。
王皇后摇头：“不利又如何？他是被我说中了才会如此暴跳如雷，是他自己心虚，断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嫂嫂放心……”
裴回雪抿了下嘴，像是笑：“为了我，也许不值当。”
王皇后一笑：“嫂嫂，我是为了我自己。”
回到紫宸殿的苏郢志甚是恼火，连奏折都没有心情看下去，发了一通大脾气，把连肖廉在内的太监宮婢都给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里头生闷气。
门外的人心底惴惴不安，好在不必去苏郢志跟前当差，是以都松了口气。可是肖廉却跟顶了个锅盖似的，觉得整个人都发沉，坠得慌。别人可以不出现在苏郢志跟前，他一个总管大太监能吗？总归是得他先进去探探路的。
可他服侍苏郢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皇帝这么大发雷霆的。说来也奇怪，这气明明是从皇后娘娘那里惹来的，可为什么苏郢志却不在琼华宫发作呢？
看来王皇后在苏郢志心中，还是颇有份量的。就光这一点，便是是个贤嫔都顶不上的。
正在肖廉也进退两难的时候，贤嫔这个曹操倒施施然地来了。看到一大堆紫宸殿中当差的人围坐一堆，立刻上前来呵斥道：“不在里头当差，都围坐一堆嚼谁的舌根？”
众人哗的一下分开，纷纷跪下行礼：“参见贤嫔娘娘。”
贤嫔这才挺了挺自己的腰杆，故作雍容地道：“都起来吧。”
肖廉上前来，拱了拱手，道：“娘娘来得真巧，您赶紧进去劝劝皇上吧，龙体要紧。”说着这话，心里却打的是别的主意。贤嫔来得可是真真地巧，不如先送她进去探探路，即便苏郢志真的气在当头，拿贤嫔撒过气，想来这怒意也就差不多了。
贤嫔是个人精，怎么看不出来肖廉的小算盘，是以阴测测地笑着，到底因为这话，硬着头皮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