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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指骨被自己抓的太狠，失了血色开始泛白，“小应，当初的事……”
“当初的事，你还有良心的话，不应该瞒的这么彻底……你不该全都接受卓剑的一切，卓剑他…他对你那么好…他是无辜的，当初要说你是逼不得已，那现在呢…”
现在谁还能逼你，谁还能左右你。
卓文站起身，“小应，我梦里总有一个女孩，她长的粉绒绒的，就像是一个小公主，我第一眼就好喜欢。这些年被噩梦所困的不只是你，很多事情谁也不想的。我不否认自己的错，你怨我是应该的。”
我没有答他，他叫我小应，我就毫无办法，心里面就软软的。我想着他哭作一团的可怜小脸，想到他拉着我的手眼睛里面满满的喜悦，他和我说，“我叫卓文，你叫什么？”
外头的天气真冷呐，我起身在窗边站了站，把手伸了出去，手心的热度被迅速吹散，指尖一下就凉了三分。
夜深了……
俊逸又照例来我房里，美名其曰是给我解闷，实际上不过是和我一起吃吃瓜子享乐人生。
这一日，我拿起一本《水浒传》给他讲故事，这孩子长这么大，字都不认得几个，成天在外头舞刀弄剑的，那里有十八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水浒传》这书我想是适合俊逸的，练舞之人但凡都有个英雄情节，这书里头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
只是，最后的结局我不喜欢，宋江的一时行差踏错，使得他的那帮好兄弟们没落个好结果…
我翻到写宋江的这一章，俊逸一双渴望的清澈大眼，可爱的撑着脑袋，本小姐垂下眼睑，开始给他读起来，
“……宋江便来扯那婆惜盖的被。妇人身边却有这件物，倒不顾被，两手只紧紧地抱在胸前。宋江扯开被来，却见这鸾带正在那妇人胸前拖下来。宋江道：“原来在这里！”一不做，二不休，两手便来夺。那婆惜那里肯放。宋江在床边舍命的夺，婆惜死也不放。宋江狠命倒出那把压衣刀子在席上，宋江便抢在手里。那婆娘见宋江抢刀在手，叫“黑三郎杀人也！”只这一声，提起宋江这个念头来。那一肚皮气正没出处，婆惜却叫第二声时，宋江左手早按住那婆娘，右手却早刀落；去那婆惜颡子上只一勒，鲜血飞出，那妇人兀自吼哩。
宋江怕他不死，再复一刀，那颗头伶伶仃仃落在枕头上………”
读到这，俊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手指头紧张的扣着桌子，肩膀瑟缩着。
我放下书，不解看他。
俊逸一张煞白小脸，憋了老半天气，缓过来后，很不好意思看我，马上又把脑袋垂下，只余一个后脑勺示人。
“怎么着，你还怕这个？”
情节是有些血腥，不过与他不过是小菜一碟吧，他毕竟是卓文的人，成天跟在卓文后头。
俊逸咬咬牙，恹恹道，“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杀人……”
我不以为然，“你腰间那么大一把刀，合着每天只是背出来溜溜？”
他头更加抬不起来，“我喜欢身上带着剑的感觉，我不认字，更不会写诗写文章，只会舞剑…”
他这话里头信息量倒是颇多，他这么闷一个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都可以一整天。他口中的话满满的失落感，但凡有失落毕竟是有期待，那么，是谁给了他期待，又是谁让他这样失落？
我诞笑一声，突然正起神色，语气加重几分，“俊逸，你，是不是喜欢卓玛！”
用的是标准的陈述句式，审问语气。
他一下眼睛瞪得很大，舌头打结，急着开口一连几个叠声，“不是…不是…不是…”
越描越黑。
本小姐坐正身子，眼神凌厉一瞬不瞬看着他，然后猛的一拍桌子。俊逸小身子跟着抖了一抖，我把他的手强硬的拖过来。
“有喜欢的人就要去追，你和卓玛年龄正好合适，又是在一起这么久，青梅竹马不能说，反正你是从小就跟她一块了，对自己有点信心！”我用力的拍几下他的手掌，语音雄厚，“你行的！”
俊逸被我说的一愣，半响怯懦开口，“卓玛小姐…她…是小姐，我只是一个…侍从，配不上她。”
本小姐用力一拍桌，“配不配得上的这样的屁话究竟是从谁的嘴里冒出来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讲究的是一个真心实意，天长地久，关那些虚名什么事！”
俊逸讪讪看我，“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这话是本小姐说的，你可相信本小姐？”
他点点头。
我再接着说，“这就对了嘛，好了你现在先回去理理我的话，明天要是想明白了就来和我回话，你们卓玛小姐是回去了没错，你要是想去找她，本小姐绝对帮你搞定。”
俊逸激动不已，立刻起身，感激看我一眼，然后脚下生风的出了我这厢房门。
这一夜，外头还有星星呢，一颗一颗小小的，但是很亮。本小姐一个人慢慢一扇扇关好窗户，再关好房门，又坐回桌上。
俊逸说他没杀过人…
卓文对他其实算是不错，养在身边的棋子一直细心呵护着，像是自己的半个儿子。
说到底，他也是一个温暖的人。只是这温暖只给了一部分人，给其他人的就是刺骨的寒冷还有算计。
那他是不是也可怜呢？
我早早睡了，长夜漫漫，唯有睡眠与酒，聊以慰藉。是以肤质细嫩，皮肤白皙，光彩照人，美貌无双。
本小姐爱美得很，烦心事添堵就算了，要是让我变丑，我绝对掘地三尺搜刮各种美容养生之物，不达目的不罢休。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是俊逸乐颠颠敲了我的门把我叫醒的。俊逸身上背了个小包，一直随身的长剑这一次没有配在腰间。
他牵了一头小小的马，对着我憨厚的笑，“少爷说让我今天早上早些走也能早点到，还有少爷还说…我和你告别你会很高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