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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内抓到了凶手，破获了奇案的尹林市的警员们，没有太大的喜悦感，相反他们各个心情沉重，颇为复杂，尤其是曾经辉煌的过的精英重案组的成员，他们各个垂头丧气，换作是谁心情也不会好，曾经出生入死的组长杨斌，自己的战友、亲人居然是这起案子的作案嫌疑人，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这不能是真的吧？江哥，你怎么就认定这案子，一定是老大干的。”小李有些不舒服，他真想听到江成的否定意见。
“最早一个来现场的是谁？”江成板着脸问道，一改他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高贺和我。”小李回答。
“杨组，啊不，杨斌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江成立刻改口，他认为现在还用组长的身份称呼他，未必感觉有些讽刺。
“大概比我们晚了五分钟那样，前后脚而已。”
“他是从那个方向走过来的？”江成仍是一本正经的问道，他的问题很跳跃让人抓到不到重点。
“啊，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小李确实没有跟上他的思路，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在回忆昨天的情况。
“他不是从楼后来的吧？”江成提醒他。
“楼后？不是，他也同我们一样是从楼前来的。”小李仍是不知道江成这样问的目的，只是机械的按照他的问题回答。
“那你们的身上可粘有枯草，树枝什么的？”江成又问道一个不着边际的话。
“没有啊？”小李更不明所以，越来越找不到头绪。
“那就对了，从楼前面过来的，身上都不会有枯草，但是我从杨斌的身上看到了枯草。而我问他，是从家里来的吗？他告诉我是的。一个从家里来的人，怎么身上会粘有枯草？还有你们也见过杨斌的老婆，她是一个非常会照顾人的女人。而杨斌今天穿的衣服很单薄，外面少一件外套，他的老婆会不提醒他穿上外套吗？显然他不是从家里来的。他在说谎。”江成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现场也曾沾了一手指的血放进了嘴里，知道是做什么吗？”
小李摇摇头，江成一向调查案子的手段很另类，所以那时他的举动虽然感觉很奇怪，但是没有引起他们太多的在意，只当他太疯狂了。
“我是在尝这血液的新鲜度。这血液是很新鲜，好像是从尸体身上刚刚流出来没有多久的。如果它们是死者血液的话，一个被切成了麻将大小残块的尸体，一看就可能是耗尽几天的时间，那么他的血液为什么没有凝固？”
“啊？是啊。难道是把血液冻上了，然后又解冻了？”小李这时才回过味来。
“那样的话血液中会掺有水分。如何能让血液保鲜不凝固像刚刚流出的血液？”江成把这几点说出来，然后问着对方。
这回轮到小李摇头，他表示不知道，并催促对方赶快公布答案，不想再被吊胃口。江成也确实没让他失望，立刻就公布了答案。
“那血液中加了抗凝剂，枸橼酸钠或者肝素抗凝剂，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只能等到那些法医研究完之后，才能知道。而这些抗凝剂只有医院的人才方便得到。”说到这里江成叹了口气，然后又幽幽的说道：“杨斌的爱人，就是在医院上班的。”
“但是，但是只凭这几点，也太武断了。”小李表示怀疑，他不是不相信江成的看法，而是想要找一个借口说服自己，让他相信江成的话，相信他敬重的头儿，是一个凶手。这对于他自己来说太难了。
“对，我也是认为只凭这一点，有些很难怀疑自己的同事。所以我在和杨斌一同上楼时，故意把脚崴了，就是想看看，杨斌单独一个人上楼他要做什么？”
“于是你就发现了杨斌的罪证？”
“是的，还有他手上的一件外套，他正用外套擦拭楼顶上的血脚印。企图想要毁灭证据。”江成一五一十的把这些都讲给了小李听，他们也都明白了。
因为他们与这件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有关联，所以作为主审的就是另一个组的成员，他们只负责监审。
刚进审讯室，杨斌的样子已经和昨天判若两人，他垂着头，什么都不说，一副木讷的样子。刑侦支队支队长钱勇、还有重案组的一众人，他们都在审问室外的一面单向玻璃前站着，里面的人看着这玻璃是一面镜子，外面的人却是一个透明度很强的玻璃。
因为审讯的警察都和杨斌是同事，所以大家也都没有太为难他，但是杨斌这种犟劲倒是上来了，基本是软硬不吃。搞得这些人也都有些郁闷。
“杨斌，现在证据确凿，在现场已经找到了你的外套，和地面上留下的血鞋印与你的鞋印完全吻合，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秃头的中年警察严厉的问道。
杨斌仍旧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白了一眼那个秃头，他好像一直都在挑衅。
“你别以为现在还是警察了。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认识自己的处境。”秃头有些气愤，便提高了嗓音提醒道，他是想用打压嫌疑人的方式来刺激他。
杨斌还是不说话，即使这样说他依旧不想说什么。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秃头几乎要暴怒，如果不是旁边同事拦着他，他一定会暴走。
“我要见江成。”杨斌用那低沉的声音说道。
秃头刚要发作，便又忍了下来。因为一直站在审讯室外的钱队通过隐形的无线对讲机传达他的命令，不让他太激动。
“钱队，可以让我去会会他吗？”江成听到了杨斌的话，他早就想进入看看，杨斌找他究竟有什么事情。
钱队看了看里面的杨斌，又看了看江成，虽然这下属总是有一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江成是这个刑警队的骄傲，接连的破获了几起案件。
“你进去吧，一切都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激怒于他。”
“是。”江成回答之后就进入了审讯室里。
他面无表情，杨斌看着他进来之后，抬了下头。
江成分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好像根本不是来自活人的脸上，僵直、冰冷正如绽放在死人脸上的笑容。
“你？”江成对这个已经认识将近十年的战友，还真感觉不了解他。“你真的是我认识的杨组吗？
“桀桀。”他的笑声异常的阴森，笑声很低却一遍遍的敲击江成的耳膜。
“你笑什么？”江成现在完全搞不懂他的想法，还真有事情是他想不明白的。
“哈哈……”他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听到他的笑声，看到他脸上变化，江成手顿住了，那张脸，不是，不是杨斌的，那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恐怖而又扭曲。
如是江成这般坚强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心神也被撼动。就在他这样失神的时候，看到杨斌的嘴角上就渗出了殷红的血水。很粗的一道血流汩汩的从嘴中流出。
江成一看登时慌了，他可没想到杨斌会这个样子。江成不及思考，连忙跳起来用手钳住杨斌的嘴，他强制撬开杨斌的嘴，发现口里一片血红，也没有看出来里面究竟是哪里破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成听到了杨斌嘴里含糊不清的吐着几个字。声音有些模糊，又有些像浸在水里的声音。
“什么？”江成有些急切，杨斌在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江成勉强的听到他说什么村什么诅咒之类的话，还有一个“死”字。江成的心沉了下来，他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就好像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人，或者是他的身体里装了别的灵魂。
江成愣在那里，他忘记了用手钳住他的嘴，而这个时候，杨斌的嘴嚼得有知有味。江成这才知道杨斌嘴里嚼得是什么东西。那是整个一根舌头。他居然生生的把舌头咬断了，而且还把舌头吞进去吃掉了。他吃得很香很贪婪，就好像嘴里的那根舌头不是他的。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这还是人吗？
“疯子？疯子！”江成松开了他，但是仍然感觉起了一身儿的鸡皮疙瘩。
随后，从审讯室的外面涌进了几名警察，把杨斌控制住，杨斌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全身已经出现了痉挛反应，口吐血沫子。
江成想要把他口中的异物拿出来，让他的呼吸变得顺畅。可是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嘴旁的肌肉因为身体发生的抽搐很难撬开他的嘴。
“快打急救电话。”江成对那些站在一旁看热闹不知所措的同事吼道。
等到了医生来了之后，杨斌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江成仍旧不信，他还一遍遍的给杨斌做心脏复苏。
“尼玛，杨组，赶快醒来！”直到江成的身体被人拉开，他还在不安分的反抗，然后有人在他的右侧脸颊上给了一个重重的耳光，他才醒过来。
看到地面上躺着的尸体，在死亡的那前几分钟，他在一秒一秒的消耗生命，而他们什么都无法做，也只能看着曾经的战友、朋友的生命从他的眼前如沙漏一般的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