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抓住一只小恶女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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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方敖巡完病房到办公室坐下，他刚刚准备，拿起水杯喝口茶。突然，他听到了办公室门被击打的声音。等了两秒，击打声还在继续，于是他站起身，打开门出去想看个究竟。结果刚把门打开，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差一点被周洛冉的拐杖给打倒。
方敖受到了惊吓，一下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避开了周洛冉的物理攻击。
周洛冉看见方敖，仿佛看见了救星，立刻把拐杖扔掉，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方敖的手臂，带着哭腔开始嚎起来：“方医生，救救我的腿吧，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失去一条腿啊！”
“怎么了？”方敖被她的话吓得虎躯一震，连忙搀扶她坐下。
周洛冉坐下之后又哭着喊着：“我今天起床之后觉得右脚比左脚冷！我就去百度了一下！百度说我得了什么血流障碍！再过一会儿我的肢体会缺血，甚至会坏死！方医生！我怎么办啊！”
方敖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此刻也终于明白了他们院里内科医生的悲哀，他们一遍遍安慰病人：“你流鼻血只是因为鼻子里的毛细血管脆弱，不是白血病！不是败血症！不要再去百度百科上看病啦！”
看到方敖沉默了几秒钟，周洛冉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没救了，她定定地盯着方敖，眼神绝望：“方医生，你老实告诉我吧，我这条腿还能留几天？”
方敖被她气得不轻，随手拿起手边的小锤子，往周洛冉的脚背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好气地问：“有感觉吗。”
周洛冉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如实汇报：“有。”
方敖继续，这次加重了一点力道：“疼吗？”
周洛冉非常配合：“疼。”
方敖放下锤子，开她玩笑：“百度百科有没有告诉你，患肢血流障碍的话，会麻木充血毫无知觉的？”
周洛冉想了想之后摇摇头，继而反应过来：“那我就没有事情对吗？”
方敖给出了万分确定的口气：“当然没事。出现右脚冷的情况可能是石膏绑得紧了一些，可是你腿细，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剩下一种情况就是你没有做保暖工作吧，比如晚上睡觉没盖被子之类的？现在你的脚腕被固定住了，不能运动，血液循环当然会比左脚慢，稍微冷一点也是正常情况。”
“吓死我了，”周洛冉得知自己没事，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你不知道我上网查完之后天都塌了，打了一辆出租就过来了。”
“这样吧，”方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我把手机号码给你，你在家里有什么疑问可以打我电话。但我经常做手术，如果电话没人接，你就给我微信留言好了。”
感觉自己得到了很好的保障，周洛冉满意地答应下来：“好的，谢谢方医生。”
交换完手机号码后，方敖把手机放回抽屉里，随便问问：“过了一天，还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地方吗？”
周洛冉认真地想了想：“洗澡的时候觉得很不方便，虽然已经尽量当心了，可还是会有水淌进去，然后腿上就痒痒的。”
“有水淌进去了？”方敖抓住了这个点，向她求证，“是溅到一点，还是打湿了啊？”
周洛冉仔细回想了一下：“是有水流进去的那种。怎么啦，方医生，有什么不一样吗？”
方敖沉吟了一下，得出结论：“那石膏要重新换一个了，毕竟这个石膏还要跟着你半个多月呢。但是，我待会儿有台手术，我让我助手过来帮你重新换个石棉纸，然后重新打下石膏。”
周洛冉的脑回路很奇特，关注的点永远很偏，她笑得仿佛没有听到自己要换石膏：“哇塞，方医生，你这么年轻都有助手了啊。”
“……，”方敖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生总会说出一些很无厘头的话，每次自己都会觉得很意外。方敖只是谦虚地推脱，“带带新人罢了，都是这样过来的。”
方敖说完，拿起话筒打了一个内线电话：“小音，我要去上手术了，我办公室里有个病人石膏进水了，你把东西带过来重新帮她打一下。”
翘着腿坐着周洛冉一脸黑线地听着方敖在电话里称呼自己是“病人”，心里吐槽她骨折算哪门子生病啊，最多是患者吧。周洛冉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对这种与事实不符的文字描述坚决说不！只要让周洛冉一个人呆着，她的脑内大剧场就开始开张了。
方敖走后不久，门又被打开，周洛冉回头看到一个白白嫩嫩的扎着单个马尾的女孩子走进来。
“师父走了吗？”叶唯音进来后，把工具往方敖桌上一放，冲周洛冉问。
周洛冉点点头：“刚刚出门。”
叶唯音搬了张凳子坐在周洛冉脚腕旁边，没有立即开始处理，反而先打招呼：“你好啊，我是叶唯音，现在医科大学大四，跟着方医生实习。”女生笑容看起来干净单纯，很有感染力的样子，让人非常有好感。
毕业了整整一年的老学姐周洛冉，每次看到学生总是迷之怜爱，还有对这种软萌的妹子也是迷之怜爱：“你好啊，我叫周洛冉。”
周洛冉是个话唠，这个毋庸置疑，但是一般话痨只跟比较熟的人才话多。而周洛冉不同，她在第一次遇到一个人时，就会对他产生强烈的好奇心，于是就开始特别热情地跟这个人谈天论地，聊人生，聊理想。江淮曾经就说过，周洛冉这个癖好，有毒。
可是这次周洛冉还没有开口，却被叶唯音抢了先：“我偷偷地问一问你哦，不是你也不要生气哦，你是不是在追我师父啊？”
周洛冉一下子感觉自己老了，跟大学生有代沟了，怎么人家的脑洞能开得这么大呢，气得周洛冉当然立即坚决地否认：“当然不是！我是有男朋友的！”虽然这两天跟江淮有一点矛盾，可是周洛冉一直坚信误会都会说清楚的，她是不会跟江淮分开的。
“这样啊，”叶唯音有点小失落，“不好意思啊，因为对我师父念念不忘的女患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就例行公事地问问。”
周洛冉的八卦之魂一下子燃烧起来了：“方医生真的有很多追求者啊？”
叶唯音非常使劲地点了点头：“真的！而且都超级豁得出去！比如像你这个情况，就有女患者每天故意往石膏里面倒水的，然后以此找理由来看师父。”
“……”被举例的周洛冉觉得自己超级无辜。
叶唯音继续滔滔不绝：“然后有一次这个女患者没有掌握好分寸，水倒多了，结果把脚腕处的皮肤都灼伤了，转去皮肤科了。”说着，她拿出一把剪刀，把周洛冉原来腿上的石膏给剪掉，边剪边评价道，“你看，师父石膏打得多好啊，这贴合度，这水平真的没话说，那些人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周洛冉又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意识到话说的不妥的叶唯音连忙向周洛冉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有指你啊！绝对没有！”边说边举起剪刀，做发誓状。
周洛冉觉得自己现在处在一个极其被动的位置，所以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于是，贼兮兮地问叶唯音：“那你天天跟着方医生，你对他没感觉吗？”
叶唯音脸色一变，周洛冉捕捉到了这个变化，觉得有戏，结果叶唯音非常不可思议地冲周洛冉嗔怪道：“你说什么嘛！他是我舅舅！”
“嗯？”周洛冉脑子里面只有这个声音，她当下努力构造了一下他们家的家族谱，如果方敖是叶唯音的舅舅，那么，叶唯音的妈妈是方敖的姐姐，那么就是说，方敖跟他姐姐差了20年？他妈好强大的子宫啊！
看到周洛冉脑子好像死机了一样，叶唯音赶紧解释道：“不是亲舅舅啦，是表舅，我妈是他表姐。就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亲戚关系，所以他才会带我啊。师父是从国外医科大学毕业回来的，所以在这里是没有义务带我们大四学生的，那我在医院里肯定是管他叫师父避避嫌啦。”
欣然接受这个解释的周洛冉当机立断地从他们的家族谱里跳出来，机敏地换个话题：“那凭着你表舅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嘛！”
叶唯音对于周洛冉拍的马屁非常受用：“那当然了，我表舅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但是他女朋友超级敏感，又特别特别作，只要看到他跟年轻女性说话就会发火。那医生这个职业怎么可能不跟女性接触，而且我表舅外形又那么帅，更是大把大把的女生围过来呢，把骨科搞得像妇科一样。所以即便他女朋友长得很漂亮，但这有什么用嘛，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草包罢了。喏，上个月，两个人才分的手，到现在隔三差五的还会来医院闹，我表舅都快被她烦死了。”
周洛冉深深地被这个故事迷住了，她开始询问细节：“所以是方医生要分的手？”
“不是，”叶唯音语气里非常的忿忿不平，“我表舅性格太好了，这你也看得出来吧，我都没有见他对谁态度强硬过。即便他前女友几次把医院都吵得翻过来，过一会儿她死皮赖脸过来认错，我表舅就不追究她了，把我看的都气死了。”叶唯音说话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周洛冉很怕她一生气给自己绑上两层的石膏。
叶唯音一边装石膏一边继续说：“神转折的是，后来，她自己跟我表舅说她劈腿了，然后两个人就分手了。你说好笑哇，当初她倒追了一年才追到我表舅的，追到之后就开始作天作地，还劈腿。最莫名其妙的是，她现在还想再跟我表舅复合。”
“奇女子啊。”周洛冉忍不住想要鼓鼓掌。
“不过，”叶唯音凑近了点，对周洛冉偷笑，“你猜，让我最爽的事情是什么？”
周洛冉一下被吊起了胃口，附和道：“什么啊”
叶唯音哈哈大笑：“她不知道我和表舅的关系，以为我就是学校派过来跟着师父实习的。所以，她超级讨厌我！”
周洛冉这一刻觉得自己跟叶唯音投缘是有理由的，因为周洛冉也觉得，自己如果能够作为讨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一件极其痛快和享受的事情。
周洛冉向叶唯音承认道：“这一点，我们超像！虽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我就觉得特别过瘾。”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词，是江淮送给周洛冉的，他总是用一种很怜爱的语气对周洛冉说别做这种傻事。
周洛冉只对江淮说过，当其他人执意要改变她的决定的那一刻，她心里想的不是妥协，而是“同归于尽”。
所以，江淮深知周洛冉是一个对自己决定很笃定的人。所以，江淮也一定能猜到，手机是她故意落在家里的。
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无法原谅吗？
周洛冉这一刻突然有点想念江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