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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迈的动物,有最丰富的经验,也掌握着最讨厌的狡猾。

魔法师是猎杀者中最危险的,但是强大的幻术没有目标,也只是没用的伎俩。

老迈的身躯是他最大的负担。已经疲劳口渴的老人发现了溪流。他非常小心,先让马去喝了溪中的水,过了一会儿看到马没有什么问题,才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

脊背一阵发凉,警觉的老人迅速侧向一边,一个钉锤砸落在自己刚刚的位置!看向锁链延伸的方向,同来的青年慌乱的向远处逃去。

虽然恐惧之下他开始怀疑自己,但这并不是攻击的理由。难道是?

心中怀疑似乎成立了,这是自己最熟悉的一种攻击方式。

这可能是“幻术迷惑”。使目标把敌人当做同伴,把同伴当成敌人自相残杀。本来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却遇到了同样精于此道的对手。

身上传来的一阵麻痹感再次证实了判断,这很像是“幻觉麻痹”!使目标感觉种种不适,产生慌乱,最后全身奇痒,抓破皮肤,甚至为了解痒自行了断。很折磨人的幻术,要破除也简单,笃定自己没有问题只是被法术干扰,等法术效果消失,就恢复本来状态了。

对于幻术攻击的怀疑,让他忽略了扎在脚踝上那根有毒植物。

父亲的忠告六:“动物总是依赖自己最强有力的部分,以至于会把注意力放在敌人的同一部位,这是食肉动物的共同弱点,他们总是忽略真正的危险,而死在警觉的盲点上。”

毕竟是有些修为的魔法师,在用意志克制身体上不适的同时,也保持着对周遭的警惕。他发现自己的另一个同伴也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

厨子,拖着大刀慢慢靠近着老人的马,老人是不会走着去搜索敌人的。莫非他已经遭遇不测?他攥紧了手中的武器,这一举动在老人看来是厨子要对自己下手,看来他也被幻术所迷惑。

而针对这点有个更简单的办法。再次进行“幻术迷惑”,两次的效果叠加正好抵消。为了保险起见,在这次施法过程中,他让厨子也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厨子没有看到老者,却中了一次将同伴当做敌人的幻术。

使用链条的青年,此时刚刚挣脱了树上的陷阱,之前他恐慌中踩到一个绳圈,就在脱掉铠甲以方便解开的时候,被一股强大的拉扯力拽到了半空中。等他镇静下来,地面上的武器和铠甲不见了。

青年看到厨子立刻追了上去,他现在急需同伴的保护。而在中了幻术的人眼中,扑过来的是那个该死的敌人。

干脆利落的劈砍,这一幕的真实结果被高斯和另外一人看在眼中。

干掉三个,还剩三个。

魔法师才感觉到不对劲,“幻觉麻痹”的感觉究竟什么样,他自己从来没体验过,但是肯定不会让自己全身僵硬,同时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冰冷。

毒性夺取这位始终以为被幻术攻击的老人性命后,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对于尸体紫黑的皮肤,他有深入的认识。捡起留在地上的锁链,胖子老板皱眉思索着。

他手上戴着一双很薄的手套。这手套由某种两栖动物的皮肤制成,晒干之后非常的坚韧,而且隔绝药物的毒性。

小心的在老人身上翻找,终于在脚踝处发现了元凶。或许这种毒草有让人迷乱的效果,厨子的反常举动,也必定是毒草的效果。

既然这种毒草生长在这里,那附近一定有解毒的植物。一个施毒专家心中,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植物,还好不多。采集些样本后,他朝林中响动的地方走去,那里是已经疯癫的厨子正挥舞着大刀,这是幻术迷惑的最后阶段,目标幻觉身边都是敌人,换言之,这段时间过去,法术效果就结束了。

老板拿着年轻人的锁链,小心的走到厨子身后,用锁链紧紧的勒住了厨子,把他压倒在地,将手里的植物一样一样塞进同伴嘴里。

忽然间,厨子安静了下来。惊诧的看着老板。

“你为什么捆着我,我刚刚劈死了塔人。”

“你劈死的是我们自己人,你中了一种毒,可以使人狂乱,老法师也死在这种毒上面。”

“那我怎么样?”,厨子惊恐的瞪着双眼。

“好在我熟悉有毒植物的特性,这里的植物中,有一样是可以解除毒性的。但是我刚才为了试验,给你喂下了多种植物,现在只能确定其中一种可以解毒,但不确定是哪一种。”

“好吧,谢谢…”,厨子突然抓紧了自己的喉咙,老板很震惊,但也只能看着。

他突然发现了错误所在,这些植物中确实有解药,但是还混杂了别的毒药。这种毒药对自己来说也是致命的,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解毒。

不过既然有人用这种毒药害自己,那他一定知道解药是什么。

高斯在树林里搜寻,他看到了厨子赤红的尸体,也知道猎物就剩下一个。不过旁边一个石缝里生长着很多毒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仔细的观察过这种植物,它只生长在裸露的苔藓上面,石头中间是不生长的。高斯突然明白了,看来有人想从自己身上找到解毒的办法。

一块隐蔽灌木中,胖子在观察着高斯,他终于明白让自己人手尽损的对手,是这个还没接受正式训练的小孩儿。

他也确信能让这个小孩处于上风的,正是对这林中毒物的熟知。

只要能破解毒草的解药,那么就绝对能够逆转劣势。

果然,他埋在石缝中间的毒草扎到了高斯,只见高斯在附近搜索了一圈,拔起身边的一株植物塞进嘴里。

心里一阵狂喜,一激动就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动作惊动了眼前的少年,高斯抬手一挥,一块锋利的石片朝肥胖的脸袭来。

他的脸比鸟窝大多了,高斯这一击稳稳的击中了,划破了他的脸皮。伸手触摸后,发现渗出的血液中有一丝紫红。

这个小子果然善于用毒,居然还能想到在石片上涂抹毒液。

但是这种毒液对自己已经没有用了,他刚才看到了高斯去找的那种叶片肥厚的植物,而他眼前就有一棵,迅速的揪了一片放在口中。他看到高斯用这种草解毒,但是他没有看到高斯嘴里塞的是一个普通的草根。

摸出了毒粉,现在是反击的时候了,自己这种毒药在林子里可没有解药。

他感觉喉咙很干燥,不是口渴那种感觉,仿佛喉咙附近的水分被急速的吸走了,只剩下干瘪的皮肉,他抓住了自己的喉咙。

过了许久,高斯走到胖子附近的地方,捡起厨子的刀,甩向了胖子。看到他身首异处,才放心的回到兽穴。

塔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色彩。刚才慌乱中高斯没有注意到,塔人身上一处致命的伤口一直在流血,现在鲜血已经流尽。塔人手中握着个小本子,面容平静,还有些…失望。

高斯打开,发现这是一张图,上面画满了图形与符号。另外还有一张用鲜血书写的信。

我的学生:

希望你能读到这封信,如果你读到了,那么我的祈祷灵验了,这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虔诚的祈祷。

之所以写这封信,因为我坚持不下去了。

一直没有仔细的介绍过我自己,在塔人中我的代号是“十环”,这些人现在都没有了,因为我刚才在跟他们交手的时候,看到了其他战友的铭牌,塔人只有死的时候才会被拿走铭牌。

除了我,都在那里。

我仍然不能透露为谁效忠。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值得信任,但是也不能彻底怀疑,很多事情的真相,只有幕后主导者才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一个我没想到的原因。

在我的两个建议里选一个,回到你来的地方,沉默的活下去。或者带着我留给你的东西隐藏下来,磨砺自己。等到你认识了世界,认识了自己,加入你认为正确的一方,或者成为正确的一方。

但是有一句忠告你要牢牢记住,为了理想而付出生命是一件不会后悔的事,但是并不值得,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因为结果只有活着的人能看到事情的结尾。

我们,全部活着的人犯过的错误。大多是因为没有看到真正的结尾而怀疑,因怀疑而背叛,因背叛而重蹈覆辙。

留给你三样东西,银制的**子里面是塔人的血,他使我们更有力量,更加敏捷,头脑更加清晰,心灵更加坚定。

没有时间教会你更多东西,我的技艺封存在这张魔法阵上,如果找到一位可靠的灵媒师,可看到我遗留的技艺。我把自己会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你。

最后是我的武器,里面有6发子弹。这是我的标志,但是弹药不多了,总部被毁了没法补充,好好使用它,只要射中的东西比子弹更有价值,就不算空枪。

只有送别亡者时,我才会打出空枪。

最后,记住我的期望。塔人已经消失,不要背负他沉重的名声。为自己而活,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塔人中队副队长“十环”

写于等待你归来的避难地

高斯沉重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虽然认识并不久,但是老师是父亲之外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也是自己未来的缔造者。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他的生命一起消逝了。

高斯走出洞穴,打响了老师留下的第一发子弹。他希望这声枪响,能够将自己的回信传递给天国的老师。

老师,我会活下去!我不知道您效忠于谁,但我记得你心中的正义,选择活下去,即便痛苦的活着,也要看到真正的结局。

我会看看以后的世界,是否如你所愿。

再见、或者永别、或者我连你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睡吧,老师。等我找到那些戕害塔人部队的人,我会用一个实实在在的十环,让他们知道,您这颗子弹,会带走他们所有人的性命,绝非空枪!

收起悲伤,高斯需要打扫战场。

搜刮战利品是个好习惯。而且老师的性命,岂是一点战利品可以弥补的?

但是这支五人的猎杀小队中,也只有女招待的短刀,和胖子的手套有些作用。老法师的魔杖,太过于显眼了。不如放在兽穴中祭奠老师吧。

没打算回到小镇继续生活,但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搜**净旅店中所有的财物,沿着来时的路继续向前走,没有方向的旅程最遥远。

从来没有出过小镇,没想到旅途的花销如此昂贵。自以为得到了一笔巨款的高斯,在离开战斗的林子两周后,遇到了另一个危机。

只剩下五个银币,不足以让自己再生活几天,眼下吃饭才是最大的敌人。

从高档的旅店,住到了平民小旅舍。这里住的人要么是卖货的小贩,要么就是犯了过错逃亡的罪犯,稍微体面的也是私奔的情侣。

眼前这一对,应该就是为了儿女私情背井离乡。真正的夫妻,哪会这么深情的看着对方。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担忧,请告诉我你的忧愁,我多么希望看到你过去那一直闪烁着快乐的眼神。”,女孩子的话语中饱含深情。

作为一个乡巴佬,高斯只觉得听人说这样的话倒胃口。

“请不要误会,我并非后悔,有件事让我不安。”,压低了声音,也被高斯听得清清楚楚,“再有两个月,学院就要开学。如果那时没有去报到,学院就会发出询问信函,家里会发现我不在卫城。”

女孩的眼神中也出现了忧虑,两个月的时间不足以找到安身的地方。她梦想的二人世界可能被破坏,两个月的路程,对私奔的情人来说很长,而对一个追查私奔少爷的家族来说很短。

“能不能先去报到,然后再离开?这样我们至少有时间安顿生活。”

“不,那样的话我们必须经过家里的封地,很容易被发现。恐怕家里人认为我还在卫城,我宁愿死,也要与你厮守,而不是被圈禁在那个冰冷孤独的城堡里。”

高斯突然记起,身在卫城的姑姑。也许他能帮助眼前亡命天涯的鸳鸯,还能去卫城学院为将来谋个好出路。

“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为您解决眼前的麻烦,你看,我读过几天学堂,可以您的名义去学院报到,只要您不介意我顶替您的身份。”

虽然私密的谈话被窃听了,但是男孩却放心了,对方想要的正是他想丢弃的。

“感谢你的热心,我叫布冯。这是我的未婚妻。”,少年介绍到,“如果你完成许诺,我以后一定会报答!”

“小少爷,您得知道,我们乡下人,向来不白做事。”,高斯搓搓手指,如果这个少爷机灵一些,就能想到自己缺的是路费。

听完这句话,少年的脸上更坦然了。在他心中只要开价,那就是一笔交易。成交的买卖必然更加可信。

而且对这些少年来说,求学的机会极为难得,除非他有个美丽的情人。

虽然说布冯少爷对世事过于天真,但是这件事上他很正确,高斯确实很希望有读书的机会,这个世道,除了贵族、军人、学者、魔法师之外,活的像样的人不多。

“我愿意提供一笔路费,这个是我的入学通知,拿好。”

恋爱中的少年总会轻信,但是谁敢说轻信就一定会上当呢。有的时候再小心谨慎的人一样会落入圈套,运气反而比精明更重要。我们常见到破产的精明人,却没见过好运的家伙饿死。

布冯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高斯,并相信了他。多年之后高斯也承认这件事上,自己也是幸运的一方。

有目的的旅途,就不那么漫长了,路程的最后一段,是在通往卫城郊区的公共马车上。乘坐马车赶路最好的地方不是省力气,而是有闲工夫跟同路的旅人聊聊。

“小伙子,你这么年轻就到卫城讨生活,真有胆量!”

“我是来投奔亲戚的,或许在城里找份差事。”

“你的亲戚住在哪里?卫城很大,外地人很难找到路,卫城里很多乞丐都是来寻亲的,直到冻死在街上,也没有找到亲戚。”

“马文街32号,那里住着我的姑姑。”

“这个地址很熟悉,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报纸,高斯见识过。就是写给所有人的信,讲一些新鲜事。

那人突然严肃起来:“孩子,你是那凶宅的继承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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