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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巴图尔果然生猛，在乱棍之下竟然又坐了起来。他挥手乱打，虎叫连连，狰狞面目似要吃人！
好些个人吓得直往后退。有一个马倌脾气也很暴戾，丝毫不怯，大棍一抡，不偏不倚正中巴图尔的太阳穴，直接就把他打得昏死过去。
其余人见巴图尔瘫倒下去，立马一拥而上，乱棍如下冰雹一般砸下。这些人都吃过巴图尔的鞭子的苦，恨得牙根痒痒，下起手来毫不容情。
这种免费揍人的好事，尤明岂愿错过。他拿出马鞭就想上去来几鞭子过过手瘾。握住马鞭，感觉手中发热，随后直透全身。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回想刚才种种经历，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不对！这鞭子有问题！”一时间不好验证，赶紧收起马鞭，躲在一旁。
老李和几个马倌打得累了，便一齐到马厩中清算数目，查看损失。几个羊倌杂役尚不解气，还在对着地上的巴图尔乱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舂糍粑呢。
不一会儿，老李和几个马倌尖叫着跑出马厩，他们脸色慌乱，冷汗直流。
老牛早已焦急万分，见老李半天说不出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着急道：“说啊，少了多少马？”
老李结结巴巴道：“少了……少了……还没数呢，不过……有一匹……有一匹被打死了……死得好惨……”说着几人竟干呕了起来。
老牛听得云里雾里，回头看了看满身血污的尤明，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急切，当即便领着林大同等两三个杂役走进马厩，几人看到惨卧在血泊里的断马，瞬间感到胃里开始如潮水般翻涌，忍不住呕吐。老牛气血飙升，差点吓晕了过去……
饶是这些人年纪挺大见识不少，也没见过如此惨状。
至此，倒也没人再去怀疑尤明“摔倒在马厩”的谎言了。
尤明也是第一次清楚看到自己的“战果”摆在眼前，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竟把这一天吃的那点饭菜都给吐了出来……
马厩中几种独特的气味完美融合，一下子变得其臭无比。
一众人跟着老牛跑到马厩一旁的空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毫无滋味的空气，这时已经是别样香甜。老牛从恶心中缓过神来，大发雷霆，强行要求老李等几个马倌去清点损失。
尤明心中暗喜：“还好你狗哔的平时不待见我，这时不好意思叫我去了吧，嘿嘿。”把林大同拉到一旁，问道：“大同哥，你们来得可真够及时的。你们不是去城里玩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还这么齐整？”他数了数在场的有十二个人，竟是一出事，所有人立马就来齐了，不过还差了金家那两个值夜的兄弟。
林大同笑道：“尤兄弟，瞒了你两天了，也该给你说实话了。其实你别看老牛脾气坏，他可聪明着呢。我告诉你，你还别不信，他早就料到有人会在今晚来偷马了！而且我们这里还有内贼呢！就是金大哥和金二哥。啊呸，我还叫他们哥呢，他们这种混蛋，不配当哥。”
尤明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自己和金家兄弟搭上点关系，极有可能被拖下水。只听林大同接着道：“我们假装今晚全都进城去玩，给这些狗哔的制造没人的假象。然后等他们出来偷马的时候，一网打尽，人赃俱获！尤兄弟，你说这个计策是不是很妙！我一向都很佩服老牛，他真是厉害。”
尤明点了点头，道：“很妙。准备得这么好，怎么来晚了呢？”随即一想，可能是自己的鞭声给贼人发了错误的信号，导致贼人们提前行动了。但又想起马儿早先就已经惊动过一次，那时老牛就该带着人来了啊？
越想越糊涂，又听林大同道：“是啊，本来都计划的好好的。我们在羊圈那边躲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埋伏。可偏巧那时金大……金老大和金老二一起过来了。你知道他两兄弟晚上是各管一摊的。同时出现在羊圈，必然有鬼。你猜怎么着，他两兄弟打开圈门想把羊偷了去。有个羊倌老叔没忍住，跳出去要揍他们，谁知道他两个竟像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他们跑我们就追啊。所有人都去追了上去……”
尤明听得心脏怦怦乱跳，问道：“后来呢……抓到没有？问出什么话来？”心里祈祷了几百遍，希望金家兄弟逃出生天，免得破罐破摔把自己给拖下水去。
“没有……我们所有人都去追，没有追上……”林大同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尤明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随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其实要我说，我们还该继续追的，他两个再能跑，能跑得了多远？可是老李他们担心被调虎离山，马厩有危险，就叫我们回来了。这不，刚到就看见有人偷马……你说他们偷马就算了，怎么下手这么狠……”林大同一想起断马的惨状，又欲作呕。
尤明笑道：“你看，那个贼人那么生猛，下手狠一点也不奇怪。”往马厩前一指，发现几个羊倌还在对着地上的巴图尔乱棍猛砸。
“窝草，这几个老哥心更狠啊……这特么一个偷马的贼，他几个羊倌哪来这么大火气。”尤明和林大同看得暗自心惊。
其实也不奇怪。那几个羊倌先前吃过巴图尔重鞭，又恼怒于没抓住偷羊的金家兄弟，两股怒气一并发作，所以就有些收不住手。直到打得腰酸背痛了，才终于肯收手。几人跑开，只留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巴图尔倒在那里。
不一会儿几个马倌到老牛跟前，道：“数清楚了，还剩十三匹马……也就是说，走了三十一匹，死了一匹……”
老牛两眼一黑，坐倒在地。这些马是他从关外军马场花高价引进的马种，一匹最少得卖五十多两银子，这一下子就少了三十二匹，如何不叫他痛心棘手。
“报官……报官……”老牛嘶哑着嗓子道。
“城门都关了，要报官也得明早了……”一个马倌道。
“我……我……你……那你们去把马追回来啊！”老牛猛拍草地，竟似带着哭腔。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马倌道：“这马跑了这么久了，如何追得上。再说了，贼人偷了三十一匹马去，那岂不是有三十多个贼人，我们势单力薄，斗不过人家啊……”
众人一听，都吓破了胆，均想：“这一个贼人都差点料理不了，要是他们三十多个回来报仇，那还了得……”
老牛气得直发抖，晕了过去，林大同和尤明把他抬回了房。老李和众人牵走剩下十三匹马，拴在前院，没人理睬草地上生死不明的巴图尔。
众人担心贼人上门寻仇，一夜不敢脱衣睡觉，提心吊胆直到天明，争先恐后抢着进城去报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