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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显奕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走过了人来人往，华灯初上的大街，看着他严肃而不苟言笑的脸，与之前的温润谦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起饭前仆人的窃窃私语，我陷入了沉思。
“听闻袁军突袭曹军粮营，以小失大损兵折将了不少，就连与二少爷并肩作战数年，亲如兄弟的得意将领也为救他葬身火场，据我在军营里从军的哥哥说，这次偷袭敌军粮营的事是二少爷策划的，他的眼线来报说敌军主力将往西扎营，留下五十人余人看守粮仓，二少爷收到信报后决定带兵突袭，结果情报错误，五百多人仅剩数十人逃回来了。事后二少爷负荆请罪领受了鞭刑，几日来不眠不寐待在军营中面壁思过，若不是刘夫人称病召见，今天恐也不能回府。”
“咦？刘夫人召见二少爷不是因为吴姑娘么？”宫人疑惑。
“胡说，我是夫人府里当差的，我怎会不知道？夫人是因为雍少爷，不然……”谈话声小了下去。
“不然什么？”听话的宫人好奇地问道。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我……我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宫人连连点头。
“若不是雍少爷这两天吵着见二少爷急糊涂发了烧，夫人才不会让二少爷回来呢，她可是早想借此机会让老爷把二少爷贬到封地去。”
“啊！”宫人捂嘴轻呼。
小丫头左顾右看没见人才放下心来，拉着宫人边走边嘀咕：“你瞎叫什么！万一引来……”
那时我和阿姬刚好路过，误听之后竟相视无言。
身后的吴青缨脸憋得通红，没有了初见时洒脱的风采，毕竟只是个踏着二八年纪的姑娘，哪经得住这般的委屈，我心里有些不自然，便试着抽回手，却被袁显奕握得更紧了，二人约定生生结伴成了三人。
我回过头循着缨姑娘的视线看去，正好借着赏灯打破这僵硬的局面。
我就着她的视线指了指不远处的桃花灯，“奕少爷你瞧！”
袁显奕为这一声“奕少爷”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说实话，初入袁府时，人前人后我可以故作无事地唤他相公，因他不在意我也装得自在，可自从那日落水之后，他突然间对我缓和甚至亲昵的态度竟让我不知如何称呼他，也便随了阿姬的叫法。
“你若是喜欢，我买给你。”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眼有些微微红，似乎想要把我看进骨子里，他的心情低落而恍惚，有一种繁华是他在这喧嚣尘世携妻赏灯，而另一个他却相思作古头入尘，此情此景这三尺男儿免不了伤怀。似被我洞察他转而去看发着彩光的灯笼乐，那材质是琉璃。
我顺手拉上身后的吴青缨，袁显奕丝毫没有打算放开我的意思，就这样三人手牵手前前后后地来到了花灯底下，卖花灯的小贩热情地拿着花灯招呼我们，我自顾自地举起一旁的桃花灯在眼前照看。
内里桃花朵朵荧光绽开，随着火苗燃力的强弱起起伏伏，甚是好看，唯一缺憾的是这透明的金光琉璃，偶见杂色不大通透，比起雍儿送我的楠木镌花蓝色琉璃盏逊色了许多，不过在这熙熙攘攘的城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上好花灯了，毕竟物以稀为贵。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西域货，胡人手中转卖来的，我敢打包票，今儿个你要是买了我这盏灯笼，城楼你稳上，别说方圆十里就这方圆几十里，恐怕也只我手上有这盏琉璃灯。”小贩一阵海夸后略有点惆怅，“可惜了，这样的东西恐怕也只有袁家和吴家买得起了。可人家大户人家有的是稀奇宝贝，又怎会看上我这破摊玩意，贱卖了又实在可惜。”
听闻小贩提到吴家，吴青缨不经意间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她欲上前，又见我迟迟把着灯笼不肯放下，犹豫着又退了回去。
“就这个罢！”袁显奕见我如此专注的把玩，料想我是喜爱的，带些宠溺意味地付了钱。
一旁的吴青缨黯然地把钱袋收回袖中，嘴唇有些青紫，切齿地默不作声。
袁显奕往小贩袖口塞了件东西，嘴里说道：“不用找。”
小贩偷瞄了一眼，颤得手有些不稳，捏识了一把，欣喜地赶紧往衣袖内藏，嘴里忙不失迭道：“好勒！姑娘，我来给您打上秤杆。”我从花灯里挑起头来，微笑着应好；透过琉璃灯光，小贩手中的秤杆活活掉在地上折成两段，回神来一边拾掇着秤杆一边讪笑着搭话，“小生可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实在失礼。”
袁显奕的脸色灰暗了下来，看来是有些恼了。
说起花灯，邺城自古以来便有个习俗，这天全城的姑娘都能得到允诺出来逛灯市，姑娘们挑着漂亮的花灯，遇上如意的少年或是自己相思的恋人，便会把花灯赠予他，倘若她的花灯被选为城内最好的一盏，他们便会被百姓迎向城楼，受到全城百姓的祝福，受到百姓祝福的眷侣，他们的名字将被写上月老薄上，由月老庙的庙祝放在月老像下，父母与媒人就不能干涉他们的姻缘。
所以这天，不乏有豪门中相爱的恋人因得不到父母的支持而来求得祝福，她们都盼望着自己的花灯会被选中来挂上城南月老庙的姻缘树上。因为只有这样才有资格被迎上城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