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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凯想象过战场，那种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的情景，他绝对不敢亲身体验。
可如今，那些军官直接把他带到了前线的军营里。看着眼前的一片哀嚎，他傻了。
惨叫！此起彼伏的惨叫练成一片，让你根本听不见身边人说的什么。
狼藉一片，触目惊心！
到处都是或躺或坐的伤员，有的眼神浑浊，有的痛哭流涕。还有的，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有人穿插在伤员群中，时不时的抬起一个，然后直接堆在马车上。僵硬的尸体装满一车，紧接着被人拉到远处草草处理。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场！
有士兵看到当官的来了，能动的站了起来，沉默的看着马凯。不能动的，除了心如死灰，就剩下死灰了。
“兄弟们，大帅来看你们了。都振作起来啊！”身边的军官喊了一嗓子，整个军营都安静了。
不少人相互搀扶站了起来，远处，更多的人朝着这边围了过来。
那军官看了看，然后红着眼看向马凯。
“大帅，兄弟们都等着您说话呢。您说吧，这仗，还打不打？”
马凯喉咙发痒，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突如其来冲击，击垮了他的心。
“扑通～”
有个伤员倒了下去，他没能等到大帅说话。
马凯的眼神发直，可那些士兵的眼神更直。
“为，为什么要打仗？”良久之后，马凯只说出了这句话。
身边的军官闻言，脸色猛然一愣，抬头对着四周大喊道：“大帅问了，你们到底为了什么打仗？”
马凯很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眼前的情景，他皮不起来。
士兵们相互看了看，有个独眼士兵道：“我为了我老婆，要是秦军打过来，我老婆孩子就完了。”
“我为了我父母，不能让秦军攻过来。”
“我为了我儿子，他说他老子像个英雄。”
“我为了钱额，赚钱养家。”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大家的目的几乎相同。赵国的土地，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赵人。他们不允许秦国大军搅乱他们的生活。
赶走秦军，守候赵国！
马凯的眼眶湿了，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动从他心里升起过。他懂，这就是情怀，这就是大义！
虽然直言为钱的也有，可都是为了能有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哽咽了，马凯没让眼泪落下。扭头，他看着几万双期待的眼神，沉声道：“你们，真他妈爷们儿！”
说完这句话，马凯自己都笑了。没文化，这时候想表达点心声都表达不出来。
可没想到，他一笑，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都笑了。这就像个传染病，时间不长，整个军营都是士兵的笑声。
身边的军官满眼欣慰，看情况大帅的情绪终于被调动起来了。
“大帅，那咱们是不是要开动了！”
马凯点头，大手一挥道：“撤！”
军官转身，“大帅有令，迟”
额的音没发出来，那军官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以为他听错了，可扭头看马凯，却看到后者肯定的点头。
拍了拍那军官的肩膀，马凯道：“这次是我错了，盲目出击并没有取得什么实际上的效果。既然咱们的目标是守卫赵国，那就好好守着。那句话咋说来着？以逸待劳，对，就是这样。”
“可是”那军官还想说什么，可马凯摇了摇头。
伸手指着四周的士兵，他冷酷道：“兄弟，我不能再为了一时的痛快硬上了啊。这些，可都是有家有口的男人。如果我把他们全部交代在这儿，他们的家人谁负责？是你，还是我？”
军官沉默了，马凯也没说错。扭转战局的，往往就是一个冲动的念头。马凯已经错了一次，他可不想再有人这么死去了。
“报～”
就在这时，有探马跑了过来。看他脸色急促，马凯赶紧示意他闭嘴。
刚稳住的情绪，不能让他破坏了。
带入大帐，马凯把小兵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一批军官将领，这才让手下把情况汇报出来。
“回大帅，后方出现秦国铁骑，还有数万雄兵把咱们的人都截断了。现在，咱们被秦国人给包围了！”
听到这个消息，马凯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差点倒下去。怕什么来什么，秦军的动作未免太快了吧？自己都打算撤退了，他们难道还想一口吃掉自己这四十万人？
不可能！
马凯心里安慰自己，就算是白起，恐怕也没这么大魄力吧？四十万人，如果狗急跳墙，恐怕整个秦国都要跟着遭殃。
仔细的想了想，马凯看着身边的众将，试探道：“要不，咱继续打？”
众将都翻白眼，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不打了，扭头就改变主意。这可是军令，岂能儿戏？
这点马凯明白，说出这句话也是看看众人的反应而已。
“不能等了，几万人？咱们四十万大军直接趟过去，我看他怎么挡。快，让所有人准备，咱们回家！”
命令一下，整个赵**营都行动了起来。可让马凯没想到的是，秦国那边反应也相当迅速。他们刚转身想要退回去，秦国就派人堵在他们的退路上。
人数不多，只有十万人。可别忘了，现在马凯他们身后还有王龁的数万人呢。他们转身，后背刚好露出来，王龁找准机会狠狠地咬了上来。似乎铁了心的想要拖住赵国大军。
疲惫交加的赵国士兵竟然没有突破秦国的封锁，经过几天的僵持，马凯带着赵国的士兵还是没能走出回家的那一步。他快受不了了，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心里升起。
往后的每一天，马凯都感觉度日如年。厮杀声越累越近，似乎他这四十万人正在急速缩水。
看着大帐中神情呆滞的副将，马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道：“伤亡，怎么样？”
那副将看了看他，悲声道：“大帅，已经有十万兄弟倒下去了。而且”
听到这个数字，马凯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断了。紧接着，胸口处隐隐传来一阵绞痛。
“而且，没有吃的，不少人私下已经开始杀伤员了”
杀伤员？这是什么意思？但马凯很快就知道了，门外有人端着肉走了进来。看着那碗肉，副将惨烈一笑。
“杀掉伤员，可以减轻负担。更重要的是，有肉吃了。”
“噗~”
张嘴，马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只感觉浑身冰凉，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