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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雪。
昭阳殿宫外的雪深的能没过脚踝。
启瑞清早就跪在昭阳殿外，启玥知晓他的来意，因而并不理会他。瑞王爷求见，常禧是偷偷禀告的启玥，侍立在一旁的怜香并不知情。
昨日姐姐宫人回府，与王妃慕华说起宫中情形，启瑞意外得知怜香境况，心急如焚，因此今日天还没亮，便早早进宫求见皇上。他整整跪了六个时辰，皇上既不召他也不赶他，只是启瑞久久地跪在冰天雪地里，身体渐渐僵住了。
启玥在殿中处理两江沿岸贪污事宜，他朱笔一批，那奏折上的贪官很快就要被问斩了。
怜香一直在墨墨，看着他处置这些人。
月亮离天三尺三。
常禧从殿中跑出来，对启瑞说：“瑞王爷，天不早了，皇上要睡了，您还是请回吧！”
启瑞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常禧正要差人送他回王府，哪知他一个闪身快步走进昭阳殿。
“瑞王爷，不得皇上召见，不能入殿。王爷，王爷！”常禧在他后面追着跑。
启瑞进得殿中，单膝跪地：“臣弟叩见皇上！”他的背挺得直直的。
启玥冷着脸，他看了眼怜香，她虽低着头，但眼神都锁在了启瑞身上，距离隔着有点远，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朕没召，你怎么自己进来了？”启玥的声音冰冷异常，他一摆手，除贴身宫人外，殿中众人都随常禧退了出去。
“臣弟记得幼时，月宁抢了月莹的布娃娃，过不了多久就将其丢在一边不再玩了。当时皇兄对月宁说的话可还记得？”启瑞自顾自站起身，直视着启玥说道。
启玥头微低着，眼睛略抬起看着启瑞，声音低沉：“你什么意思？”
“臣弟记得皇兄说，君子不夺人之美，你夺便夺了，夺了又不珍惜，此举比强夺还要可恶。臣弟还记得，皇兄夺过那布娃娃，还给了月莹。”启瑞若有所思。他在殿中细细搜寻，看到了站在角落的怜香，模样比上次见她的时候更要清瘦了。启瑞能感觉到她也在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启玥冷着一张脸，他又看了眼怜香，看到她一滴眼泪落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御笔，冷冷地说：“朕的事，不容任何人置喙。”
“臣弟对皇兄的事没兴趣，也不想置喙。只是臣弟毕生挚爱若被夺又被弃，臣弟决不会坐视不理。”启瑞冲上前去拉住怜香便向殿外走去。
“赵启瑞，你想造反吗？”启玥看着他拉着她，心里突然很慌乱。他很害怕，怕她跟着他离开，自己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怜香愣住，听到启玥怒气中烧又冰冷异常的声音，她失神的停了下来。启瑞见她停住，回转身看着她。她含泪看着自己，似是坚定又轻微地摇了摇头，像是那天初次见她师父的时候，她想尽办法阻止自己，怕自己受到伤害。
启玥走上前，拉起怜香的另一只手，怜香回头，启玥的脸上是跟他白日里朱批问斩贪官的时候一样的神色。启瑞也转过身，直视着启玥，眼中毫无惧色，就像当年面对瞑雪宫主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启玥语气冰冷，眼皮慢慢向上抬起，眼中满是杀意。
怜香身子一震，她知道他做得出来，她奋力抽出被启瑞握紧的手，启瑞握紧的手越来越没力气，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她抽空了。
启瑞看着启玥握着怜香的手，眼中是痛苦的神色。
怜香同样地抽出自己另一只手，她最不愿的就是启瑞难过。
启玥感觉自己的手倏忽一下子空了，他将手紧紧握拳，手臂上的麒麟手镯“铃铃”作响。
二人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而昭阳殿宫门紧闭，宫外人并不知宫内情况。怜香看着他们二人招式渐狠，到了后来竟然招招致命，她心急如焚。二人师出同门，使出的招数有些类似，他们打斗了几个回合，突然一起内力上涌，集聚到掌上，击向对方。这掌法看起来像是失传已久的穿心掌，若不立刻阻止，只恐他们会两败俱伤。
眼见着二人的穿心掌就要重击向对方的胸口了，怜香张开双臂冲到二人之间。她面对着启玥，双手护着身后。
“噼！”转瞬间，启玥和启瑞的穿心掌同时击打在怜香身上，怜香感到前胸和后背剧痛，如受穿心之刑。她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她看着启玥，嘴角微弯，轻轻地笑了笑。
“香儿！”启玥和启瑞同时失声大叫，怜香向后倒去，倒在启瑞的怀里。
她好久好久没有在自己的怀里了，可是她现在静静的躺着，却让自己如此心痛。
启玥看看受伤的怜香，又看看自己的双手，他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他明白这一掌打在怜香胸口意味着什么。
听到响动的常禧匆匆跑进殿中，他看到怜香身受重伤倒在启瑞怀里，不明白殿内刚刚发生了什么。
“皇上，赵更衣她？”常禧不知该如何是好。
“香儿~”启瑞单膝跪地抱着她，他的声音哀戚，像是失去挚爱的羽鸟。
“他是朕的湘妃！”启玥声音低沉，声音里充满了他压抑不住的痛苦。
“湘妃娘娘~”常禧看到怜香身受重伤，急的团团转。
“传太医令，快！”启玥边说着冲到启瑞身旁抱住怜香，二人视线交汇，启玥的眼神凌厉而坚定。启瑞的眼神充满疼惜和不舍，他知道，把她交给皇兄，她活下去的机会更大。
启玥抱起怜香匆匆跑入内殿，启瑞感觉自己的手空了，心里更空落了，仿佛天地万物都消失了。
深冬的冷月照在苍茫的雪地上，昭阳殿外恍若白昼，惨白的月光映在怜香的脸上，整个殿内一片死寂。
－－－－－－题外话－－－－－－
妾心似雪泪两行，冷月如霜酒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