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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游侠,便是经常行侠仗义的民间人群,多半没有组织,袁小绍觉得就是现代版的雷锋或者红领巾了。
他是不爱干这些事的,可游侠可以到处闲逛,所以做做也没事。
袁小绍这日还是和往常一般,拖着一身平常百姓的衣服,从洛阳城东面一直悠悠地走向西面,再往北面。
这个时间段,柳树亭下的老人总爱聚集在一起下象棋,袁小绍就和约好了似的,每日准时准点地来到这里围观。
“哟!小绍来啦?”
这是袁小绍给他们介绍时候说的名字。一老人瞧见了他,远远地给他招手。
袁小绍也赶紧摇手,几步跑了过去,兴奋地说:“今天怎么啦?是都等我呢吗?”
“你这洛阳第一棋王的名号得拱手让人咯。”老家伙猛地往他肩上一拍,笑得好开心。
“哈?前几天我留给你们的迷盘,解出了?”袁小绍狐疑地看向他们,他可不信,几天前还哀声叹气的,今天竟然一下子底气那么足?
有诈,一定有诈。
结果老头把头一歪,指了指后边,道:“这个小兄弟解了你的棋盘,你们俩可以切磋一下。”
袁小绍好奇地看过去,果然一个少年正端坐于石凳上,执棋姿势很是标准。
他正和一老头厮杀着,背对着他,所以袁小绍看不清他的脸,于是走到他们身边去,和旁边围观的一起看他们下棋。
哎哟,老头的将不保啊。袁小绍哈哈大笑起来,毫无形象地拍了老头一下,嘲笑道:“老头,你要全军覆没了。”
“小绍屁孩一边儿去,别挡我光线。”老头恼羞成怒地推着他。
“好好好,还不让人说了。”袁小绍捂嘴偷笑,走到一边柳树边悠悠地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那边。
少年年纪不大,生得却好是清秀,大抵是文质彬彬的儒士之类。
衣着却华贵不凡,眉宇间透出的高贵之气也凛然得让人无法忽略。
所以一定是个贵家子弟。
这时间段,还有人到这儿来,而且神情从容不迫,可以看出此刻空闲得很,可下棋的模样又极为严肃认真,形成了一股反差萌。
袁小绍对他的兴趣忽然就浓了,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承蒙先生承让,孟德才侥幸获胜。”
红棋杀得黑棋大败而归,这少年还起身作礼谦虚一番。
本来有些不服气的老头瞬间笑开了颜,拍着他的肩,说道:“后生可畏那。”
这还是他袁小绍认识的那个极好面子,每次输了都要大嚷一顿的白眉老头吗?
不过现在可没心思去管这些,这少年正收拾袖口,准备离开之时,袁小绍拦在了他面前,于是冷不丁,少年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张放大数倍的面孔。
他愣了一下,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所为何事……”
“你字孟德?孟姜女之孟,德高望重之德?”袁小绍单枪直入问道。
“是。”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眼前少年大抵是同龄之辈,衣着随意,五官俊朗端正,行姿亦颇有不俗之气。
“太好了!孟德老弟,我找的你好苦啊!”袁小绍忽然抓住他手,喜极而泣道,“你终于来了!”
曹操苦笑不得,“你是哪位?”
袁小绍退后一步,咳嗽了一声,鞠躬正色道:“这里乃洛阳袁绍,字本初。”
“袁绍?本初?”曹操惊喜道,“可是那位京中人人称道的本初兄弟?”
“正是在下!”
两个都是各自州郡响当当的人物,年龄相仿,家世相近的青年俊才,早在私下对对方有所耳闻,然而无幸相见。
今日一见,竟是一拍即合,如遇知己。
当然了,袁小绍是本来就有预谋的,但也没想到,遇见曹操居然会是这么戏剧化一面!
曹操,是曹操啊,那个有着不败神话的曹公,可是袁小绍心目的偶像之一,这惊喜,一点儿也不亚于他发现自己刚穿越到东汉的时候。
袁小绍就差没当场拿出纸笔,让他给签个名,回去挂床头了。可又一想,他现在是袁绍,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明明可以自己给自己签个名,这么方便怎么一定要求别人呢?
话是这样说,这和曹操来了个当面相遇,还是让袁小绍惊喜不堪,激动万分,以至于后来一直忍不住咬指甲。
这是他一贯毛病,只要一紧张就爱咬指甲,然后腹疼,以此循环。
“真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见本初,孟德倾仰已久,当真不负此番来洛阳一趟。”
两人同站于湖边柳亭下,两个气质不凡之人站在那里,不消一举一动,便自行构成一道风景。
曹操望着无底深湖,如此感慨。
袁小绍附和道:“确实。本初听闻,孟德此番前来,是任洛阳郎一职?”
曹操苦笑一声,神色凛然,“不错。”
“今日怎么有此雅兴,来这等地方?”袁小绍挑眉问道。
“不瞒本初所言,早前孟德确有做官升仕,为汉报效之意,本是踌躇满志前来,却不想……”曹操顿了顿,意有所指道,“洛阳城内,与孟德所想,差距甚大,却又不大。”
袁小绍顿时就听明白了。
这曹操,年龄不大,话套子倒是挺能给人下的。这摆明了是在试探他?还差距甚大,却又不大?
唉,这些人说话怎么都这么费劲儿呢,端着多累啊,可又不得不端着,不然还显得档次太低。
袁小绍便谦虚一笑,回道,“本初虽自幼于洛阳城内长大,也对此颇有同感。这京城,一日不比一日,离本初当初所想,差距甚远了。”
此话既出,曹操少年身躯冷不丁一颤,这次他罕见地主动,将毫无防备的袁小绍手握在手里,激动道:“本初也有此意?”
曹操虽年少有才,到底不比后来,少年郎多少总有些轻狂,目前看不见他眼底的老辣与阴狠,更没有后来的勃勃野心,只有满腔热血与激情,正待一举爆发,将才能尽数施展。
袁小绍叹一声,“此处不宜谈话,不如我们移步客栈,再细细说来。”
“正有此意。”
刚行至楼下,果然,肚子就咕噜咕噜响起来,这可不是什么饿了的表现,肯定刚才啃了会儿手指甲,把细菌全带进去了。
这古代食物干净健康,都是毫无农药的天然绿色食品,低盐无味精,都快把他胃养挑了。
袁小绍一把拉住曹操袖口,痛苦道:“孟德先行落座,我肚子不太舒服,速速就来。”
曹操当即明白,点头道:“不急不急。”
话音即落,和得了释解似的袁小绍,顿时风一般蹿入客栈,一边叫道:“小二,茅厕在哪里?茅厕?”
闻言者不禁同时转头,来看这大呼小叫者是谁,竟在公共场合爆如此粗俗之话。
袁小绍本人也表示很委屈,不说茅厕说什么,洗手间?这儿连马桶都没呢。
曹操也是其中一员,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毫无形象的青年少儿郎,与前一秒还彬彬有礼谦逊有佳的袁绍联系起来。
但到底是有远见之人,摇头感慨一声,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如果袁小绍知道,曹操给他做出了这么高评价,肯定能连着乐好几天。可他不能,因为他正在茅厕与嗯啊二将杀个你死我活。
等到解决完毕,大汗淋漓,袁小绍拉上裤子,从茅厕出来,舒坦万分,兴冲冲地走进外间吃饭地,结果来来回回找了个遍,都没看见曹操影儿。
咦,他人呢?不应该啊,曹操不像是这种不辞而别的人。
袁小绍一把拉着旁边路过小二,问道:“刚才跟在我后面进来那少年,他去哪儿了?”
“您说那位穿常袍少年?”
“不错。”
“哦,他啊!本来在二楼点了一壶酒,结果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往外一看后,脸色巨变,连酒都没要,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谢谢哈,我知道了。”
袁小绍刚也想跑出去,结果被小二拉住了,他很不耐烦地转头,恶声恶气道:“还有什么事儿啊,没看我正急着呢嘛!”
“客官,那位公子还没付酒钱呢。”小二眨巴眨巴眼睛,颇为无辜道。
“我真是服了你了。”
袁小绍挠挠头,一把拽下钱袋扔他怀里,然后转身就跑,等跑出外边,看到茫茫人海,才猛然恍悟。
他为什么要付钱啊?酒不是他买的,酒也没拿到,付个屁钱?
那小二未免太过分,这是家黑店啊黑店。
不过这时候没功夫来管这些,袁小绍撒开腿,找了一会儿,听到一小巷子里传来打斗声,赶紧跑进去一看,一群人正围着两个一大一小少年,以众欺少,言语粗鲁。
那几个大汉手里还拿着棍子,好吧,第一眼瞧见时候,袁小绍是有点害怕的,本能撒腿往外边跑,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不对。
那被围着的人背影怎么那么像曹操呢?
不对啊,这巷子里的声音也不小,怎么这大街上来来往往之人都视若无睹呢?
气愤之下,他掉头又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