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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不管蔡文姬听不听得懂，袁小绍转头去给小棠菜擦嘴，心里去想着，依她那么聪明的脑子，应该有所领悟吧？
虽说历史上袁绍蔡文姬，两人并没什么交集，可见了蔡文姬本人，这么可爱聪明的小孩子，哪忍心让她在歧途上，越走越远呢？
好吧，不煽情了。
说白了，袁小绍还是不死心，想通过这种放手，赚取蔡文姬父女好感。
蔡邕说的很明白了，可到底没把话说死，现在曹操又逼他，想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就趁机从他宝贝女儿身上下手，来招借刀杀人。
然而他想的过于美好了，低估了蔡文姬和曹操之间的忘年友谊。
袁小绍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蔡文姬的回应，只好丢掉手帕，转身一看，嘿，这个小妮子正在自顾和冰糖葫芦作对。
两颗门牙磕在冰糖葫芦上，看起来劲儿用得很大。
袁小绍忍不住道：“你这样，以后变龅牙了。”
话音刚落，那颗冰糖葫芦就被咬了下来，咕噜噜转进了她蔡文姬嘴里。
蔡文姬万分满足，甚至还眯起了双眼，
袁小绍摸不清她听懂了话里的几分，这小孩，总有一副谁也猜不透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和曹操混久的原因，年纪不大，倒散发着狡黠之气。
这狡黠倒也不是贬义，只是与身旁小棠菜一对比……唉，只能感叹，人各有命吧。
“我知道了。你好像对我们家事，特别感兴趣？”蔡文姬把腿一伸，无比慵懒道，“我就一小孩儿，本初哥哥有什么事儿，就直接和我爹说去呗。在我身上下功夫，难。”
说完，像附和她说的“难”字，竟还撇着嘴摇了摇头，以此表态。
袁小绍哑然一阵，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有种被当面戳穿的难堪感，又有隐隐的刺激。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有趣极了呢！就连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让人毛骨悚然来。
太兴奋了……意外的却没有恐惧。
袁小绍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随即苦笑了一下，他已渐渐分不清，自己是袁小绍，还是袁绍。
很多时候，两个灵魂像同时附居于此，意外地和谐，却让袁小绍渐渐觉得，开始不像自己。
现在这种兴奋感……就是袁绍所产生的吧，虽然无任何表示，可袁小绍无法忽略，胸口剧烈跳动的节奏。
那是种期待，是野心勃勃的成功者对未来的自信。
这种自信下，袁小绍又忽然开始害怕，正是这种盲目自信，才让袁绍走向失败不是吗？
不过一瞬之间，脑海中已电光石火似的，转过上百个弯弯，最后都化作一个疑问，从嘴边脱落。
“文姬……自幼与孟德长大？”
蔡文姬惊讶了一下，点头反问：“本初对这也感兴趣？”
“只是觉得，文姬和孟德有许多相似处。”袁小绍淡淡一笑，道，“想必孟德，在文姬的人生道路上，一定起了不可磨灭的领导作用吧？”
此言既出，蔡文姬的神色反而镇静下来，把剩下糖葫芦全部扔到了湖里。
“喂，你……”袁小绍企图阻止。
“不想吃了。”蔡文姬一脸平静地说，“不属于我的，早点扔掉就好。糖葫芦太腻，其实并不适合我。”
虽然总觉得她意有所指，可袁小绍此刻也没法深究。
他转身趴在靠栏上，望着被水流载走的糖葫芦，无限悲凉道：“古代环境那么好，你们还不懂珍惜。真是作孽啊……”
“这之前，我早听说你的大名。一直想找机会见见。此次所来，可谓不虚此行。”蔡文姬开口说道，似乎是褒奖。
袁小绍顿时精神抖擞道：“哦？文姬对本初，可有什么看法？”
“和孟德说的并无大二，胸有大志，而才不外露。”蔡文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袁小绍忽然感到一阵害怕，那才是从脚底升起的冰凉，顺着血液一直蔓延到大脑。
这，这眼前笑着的人，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是才女不假，说天才儿童也丝毫不为过，可现在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并不是一个七岁小孩那么简单。
“文姬很期待，本初你和孟德的较量。文姬一直相信，人定胜天。”蔡文姬给了他一个不清不楚的笑容，两侧酒窝浅浅地映了出来，与这表情还真不配。
袁小绍几乎有点儿后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咳嗽道：“你干嘛？”
蔡文姬笑着摇头，“你的头发上有几片树叶瓣。”
袁小绍几乎哑然，手忙脚乱拿手去摘时，蔡文姬的一句话，才算今日最大的重磅彩蛋。
“东汉末年的群雄割据，你袁绍最有优势。如果能保持下去，书写史册也不是不可能吧？”
虽然末尾用了吧字上挑，作疑问句，可袁小绍还是不可避免地抖了抖，等反应过来时，心中已是大骇。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对方却给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作安抚状，“你我男女有别，志向不同。今日就说到此吧，期待日后的重逢。”
这一句话的重逢，竟然是二十年后，袁小绍没料到，蔡文姬更没料到。
这话的意思，好像在安抚他，不用担心，她什么都不会做之类的内容。
东汉末年……东汉末年！
她竟然说出东汉，这个后人给后汉起的名字！这人到底是谁？她怎么知道，他？
袁小绍想不下去了，思绪就此打断。
他开始有些焦虑，以至于后来的谈话都有些漫不经心。
直到回了曹府，也还是如此。一面敷衍着谈话，一面用炽热的目光黏着在蔡文姬身上。
虽知此非常失礼，可袁小绍还是想从她身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然而答案是否定的，她可以利用小孩身份，完美伪装一切情绪，甚至可以不说话，也让父亲为她解释，“小女还是有些怕生。”
蔡邕进宫，袁小绍得此机会，试探曹操，有关蔡文姬的事情。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很多事都想得长远周到。”曹操给出的回答是这样。
袁小绍忽然想起后人对他俩之间的猜测，包括野史里记载的种种事迹。
曹操暗恋蔡文姬？当真如此？
看他的表情，脸上确实有着掩盖不住的欣赏。
袁小绍忽然有些不知所云，那是种很怪的感觉，毫无疑问的，是两个人彼此间的欣赏，虽然年龄有差，却丝毫不影响之间轻一。
也许是和他袁小绍一样的惺惺相惜。
可他又很疑惑，既然如此，这蔡文姬怎么还给他说那种话？只是他们，本同属一个时空这样简单吗？
一定不是。
袁小绍想得脑子都快爆炸了，恨不得一头撞在柱子上。本来以为，自己处理这些事还算游刃有余，结果发现，这里人人都是**oss，人人都是隐性的腹黑？
神啊，求求你，给我袁小绍来一刀算了。
这样在心里咆哮过之后，袁小绍很快又淡定下来，用他最拿手的装蒜说道：“孟德与文姬间的情谊，当真让人佩服。”
闻言的曹操却意外挑了挑眉，颇有些感慨地说：“不过一介女流，有如此才智，不知是福是祸。”
袁小绍以为他还有着男尊女卑，封建落后思想，一面有些感慨，就连曹操也不能避免这种世俗之论，一面又觉得情有可原，在古代待惯了的男子，谁还想回现代去？
这里才是人间天堂啊，如果生在和平盛世年间，那就更爽了。
袁小绍便跟着附和，“没错啊，这俗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文姬如此聪慧，我们欣赏没用，只怕别人不能理解，浪费这么一人才。”
曹操对此笑了笑，不置可否。
另一方面，曹操这话也提醒了他。
说的不错，她到底是个女流之辈，在乱世又能这样？古往今来，多少豪杰女侠，同样被埋没于男尊女卑的教条之下？
单说这出生，他就高了许多。
不过后来证实，他这些都只是无妄之言，这蔡氏父女在洛阳待了不过几天，就启程告别。
临行之际，蔡文姬送了他一串糖葫芦。袁小绍拿着火红的糖葫芦，还是忧心忡忡地开心不起来。
曹操便就此打趣道：“见今日伯喈兄走，本初这是有怜惜之情，对此不舍呢。”
袁小绍有些尴尬，但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他解了围。
蔡邕并无多在意，大气一笑，渡船将走。
袁小绍抱着蔡文姬上船，她忽然开口：“如果他日，你与曹操兵戎相见，胜算几成？”
她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两人听见。
袁小绍不甚意外，沉默半晌，答曰：“三成。”
“不出所料。可你还是走了这条路。”蔡文姬歪头一笑，从他怀里跳下，身影逐渐隐入船身。
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蔡文姬选的路，比他袁小绍高明多了？
真是不能忍。
袁小绍后知后觉地咬牙，两只拳头也不禁握紧了起来。
这个小婆娘，到底有多大自信？
身为男人的尊严告诉他，此战，绝不可败。
“怎么了？如此生气？”曹操走过来，拍着他的肩笑道。
袁小绍双目好似喷火，一字一句有如机关枪扫射，蹦跶道：“她居！然！说，我不如你帅？靠。”
几年后，蔡文姬才女名声，在西北地一跃而起，名声大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