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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凉微微点头：“果然来了”她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
“所以前面那个好事，算是条件吗？”杜云凉唏嘘地道：“我就说天底下怎么会有免费的好事，我居然还抱着侥幸”
那姑娘连忙道：“老夫人可没有把那件事当作条件的意思，你莫要会错了意。她老人家是担忧你一个独身女子，长久混在男子之中，多有不便，怕他们心思粗疏，唐突了你，又怕你跟着他们东奔西顾，累坏了身子”
杜云凉点头：“是啊，从岭南走到京城是累不坏的，在城里多走几步就累坏了，果真是担心我至极”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那姑娘板着脸道：“好歹我家三爷搭救了你，老夫人又好心帮你落户，你便忍心把三爷往火坑里推？你难道当真一点感激回报之情都没有？忘恩负义，你还算是杜家的女儿吗？”
杜云凉脸色如同结了一层冰霜，她冷冷道：“你这一套对我没用，你再怎么激我，我都不会动怒，但我劝你别再提杜家两个字，否则这仇结下就不好解了”
“你，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决计不肯离开三爷了？”
“你说我忘恩负义，我现在正在报恩，你难道看不出来？”杜云凉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低沉，好像蕴着极大的火气：“三爷面临多大的困难，心中有多大的压力，你们全然不理，不过举手之劳，也从不出手相助，现在反而劝我离他远点，难道这就是为三爷好？他已经不奢望能从家里得到半分援助，只有我们这些没什么本事的人在这里帮他，就连我们这些人都能做到的事，为什么曾家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你家老夫人既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我死在岭南，当然也有本事让三爷不被我连累！说到底，你们就是要绝了三爷的路！今日把我赶走，不值什么，但明日三爷病急乱投医，你们还能一声令下把他身边所有人都赶走吗？”
她将心中的怨气一吐而快，对面那姑娘的脸色由红转绿，渐渐转白，她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你说的老夫人，可是三爷的亲娘，你说的三爷，可是老夫人的亲儿，母子连心，儿子怎么样，为娘的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你刚才说的，全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根本毫无凭据！全是污蔑！”
杜云凉冷笑一声，加紧了进攻：“姑娘，你跟着老夫人多久了？我想不会有十年吧”
“这与你何干！”那姑娘斥道：“不要闲扯别的”
“你还不够沉得住气，不如我十年前见过的竹容姐姐，对了，你见过她吗？我走的时候，她是老夫人身边贴身的大丫鬟，也许现在她已经嫁人，不在曾府上了”
“竹容姐姐，你竟然知道她？”那姑娘小小地轻呼：“我以前在她手下做活，她，她待我很好，她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可惜”她说到这儿，神色有些黯然，一时间停住了，没有往下说。
“可惜，她怎么了？”杜云凉问。
那姑娘脑子转得极快，语气忽然转变道：“她怎么样与你何干，你别想打岔！”
“姑娘，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没有留满五年的，竹容姐姐之前，还有一个清服姐姐，这个你恐怕没有见过吧！而且，你还没有当上老夫人的大丫鬟，是不是？”
那姑娘忽然慌了神，摇头道：“你别胡说八道了，什么清服姐姐，竹容姐姐的，乱七八糟”她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你只需要告诉我，竹容姐姐之后，老夫人是不是已经换了两个大丫鬟？现在这个，是不是已经当了两年大丫鬟？”
杜云凉凭推算，做出了这么一个猜想，这也是她算的一卦，只是这一卦，她把握比较大。
“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识得谈星？”那姑娘终于防守不住，透漏了底细。
她明明知道杜云凉刚从岭南逃回来，上哪认识什么谈星？显然是被唬住了，脑子没有转过来。
杜云凉微微一笑，如果这一趟任务是老夫人这姑娘的检验，那八成算是失败了。她压根就是外强中干，前头说得话少些，还有几分稳重大方的架子，但后头说得多了就不行了，到底是没有当大丫鬟的资质。要是换成竹容或是清服，就算杜云凉如何说得真切，她们也只是淡淡微笑，绝不会从牙关里漏出半个字。
这个谈星，想必就是现在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了。
“你和谈星一样大吗？”杜云凉问。
那姑娘犹豫着点点头，补充道：“我叫雪峤”
杜云凉道：“雪峤好，好名字，你方才说我忘恩负义，你入曾府也年头了，可知道你们现在住的宅子，原来是谁家的？”
“这，这我怎么知道？”雪峤对杜云凉这难以捉摸的说话方式十分不解，但到底还是好奇。
“我就知道”杜云凉嗤笑一声：“只是我还是不信，这么大的一个曾府，难道当真就能把消息锁得这么死？我实话告诉你罢，你们现在的曾府，就是原来的杜府！当初杜家被抄你不知道，因为那时你还没有入府，但你在曾府这些年，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曾府显得格外空旷吗？”
“因为曾老爷不喜欢太挤迫，所以才显得空旷”
“是吗？”杜云凉唇角逸出一丝不屑：“既然不喜欢挤迫，为何曾老爷的书房却小得出奇，一点都不空旷啊？”
她当然没见过曾守业的书房，但她猜测雪峤多半也没见过，她连外院的边可能都没挨着。所以杜云凉虚晃一招，说的话虽然未必真，但唬住这个小姑娘却足够了。
果然，雪峤没想到杜云凉连曾守业书房大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显然是熟悉这座府邸之人，心下先泄了气，说不出回答。
杜云凉语气由急变缓道：“曾府之所以显得空旷，只因为杜府原本是添置得满满当当，花树山石卷棚一应俱全，还嫌地方不够。曾老爷不喜欢原来杜府的样子，把所有他嫌碍眼的东西都拆除出去，只留下实用的，但本来这些地方是有装饰的，拆除了装饰，岂不显得空旷？”
雪峤听她娓娓道来，不觉也开始沉思，意志逐渐不坚定，她本是做说客来的，现在反而被人游说了。
杜云凉正待再往下说，忽然雪峤眼中精光乍现，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好，就算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算到了，但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她顿了顿，又说：“这件事，你一定很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