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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明拒君凌后,他还是如常地过来与她聊天下棋,却绝口不提国安寺的事。新月想如此君凌应是想通了吧,毕竟他是君展叔公辈的人,现如今她也只当他为兄长。
“数日来有羸有输,与新月下棋比之旁人更是有趣。”
“兄长棋艺高超,新月只是侥幸赢过。”新月摆摆手,柔荑无骨。这可不是自信的时候,乖巧地收着棋子,“对了,我在此处呆了半月有余,伤养得差不多了,我想回去了。”
“听太医说,你的伤势未尽,尚不可多行,倒敢跟我讨这恩典,身体不要了?”君凌一耸眉,星眸锐眼看破她的心机。
“要要要”
“那就别想离开。”君凌拂袖饮茶,故意不去看她眼神泛起的点点抗议,“你现在回去十五还要爬一次山,何必呢?”
“十五,还有几天?”
“十日而已。”
“哦”新月刚收好棋盘,无奈地抿抿嘴,她的确不想再爬山了。
绿萝持身而立,双手作揖走了进来,“圣上,是否在此处用膳?”
“嗯,传进来吧。”“是”
捧膳的粉衣宫女陆续进来,连着甜品都上了几道,本来垂涎菜品色相的新月眼看着陆续还有,忍不住喝止:“还有吗?!圣上可还吃得下?”
“回祁姐,圣上用膳正归为10道菜肴,圣上登基时已明令裁去过半,今日膳食更是减去不少,已经相当节俭了。”
“如此这般还是节俭?想是极委屈圣下了,寻常人家不过几道菜便已富余,新月家中人多用膳不过十道。想必圣上胃口极佳。”
“寻常人家?”君凌凝眸望去,双手托着下巴,挺鼻如山,眸光极温和。“撤下去吧。”
“是。”绿衣领着宫女退了下去。
“如此你可还满意。”
“嗯”新月尝一口奶皮羹,满意地点点头,调侃道:“兄长体恤民意,新月甚是宽慰,宽慰。”
君凌忍不住以手敲敲她的头,极宠溺地微笑着:“没心没肺。”
八月十五这天,新月难得早起,一身粉色襦裙,同色腰束紧突显纤纤细腰,独对着铜镜梳理头发,别上琉璃双鬓珠钏,铜镜间的美人倾国倾城,眉目间却忧虑重重。究竟是怎样重大的事情,让君展一月里不曾来看过她,美眸一转凝在夜光簪上,浓浓的愁绪涌上心间。
蜿长的红色凤凰灯从山下一路延至寒廷,八月里槐花黄,桂香飘,断肠始娇,白苹开。金钱夜落,丁香紫让人眼花缭乱。皇廷的盛宴坐无虚席,觥筹交错,自是目不暇接。今日为祭月献舞,开放宴间中央的铜鸣台,虽在喧嚣之中,却也高不胜寒。
“圣上,太后驾到,迎。”
“臣等觐见圣上,太后,千秋永载,万世长安。”席上之人皆起身下跪叩首,何其壮观。
“免礼平身。”
新月起身回坐,身旁的座位却空无一人,眸色渐暗下。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出现一抹灰色金蟒服,抬眸见那人身影挺拔,负手而立,俯望她的脸庞较之以往更为瘦削。
“我来晚了。”君展目中愧疚,抿嘴时拂袖而坐。
“不晚,你来了就好。”新月露齿浅笑,丝毫不在意他近日不在身旁,独留她在此。
“靖王妃新月可在啊?”堂上太后突然点名,新月一脸无措,从席上起身,径直走到铺满红色花瓣的金丝棉毯上跪下。
“新月叩见太后金安。”
“免礼,上来哀家这里。”
新月抬眸,先是望一眼君凌,见他眼色如常,挑眉朝她同意。
新月不疑有他,坐到太后身旁,君凌这位嫡母与她母亲一般年纪,却保养得极好,脸色红润,实是不像人们说的曾被废入冷宫,过得凄凉颠倒。为人也是极和睦,拉着她的手唠家常:“真美,哀家与你母亲年纪相仿,识与微识,那时还玩笑说要将她女儿嫁与我儿呢。今日她虽不在场,见着你仿佛见她一般。”
“原是这般,难怪月儿见你慈悲满目,分外亲昵。”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这嘴真甜,只是你嫁了靖王……挺好,也挺好的。”太后有些失望,很快便知道所言不妥,尴尬地笑着,眼角的细纹都弯出来。
新月低头不语,只觉得奇怪,怎么说得好像太后有儿子让她嫁一般?不过她也不甚在意,没去细究她话里的意思。
君凌眉目浓郁,自开始便不言语,太后慈宁一笑,满身金衣华服也挡不住她的关慰之意:“圣上可是不适?”
“并无不适,谢太后关心。”
“听闻皇贵妃不适,可有宣太医?”“已经宣过,适才歇下。”
新月听着他们的对话,恍了神,既然阳珂病了,“不知献舞的是何人?”
“虞美人”君凌说完引她看向铜鸣台,新月心下大呼,完了。
铜鸣台上乐器声起,台中一红衣丽人起袖手动,脚步翩移,眉间点花轴,比安政的舞多了一股风情。笑时,可媚苍生。
高座上的新月却愈发不安,在场众人皆是不知,以妖作祭礼,为诬神,是大罪,可灭国。
安政本有国师监督,竟也放这幻妖在此,国师之过,难道要一国相陪?还有阳珂,一月都尚未处理好此事,如今倒病了。
“看,是红月!”她听到席下有人在喊,安政从未出现过红色的月亮,如今血已染半,若是不管不顾,恐怕真的回天乏术了。
高台上幻妖尚在起舞,台下众人慌乱无序,新月明眸一凛,当断之下,从席上飞出。众人都看呆了,身姿卓绝如同那九天仙女直奔铜鸣台去。
她立于台上栏杆处,双手落时收起,青丝掀起,粉色衣袂翩翩。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虞美人慢下舞步,幻出一片片冰凌,直逼新月。
台下众人方知虞美人并非常人,君凌,君展起身出席,前往相阻。铜鸣台上涌出一群黑衣面具人,见人就砍,众臣慌忙逃命。侍卫从外赶来,禁卫军护在君凌左右。
台上新月旋身接住虞美人发出的冰凌,弃于地上。
“果然,你并非常人,可又如何,你阻得住本座吗?”虞美人飞到新月面前,招招霸凌,不曾留情,均被新月躲了过去,最后趁着近身双手用力将她一起推下去。
“开神!”新月不甘示弱,于半空中祭出神弓,弓上所含神力,将虞美人弹开许远。
“区区幻妖,在我面前称本座?岂不可笑?”
“式月神弓,既是九重天上神,何以管这人间琐事,难不成是要逆天违命不成?”
“呵,”新月嘲讽一笑,齿若瓠犀,“你一幻妖,跟我谈逆天违命?如此我便收了你的命吧。”
虞美人心下一颤,不敢与她抗衡,转身飞走。新月飞在半空,娥眉微蹙,颜如婉玉,清冷间举手挽弓瞄准虞美人,“诛”灵力催起金色箭气,射之。
虞美人心知躲不过,转道飞入宴席,竟能冲过重重防戒,直指帝王,五指成剑,刺入他的胸膛。危难间,太后于席上冲出,以身挡在君凌面前,接下那道剑气,金色华服沾上血色,太后于面色大异的帝王面前直直倒下。
君凌伸手要拉住太后,却被虞美人幻剑抵住自身。“为什么?”纵使被擒,依旧立如松柏,瞳凝秋水。
“如今……哀家怕是不行了——昔日之诺也不愿再守了,……凌儿,你可知你为何是怀胎十四月而生”
“你说什么?”君凌不敢相信地凝着她,睿智如他,如何不懂此言之意呢?
“知你——幼时便痛无亲母在侧,如今终可告知……我从未抛下你”
新月飞下时,行云止水,神弓消散,而她,身姿绰约,翩若游龙。
“幻妖,放了圣上。”
“若放了他,我如何能活?”
此时君展也灭了一众黑衣人,均是幻术所化。
他朝新月使了眼色,新月心领神会地劝降幻妖:“你想如何?”
“本座不曾想过安政国内竟有如此仙人,是我轻敌了,帮不了他,如今你想救你们圣上,很简单,自刎于此,此殿再无人是我对手,我便放了他。”
“不行,新月!”君凌骤急一吼,温润的面容愈发噬血起来。
“不行死的便是你了圣上”幻妖手上一紧,于他白玉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她夺过侍卫一把剑,扔在地下,“先前我一直不知道你将我当谁,如今便知晓了。”
新月俯身拾起剑,不犹豫地往自己颈上抹,幻妖一心看她,身后君展出现,凌厉地刺入她一刀,她正要狂怒,同时君凌单手夺过她的剑,沾着血意将剑拐手刺入她腹间,此刻,她的身化出一股黑气,整个慢慢消散。
君凌不去管自己手上染红的鲜血痛意,努力着不想让悲伤蔓延,却无法压制住心疼的冲击,他跪在太后身旁,颤拦着肩。帝王无泪,落时如天上星。“太医,令太医火速赶来。”“是”
新月上前探了下太后的脉,表情凝重,“圣上,恐怕来不及了。”
“为什么?!她是朕生母,朕竟一直也不知道。”
“圣上,你在说什么?”
这件事倒着实令新月惊讶,原以为君凌生母早已被赐死,先帝迎回废后不过为牵涉旧部,不料竟是为此,是了,世上只有生母才能甘心挡下那剑吧。太后,确是极好的人。如今他们母子才刚相认,便要天人永隔吗
“圣上,太后已然回天乏术了。”赶来的太医号过脉后,如是禀报道。
“母后!”君凌终是忍不住哭喊起来,甚是无助,就连以往被人欺得无路可退也不曾如此痛哭过。帝王,难道就不能有情吗?
“圣上,我有办法救太后”“你说什么?”
“若你信我,便退下这些人。”新月凝着他,笃定地说道。
“众卿退下!”
得令的人急忙退了下去,生怕君王一怒,伏尸数里。
殿上只余太后,君凌,君展,和新月。
她柔荑微扬,十指成扣,呈出一道异色光输入太后体内。君凌知道,她是在施法,渐渐的,太后胸上血污隐去,如同未曾受伤一般。君展讶于此番神迹,待他望向新月,她已脸色苍白,虚脱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