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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顶上神捕这个名头后,时若闻被授予重任:在长安万寿节时负责皇城周边的巡防事宜。说是重任,其实羡煞旁人。众所周知长安中间那座皇城,在太祖武贞九年时,就已经成了江湖上的禁地。所谓紫禁一词,前者自然是指紫薇垣,也就是帝星,但后边那个‘禁’字,禁的不仅是水火,更是江湖。

所以被分到西城门的魏远书不免长吁短叹:“何其不幸,要去安定门,那边万寿节的时候,可都是西边来的客商,味儿重的很。”

时若闻笑着道:“要不你和韦肃替替,他刚来就要去西市,怕是经验不足。”

“得了吧,市坊里更麻烦,刚下命令他就得走了,不去不去。”魏远书一边把腰牌系好,一边走出巡捕司大门。时若闻倒是无须什么腰牌,他是知事捕头,自然有些权限。

二人此去,要往京兆府点卯,往后五天,皆是如此。历年的万寿节都是前三天准备,今年日子特殊,是五十知天命的时候,自然隆重些,巡防也加强。若非时若闻昨晚听到所谓“屠龙”一事,只怕也要觉得长安城固若金汤了。

只是这些却不能和旁人说,时若闻一时有些担心,若是皇城有难,巡捕司众人只怕都难辞其咎,自己这个神捕只怕更短命。

“神捕?”时若闻不免想到,这个时候颁下这种名头,还是巡守宫城的职务,不免让人想到“替罪羊”一说。只是时若闻颇为好奇的是,既然自己大小也算是个名捕,那这些乱臣贼子是打算如何绕过自己,将关漠送进去,依关漠的性子,只怕不会做些什么易容伪装的事情。

时若闻摇摇头,把这些念头暂且压下,又想到:“若是谋逆,不会只在宫城,只怕一百零八坊,多半有接应之类。”想到此处,对魏远书说道:“小魏,安定门有多少巡捕司的人?”

“我想想,司里人手不多,连带我约莫有四个。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若闻语气不变,似是随意道:“没什么,总觉得最近有些不太平。”

“你又乱想。”魏远书随口回一句,“京兆府到了。”

两人都是京兆府常客,时若闻夜里还来这里打过秋风,此时熟门熟路,各自去领各自的兵马。巡捕司中众捕快或为十五州大选选拔所得,或为江湖名门推举,其武艺智谋自是常人之上,故而万寿节时,常由巡捕司领府兵禁卫巡防,也算物尽其用。

时若闻统率皇城巡防,来这儿倒也不是为了领什么虎符,而是要由此处查验身份,卸下一应武器,再随韩重阳入宫去。

进了京兆府,迎面的紧张气息简直和夏日的风一样熏人。京兆府的门卫已经暂时编入城防军,此时京兆府门户大开,只是当中的人不知多了几倍,若是有人想浑水摸鱼,那这水里的巨蟒水鬼,可就不好对付了。时若闻进了京兆府,便只见到文武官吏人来人往,有的官吏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还是捧着卷宗来来往往。

只是时若闻没觉得这些人辛苦可怜,他恍惚间记得周大人说过“好多年都是这样,也不改改。”这熟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仿若近在咫尺。

“周大人?”时若闻在往来人潮中,瞥见一身朝服的的周庭,对襟袖衫、围裳玉佩,头带冠冕,这幅样子的周庭也依旧没有被掩盖住身上的温和气息。

“你知道这不是我,只是幻觉罢了。”

时若闻握住掌心,却始终没有驱散这道幻象。

“我这幅样子你只见过几次,记得倒也清楚。”周庭,或说周庭的幻象笑着说道,“何苦呢?”

时若闻一言不发,只是站着。身旁经过他的官吏低着头匆忙地走过,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熏香、夏日的热风以及砖瓦木石的味道。

“时捕头?”一个认得时若闻的矮小官吏捧着一摞衣服,正要出门去,却看见他呆站着,以为他是一时迷路了,上前问道:“您来这儿,可是为了万寿节的巡防?”

幻觉消散,时若闻清醒过来,微微弯着腰,回道:“李主簿也在啊。我确是为巡防而来,今年要去内城,所以来找一位韩公公。只是去年来过,今年就找不着路了。”

“嗨,什么主簿,你瞧瞧,后役房的事情都要我这个五十多岁的人来做。”李主簿低头对着手上的衣服叹气道,“还是时捕头的活儿好,内城安稳,又凉快,这天太热了。韩公公在后边,您绕过这条路,往府尹大人那边去就是了。”

时若闻抱拳谢道:“多谢李主簿了。只是为何如此忙碌,往年不至于这样。”

李主簿左右瞧一眼,探头低声道:“时捕头你不是外人,我和你说,昨晚上后边进贼了,要做的事情就不少了。得了,我先走了。”

时若闻目送他离去,快步走向内堂。京兆府不是个小地方,这处府衙是长安乃至全国最大的衙门,统揽长安治安,除却巡捕司要负责的缉盗之类的事宜,其他的都是京兆府府尹的任务。时若闻进到后堂,见着府尹陈耐轩时,他还在审阅一卷文书,而韩重阳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喝着茶,见着时若闻进来,笑着招呼道:“时大神捕来的有些迟了,莫不是去庆祝了?”

韩重阳总是在笑,小魏也总是在笑,但韩重阳的笑映照了那座深宫的一切特性:阴冷,灰暗,深邃。时若闻回忆起巡捕司里的那搓骨灰,忍住心头冲动,正色道:“韩公公说笑了,公务重要。”

“说的不错,”陈耐轩放下手中文书,抬头道,“公务要紧。韩公公还请带着时捕头快去吧。”他语气冷淡,并不给韩重阳什么好脸色,似乎对他颇为不屑。

韩重阳倒是不以为意,这种神色见得多了,他依旧笑眯眯地说道:“那陈大人,咱家带着时神捕,就先告辞了。”说罢,毕恭毕敬地拱手鞠躬,缓缓退走。

陈耐轩相貌清瘦,官威十足,下颌处留着三络短须,面色威严,算是时若闻见到最威风的官了。照例来讲,时若闻如今是从二品的大官,怎么说也受得起陈耐轩一个尊称,只可惜神捕这个名头,也是因人而异,时若闻这样一个没根基没家世,唯一的背景就是反贼周庭的神捕,陈大人也真不必多礼。

时若闻心中冷笑一声,想到可能发生的乱象,一时觉得陈耐轩这幅样子有些可笑。他面无表情地跟在韩重阳身后,一路出了京兆府,坐上马车,韩重阳在狭窄车厢内一路与他搭话,个中言语试探,实在不比一场搏杀来的轻松,忽而问起周庭,忽而问起西域,忽而问起师承,忽而问起长安如何如何,若是说没有龙椅上那人点头,打死时若闻都不信一个内侍敢问这么多。

“时大人真不愧神捕之名,一番交谈,咱家大有所获啊。”韩重阳听完所谓故事,话风一转,问道,“不知道时大人你进过这内城没有啊?”

时若闻在这颠簸马车里,心中实则一直在想能不能无声无息宰了这太监,此时不动声色道:“若闻福运浅薄,不像公公,进出自如。”

进出自如?

韩重阳脸色一僵,瞧着时若闻诚恳神色,一时怀疑自己推到的讥讽意味是多心了,又继续笑着道:“能侍奉皇上,确实是咱家的福气。等会进了宫城,咱家就带时捕头转转去。”

时若闻心思微动,突然惊讶地指了指脚底,然后俯下身子似乎捡起什么东西,直起身子来,举着手上的物件道:“哎呀,韩公公,您这坠子得收好了,怎么掉地上了呢?”说着,还仔细吹了吹玉坠上边并不存在的灰,笑容满面地递给韩重阳。

“哎呦,时大人多心了,时大人多心了,是咱家疏忽了,时大人不愧是神捕啊,明察秋毫,明察秋毫。”韩重阳十分熟练地接过扳指,揣到袖子里,“你瞧瞧我这个记性,时大人,咱俩刚刚讲到哪儿了?”

时若闻忍着韩重阳的公鸭嗓,恭敬着笑问道:“韩公公刚刚讲到,皇上平日里喜欢什么物件了。”

韩重阳闻言,作出一幅沉思的样子,还伸手摸了摸下巴,手指捻了捻不存在的胡子,想的颇为辛苦。时若闻于是又适时地指了指韩重阳身旁,说道:“韩公公,你那袖子里有东西掉了。”

韩重阳拾起那莫名出现的扳指,揣到腰间,自责道:“瞧我这记性,袖子改补补了。也怪这车厢摇摇晃晃的,怪恼人。”说着收起玉扳指,十分真诚道:“还是时大人您眼神好。我跟您说啊,圣上啊,就喜欢您这种人,其他的啊,那些什么玉石书画,奇珍异宝,圣上也只是随便瞧瞧,唉,倒是上次,宋州有人贡了一种新纸上来,皇上倒是挺高兴的。”

时若闻笑着点点头,称赞一通,又旁敲侧击问了些其他,却发觉这韩重阳口中的皇上,是个喜好新奇玩意的主子,对于新奇一些的机巧一类颇为喜好,像是什么农桑用的缫丝的机器、中州那边新造的便宜纸张、奇门的小玩意、一些五金机巧,听上去就像个奇门的忠实学徒。时若闻心想:“莫非是要以奇门抑制武道?又或者只是个贪图新奇的帝王?”

一路倒也不是很颠簸,宫里的马车还是很舒服的,时若闻没有多问什么,就已经到了朱雀门。长安城中轴的朱雀大道就是由这里开始。这条宽阔街道是长安城中除了那座皇城以外,最标志的建筑,在这条纵贯长安的道路上,一切秩序井然。

进入内城前,按律是要卸下兵刃的,但时若闻将负责这几天的巡防,故而无需如此。当时若闻站在朱雀门下,看着城门缓缓打开时,若说心中没有激动是绝不可能的。在江湖与朝廷不算漫长的斗争历史中,这座内城曾经没有任何威慑力,太祖武贞初年,甚至有反贼闯入皇城,意图谋逆。在那一年后,长安城开始迎来所谓“除旧迎新”,一百零八坊被重新规制,皇城从外墙到金銮殿,统统重修。

一大批工匠与劳役参与其中,而在这座皇城深宫内的建设中,甚至有江湖武夫乃至高手参与其中。在武贞六年时,长安成为天下最宏伟、最巍峨的城市,而从皇城之中,有“紫禁”二字,经由天下各驿道发往江湖,名为礼节实为挑衅,时南北皆无战事,这紫禁的禁,是禁江湖。

武贞六年至武贞九年,三年里,巡捕司与长安城迎接了江湖不下百余次的挑战,从除夕之夜到上元佳节,从惊蛰到霜降,没有规律没有预告,巡捕司在那一年完成了对江湖的威慑,长安内城也收获了百余名江湖高手的头颅。自此,这处宫城是为江湖禁地。

时若闻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这些念头,是江湖共识,但他几个时辰前听到的所谓“屠龙”大计,让他对这里产生了更大的兴趣:莫非在五十余年后,长安终于有了所谓破绽?

越过那条不算宅的护城河,城上守军确认罢二人身份,只听嘎吱一声,高大城门缓缓打开,露出其后一片开阔地带,以及其后的又一座城楼。抬望眼,还能隐约见到城墙和箭楼之中,床弩箭头的寒光。

“时捕头,且随我来吧。”在宫墙之前,韩重阳亦肃穆仪容,阴柔面孔上露出一丝庄严神色。时若闻不自觉按了按腰间的刀鞘,惹来巡守禁军注目。

韩重阳见状,正色道:“奉皇上旨意,这位时神捕时若闻大人,就是这七日你们的巡守长官,与林将军一齐,负责宫内守卫一职。”

两侧禁军持矛而立,皆是魁梧壮硕之辈,且动静之间似有虎扑之势,必定是练过合击阵法。此时听到韩重阳的话,收回警惕目光,甲胄微动,持矛行礼,又立即恢复防卫状态。时若闻眼神一凛,知道光这外边的闸楼,只怕也难以硬闯。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那片开阔地,听着身后大门缓缓闭合,时若闻一时竟生出恐惧与敬畏之感。观四周,高墙少说十丈,其上雉堞交错之间,放置的不是普通弓箭,而是军用的床弩,百米之内,一箭之威,不比时若闻一掌来的弱,而时若闻眯了眯眼,细看城楼守军,手中皆是模样奇怪的短弩,而非寻常长弓,只是远远看不清楚是何样式。

不过,比起这些种种的装备或是守卫,最引人注目的,是城楼之上挂着的一百三十七个骷髅——昔日武贞年间闯城的江湖豪杰们,留下头颅挂着这儿风吹日晒。据说本来有更多的,可惜,有的不结实,碎了、散了,渗进时若闻脚下的土地里,仿佛时隔几十年,还有血涌而出的声音。

时若闻微微叹了一口气,收起一切小心思与小动作,跟在韩重阳身后,进了第二道城门。

第二道城门后,就没再有什么城楼城墙了,而是一条宽广大道,两侧高墙皆是红砖绿瓦,不远处一道丈余高的宫门。穿过宫门,就到了真正的皇宫之中。所谓九重宫墙,原来也只是江湖中的风言风语。

过了那宫门,瞧着的颜色就不那么单调了。依旧是一条大道,只是左边墙上画着的,是一幅仙人朝贺图,其间百余仙人,冠冕衣带、仪容姿势,均栩栩如生;而右边,则是一幅九州江山图,取材新颖,是立足秦岭向南北相望,北至朝鲜诸国、南至六诏、东临四海,西至边塞。时若闻虽是粗人,但瞧着这画,亦是不免感叹,这两幅画都不是依靠色彩艳丽,而是以其壮阔手笔,配以寥寥几种颜料,故而既不夺宫墙庄严之色,又让这高墙深宫生出几丝壮阔。

韩重阳听到时若闻微微惊讶的声音,转过来小声笑着介绍道:“这两幅画,是开元先生的墨宝。开元先生画道武道皆是天下无双,这两幅一幅是他早年为先皇作的,另一幅是十年前留下的,好在维护得当,总算对得起他老人家一番苦心。”

时若闻微微欠身,以示敬意,只是恍惚间又记起来,周大人对开元先生的画很是推崇来着,他心想:“周大人应当,常来这里驻足吧。”

又是一片静寂中,时若闻听到一声悠悠的叹息。

“你为何事事都要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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