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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特有的甜腥味道。
桃木剑穿透了傅易之的胸膛，鲜红的液体顺着桃木剑上的凹槽汩汩往下流。傅易之的右手直直指向灰衣男子的脖颈，只差一寸，再多一寸，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可惜了，如果你放弃那只妖物，你或许还能活下来。这下子，你可要和她一起死了。”灰衣男子笑着嘲讽傅易之的愚笨。
傅易之勉强咽下喉咙中涌出来的腥甜，桃木剑在刺入他的身体之前，一股大力就直接穿过他的五脏六腑，现在他的内脏已经伤的一塌糊涂。
他忍着剧痛，抬头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伤到素华。”
“哼，这可由不得你。”灰衣男子说着作势要把木剑抽出来，傅易之原本已经缓缓散失了生机的眼眸一亮，右手迅速握拳，然后自拇指开始，五根颀长的手指如同开花般打开。
“碧叶……生花。”
傅易之轻轻开口，四个字仿佛微风一样几不可察。
从他那莹白的手掌中，蓦然生出一捧绿叶来，那绿叶中迅速抽出了枝条，看似悠然，实则以极快的速度抽向灰衣男子的脖子！
灰衣男子大骇，刚想后退，看似娇嫩的枝条就已经穿透他的脖子，却没有血液流出来，反而在伤口处，数朵娇艳的红花争相开放。
“你……”灰衣男子只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与此同时，地面冒出几道枝条，蛇一样缠上灰衣男子的身体，更多的花朵汲取着灰衣男子身上的养分，一朵比一朵开得好看。
只在转瞬之间，灰衣男子就已经失去了生机。
傅易之捂着嘴轻咳几声，握住桃木剑的剑柄，毫不犹豫地拔了出来。他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他转过头，仔细辨认着素华房间的方向。素华现在还昏迷不醒，那个所谓的散灵丹到底对妖类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尚不清楚，他还不能倒下……
不能……
“你已经油尽灯枯了，何必再难为自己。”
身后有清贵的女声悠悠响起，傅易之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回身弹出一枚白棋。
女子伸手，轻而易举地把白棋接住，放在手中把玩着：“你放心，如果我想要对你不利，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顿了顿，那女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当然，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傅易之摇了摇头，勉强让自己的目光聚集在那女子的身上。她长了一张绝美的脸庞，身穿莲青色长裙，只静静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贵气从她身周散发出来。
而那女子身边，还有一个局促不安的少女，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偷瞄身受重伤的傅易之，几乎要哭出来。
阡陌看到这里，不由得一愣。
那少女和女子，正是阿烟以及，墨浅歌。
阡陌扭头看了身边的墨浅歌一眼，她的目光平静，似乎对于“墨浅歌”的出现没有一点意外。
“墨姑娘，你说过可以帮我救他们的，如果你完成了我的这个愿望，我什么都答应你！”阿烟泪眼朦胧，想要抓住“墨浅歌”的衣袖，却又顾忌着什么收回了手。
“我们来晚了。”女子缓缓说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哪怕是神都已经力不从心。”
阿烟听着，整个人如遭雷击，喃喃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贪生怕死……他们就不会出事……墨姑娘，求求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他们不该遭此一劫，都是我……都是我！”
“木已成舟，你再自责都没有用。”
傅易之听着两人的谈话，只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耳边似有雷鸣，一切的声音都离他而去。他眼前一黑，终于撑不住栽倒在地。
“傅……”阿烟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惊讶地看到傅易之的身体散发出了莹莹白光，一株嫩芽在他的右手边破土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抽条、长叶、生花，开出一朵粉色的月季来。
“傅家秘术，生生不息……真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墨浅歌”感叹一声，两步上前，将那一朵月季采下来，收在了身上的一个玉盒之中。
“傅公子他……”阿烟心里大概有了计较，但还是不死心的问出声。
“死了。”
阿烟一惊，后退三步，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她，若不是因为她受了那个灰衣男子的威胁，将那人提供的药物放到了果酒里，又约出素华将果酒送给她，那他们今天必然不会出事。
但是，哪怕她现在再怎么后悔，做了就是做了，现在她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已经救不回傅易之了……
“墨浅歌”看着几乎崩溃的阿烟，饶有兴致地一笑：“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散灵丹对于妖来说可是毒物，若是你再不下定决心，恐怕连你那朋友你都救不了。”
阿烟一愣，慌忙喊道：“墨姑娘，求求你救救阿素，求求你！”
“想好了，就是这个愿望？”
阿烟重重地点了点头。
“墨浅歌”随着阿烟进了素华的房间，她刚刚准备探一探素华的脉象，但手还没有碰到素华的肌肤，数枚棋子就从不同的方向朝她攻来。
“墨浅歌”面色不变，只挥了下衣袖，就将所有的攻击全部拦下。她看着素华沉睡的侧脸，扬唇一笑，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抹笑意里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倒是有个人能不要命的护着你。”
她喃喃自语，朝着素华的额头屈指一弹，一道绿色的光芒钻了进去。“墨浅歌”拿出那个刚刚装了月季花的玉盒，取了那朵花出来，将它轻轻放在了素华的胸前。
月季花花瓣轻颤，然后化作红色的流光，尽数没入素华的身体。
“……好了？”阿烟惊奇地道。“墨浅歌”的手法太过于高明，她根本就没有看出来什么，就这样救下了一个妖的性命？
“好了，但是，身上的伤愈合的容易，至于心里的伤……”
“墨浅歌”只说了一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阿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黯然低下头去。
阡陌正看着，却突然发现“墨浅歌”回头看向了她们四人的方向。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身后却空无一人。
这明明是在素华的记忆中，她们四个人对于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来说就是毫无关系的旁观者。她们无法干涉事情的发生，而身处记忆中的人，也不可能发现她们。
这个“墨浅歌”刚刚出现的时候，阡陌已经知道，恐怕在那个时候，九歌已经存在了，再观察一下白音淡然的表情，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既然这个“墨浅歌”是素华记忆中的人，那么，她就没有能够看到她们的道理。既然如此，那灼热到几乎要点燃她的视线，又是怎么回事？
在阡陌惊讶的视线中，“墨浅歌”粲然一笑。
阡陌的表情更加惊奇。在她的印象中，墨浅歌虽然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像面前那人这样灿烂微笑的时候，却是一次都没有过。
“你来啦。”
“墨浅歌”突然出声，然后一扬手，周围的景象极速消退，白音与海棠惊呼一声，阡陌刚想问一句怎么了，就发现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浅歌姐？”阡陌失声喊了一句，还好，墨浅歌倒是没有和白音她们一样消失。
墨浅歌扭头看了不安的阡陌一眼，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此刻，周围一片漆黑，仿佛置身永夜之中，而黑暗中能够活动的，只有她们三个人而已。
“没想到，你竟然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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