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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幽王五年的冬天,天气别样寒冷,时令刚交腊月,便纷纷扬扬降下了一场大雪,连续几天的鹅毛大雪,覆盖住了世间的一切,使得茫茫荆楚大地,一片银装素裹,空气也变得格外清冽澄澈,沁人心脾。

大将军府,后宅书房内。

屋外白雪皑皑,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坐榻前的踏脚上,分别放置了两个硕大的铜盆,铜盆内,骨炭燃烧正炽,不时地发出轻微的“毕啵、毕啵”声,暗红的火焰,将团团热气送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宽大的坐榻上,铺着厚厚的锦绣绒垫。上首位,大将军项燕一身便装,盘腿而坐,摩挲着手里精致的青铜暖壶,眼睛半开半合,看向坐在对面的男子。

男子年约三十许,宽面阔口,颌下微须,肤色白净,身上穿着厚厚的蓝色锦袍,腰间束白色绣带,头上戴高高耸立的黑色切云冠,也是盘腿而坐。

此人,便是楚国当今王上楚幽王异母兄弟,先王考烈王偏妃所出的儿子,负刍。

半晌,项燕微微挺了挺略感酸胀的后背,沉声说道:“王爷,您刚才的话,最好是到我这里为止,在其他地方,切勿再提啊。”

负刍对项燕拱拱手,说道:“老将军,负刍所言,句句属实啊。”

项燕摇了摇头:“老夫不知道你这消息的真假,也不想理会其真假,老夫只知道,这种消息一旦传开来,有损王室清誉。”

“当今王上,即位已经五年,天下早就归心,即便如你所说,当今出身诡异,非出自正统,你可能拿出证据?即便你能拿出证据,当年王上即位时为什么不说,反而是过了这么多年,再翻出来说,你让天下人如何信服?”

“更何况,当前我大楚,最大的危机来自于卧榻之侧的强秦,我们自己内部,绝对不能先生事端啊。”

“老将军教训的是,将军乃我大楚之栋梁,一片忧国忧民之心,负刍感佩!”

负刍对着项燕深深一揖,继续说道:“可是将军,负刍只要一想到我芈氏八百年血统不再,宫闱污秽,便寝食难安,五内俱焚啊。”

项燕“呵呵”一笑,说道:“可惜啊,八百年荆楚古国,三千里大好河山,执此想法的,惟王爷一人耳。”

负刍低着头,不知是屋里炭火过热,还是身上衣物穿得太多,他的额头,竟然渗出点点细汗。

思虑再三,负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来,眼睛注视着项燕,一字一顿,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将军助我!”

项燕哈哈大笑。

负刍疑惑,看着项燕问道:“将军因何发笑?”

项燕收住笑容,斜眼瞟向负刍,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我原本还奇怪,如此天寒地冻的天气,王爷哪里来的闲情逸致,专程来我这一介武夫的府上叙话,现在,老夫明白了。”

“王爷,恕项燕难以从命。行伍之人,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跟你直说吧,项某还想留着这颗大好头颅,多吃几年饭呢。”

“另外,我劝王爷也要稍安勿躁,以免危及性命。”

负刍眼睛里的光,越来越暗淡,头也深深地低了下去。

“不过,王爷。”项燕话锋一转,眼睛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我大楚的军队,永远都会忠于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

负刍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项燕脸上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少顷,双手前伸,深深地伏在榻上,口中喃喃说道:“负刍明白了,多谢老将军!”

寿郢城外,风雷营训练场。

李鹤倒背着双手,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场上的操练,风雷营崇尚魔鬼训练,注重锤炼意志,这个天气,正合适。

“这些孩子,真的不错!确实能吃苦,照这样练下去,很快就能成气候了。”

李为站在李鹤的身后,连声感叹。

“就这么点人,能成多大气候?”李鹤冷冷地说道。

听着李鹤的口气,李为暗自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最近为了从军的事,跟家里有点赌气。

当李鹤跟家人说出准备投军的想法时,让这个安静的家庭,顿起波澜,全家无一例外,全部反对。反对的理由很多,态度也很坚定。

就连一家人的“精神领袖”,伯父李园也表达了反对意见。

在李鹤的下意识里,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成年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理年龄,也确实是个成年人。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在家人眼里,他还是个十三四岁的未成年人。

他的所有异于常人的地方,都被家人理解成了富家公子身上惯有的顽劣,出于溺爱,他们可以放纵他。但是,投身军营,就越过他们的底线了。军营,那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军人是要打仗的,而打仗,却是要死人的。

李氏一门,目前还不需要自己的子弟,拿命去搏取前程。

整个李府,唯独李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既没有反对,也不支持,只是躲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各种意见。

他很宠爱这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弟弟,也能理解这个弟弟一贯的不走寻常路,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忤逆父母。

“贤弟啊,凡事慢慢来,跟父母商量事情,讲究的是水磨工夫,急不得,多磨上几回,兴许就能找到个折中的办法呢,有事别在心里呕着,伤人,听到没?”

”嗯,我知道。“李鹤点点头。

“走吧,外面太冷,咱俩到李珂那里坐会,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李为一边跺着脚,一边催促着弟弟,站了这么久,他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大兄先回吧,我不冷,待会我也得下场跟他们练练,热热身子。”

“那随你,我要先回了,这鬼天气,还真够冷的。”

李为转身走了。

李鹤脱掉外面的锦袍,露出贴身的短襦,紧了紧腰带,开始跑圈热身。

跑了几圈,刚感觉身上有点回暖,李鹤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索然,没了往日的兴致,便和小脸冻得通红的猴子,以及站姿笔挺的占越打了声招呼,披上袍子,往外走去。

出了作坊大门,李鹤跨上马,一抖缰绳,马儿“稀溜溜”一声嘶鸣,一阵撒欢,踩着碎步小跑着,马蹄踏着积雪,发出有节奏的“咔嚓”声。

进了城,刚拐进南市大街,就见到街边的空地上,几座临时搭建的席棚前,州府正在施粥,十几口大锅一字排开,冒着腾腾的热气。一群群衣衫褴褛的人们,排着队,举着破碗,翘首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碗用来延续生命的稀粥。

李鹤勒住马缰,远远地看着这些衣不蔽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们,那里有老人,有孩子,甚至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李鹤不知道,每天的这碗稀粥,是否能够支撑着他们挺过严冬,抑或只是能让他们多几天的苟延残喘。

这几年,每到冬天,李鹤都能看到这寿郢城内,官府的牛车,拉着整车的死尸,往城外去掩埋。经历过后世的众生平等,李鹤每每见到此情此景,都会觉得怵目惊心,而时人,却个个脸上都写着麻木,透着稀松平常。

经历过死亡的李鹤知道,不是每一个生命,都对世间充满着留恋。也许,对于这些遍地的饿殍来说,活着便是一种罪过,不幸生而为人,苦海无边,早点死去,便能早点解脱,早点转入轮回。

正陷入冥想的李鹤,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李鹤,李鹤。”

李鹤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后帘掀开,项智一边喊着,一边还在冲他招着手。

李鹤一催胯下坐骑,来到马车边,见项智身着一套火红锦袍,锦袍一圈下摆和两祍镶着宝蓝色花边,衬得一张秀美的脸颊粉妆玉琢一般,瀑布似的的秀发,只用了一根铜簪别住,随意地披散着。

第一次看到项智女装扮相,李鹤还真有点不适应。

“项~~公子,你怎么会在这?”李鹤磕巴了一下。

项智抿嘴一笑,嗔了李鹤一眼,说道:“让你叫项智,怎么又是项公子、项公子的?”

“嗯嗯,叫项智,下次一定记住。”李鹤忙不迭答应着:“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家大嫂说上这南市来看新到的绸缎,非得让我陪着。我见这雪景不错,就想着转转看看,便让她们先回了。转着转着,就碰到你了,哎,对了,你刚才怎么一个人在那发呆啊?”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考虑有点入神而已。”

“哦。”项智似信非信地瞥了一眼李鹤,说道:“你冷吧,要不你上我车上来,我这车上置了火盆,可暖和呢。”

“不不,我不冷。”李鹤连忙摆手。

项智莞尔一笑,斜睨着李鹤说道:“怎么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既然你不肯上车,那我就只好下来咯。”

说完,纵身一跳,下了马车,弄得李鹤想阻止都没来得及,无奈之下,李鹤也只好下了马。

“我刚才过来时,看见那边有一处小院,院里几株腊梅开得正艳,煞是喜人,劳驾鹤公子陪我过去观赏一番,如何?”

说完,不等李鹤回话,径直往前走去。

李鹤将马缰交到项智的车夫手里,赶紧跟上。

“项智,请问项伯兄最近可忙?”李鹤边走边问道。

“他能忙啥?除了结交一些狐朋狗友,我看不出来他有啥可忙的,怎么,找他有事?”项智问道。

“嗯,有点事情。”

“事情急吗?如果紧急,你可以先跟我说,我替你带个话。”项智停下脚步,看着李鹤。

“不急,我这事啊,还真得见着项伯兄当面说。”

“是吗?还挺神秘哦。”项智边走边笑着说道:“你想找他,恐怕困难,这样吧,我跟他说你有急事,让他去你府上找你吧。”

“嗯,多谢了!”

两人来到小院,院子不大,院里堆满了厚厚的积雪,除了几个零星的鸟的爪印,绝无人的痕迹,显示这院子可能已经长时间无人居住了。

院子以夯土做墙,夯土墙豁牙咧嘴,低矮破旧。院子一角,几株高大的腊梅花树,探出低矮的院墙,伸到街上,迎着凛冽的寒风,正竞相开放。

大雪覆盖的枝头,梅花傲然挺立着。她们,或两三朵成簇,或四五朵抱团,既有冰清玉洁的白,也有娇嫩柔弱的粉,更有傲气扑人的黄,而最吸引人的,便是那如火焰般燃烧,如云霞一般灿烂的红了。

看着这一簇簇严冬里孤独的精灵,闻着一阵阵扑鼻的幽香,即便如李鹤这般不懂风情、不解花语的莽撞汉子,一时间,竟也有些痴了。

“喜欢吗?”

“嗯,喜欢,非常喜欢!”

李鹤看着项智,那一身热烈的红,恰如这枝头怒放的红梅,又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与这皑皑白雪相互映衬,使得红梅更加娇艳,白雪更加晶莹。

受到感染的李鹤,一阙耳熟能详的“卜算子”,脱口而出。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首伟人的《咏梅》,后世几乎人人熟悉,也是李鹤的最爱。

项智听完,似乎若有所思,一双美目,凝视着李鹤,眼波流转。

“虽然我不是很懂你吟诵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出自何处,但是我觉得,其音律之优美,意境之高远,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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