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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景府的华宴,也落下了帷幕。

客走人息,灯火渐次熄灭,偌大的景府,慢慢地融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后宅宽大的书房内,家主景岳偎依在阔大的圈椅内,瘦削的身体被厚厚的绒毯紧紧地裹住,脚下,是一盆燃烧正旺的炭火。

景岳身子弱,怕冷,即便这书房内广置炭炉,温暖如春,他仍然能不时地感到一阵阵透骨的寒意。

如果不是今晚的场合重大,景岳一般是不见外客的。

但是今晚,景岳很高兴,没有理由,就是高兴,高兴到这么晚了,仍然还在和儿子景其聊天。

“呵呵,你是说李义家的那个小娃娃打了卢炜家的一耳光?”

景岳或许是真心觉得小娃娃们打架,很好玩,笑得前仰后合,三寸短须一个劲地颤动着,让他投在墙壁上的侧影,有了皮影戏般的滑稽效果。

“是的,父亲,这个李鹤还真是有点个性,也让孩儿开了眼,见识了什么叫狠人话不多,呵呵。”

景其笑着说道,见老父亲心情好,他也很高兴。

“嗯,有点意思。”景岳细长的手指,在面前的桌案上有节奏的敲打着,缓缓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很赞成你有意识地结交一些世家子弟,原本是想着大家系出名门,将来可以互相借力,现在看来,不需再多花精力了。”

“你年纪渐长,应该把主要精力转移到家族经营上来了,为父这两年感觉精力日渐不济,家族事物繁琐,你该慢慢接手了。”

“另外,你那一班小朋友我都见过,依我看,将来能成事的几乎没有,不必要再在这些人身上浪费精力了。唉!原本项燕家的那个老三我看着还是不错的,那小子无论是学识、性格,都还像个能成事的样子,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竟然逞匹夫之勇,图一时之快,可悲可叹。”

“至于那个叫卢靖的,为父虽然没见过,但今晚听你一说,那副作派,活脱脱就是个酒囊饭袋嘛,让这种人进来,你就不怕弄脏了我景府的地毯?”

看着父亲突然变得凌厉的眼神,景其心中一凛,连忙垂手应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以后不会了。”

“其儿,你还年轻,还不知道替子孙维持一份富贵,有多么艰难啊!偌大一份家业,祖宗创下来不易,要想守住,就更难了。家大业大,盯着咱们的人自然就多,稍微有点闪失,就将万劫不复啊。”

“其儿,你要记住,德行浅薄之人,必是祸端,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能往家里带?我们这样人家,仗着祖上的余荫,只要不惹事,安享富贵是没有问题的,但必须内敛,切忌贪婪啊!”

景其连忙站起身,说道:“父亲教训的极是!最近一年,孩儿是有点忘乎所以了。”

景岳摆了摆手,示意景其坐下。

景其走到桌案旁,从炭炉上的陶壶内倒了一碗冰糖梨汁,恭恭敬敬地端给父亲。

景岳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

“父亲,孩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景其看着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景岳没抬头,说道:“有话尽管说。”

“父亲觉得,负刍王爷的事情靠谱吗?”

景岳抬起头,看着儿子,眼睛里光芒闪动,沉吟了半晌,说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谈什么靠谱不靠谱。”

“孩儿愚钝,没明白父亲的意思。”景其又追问了一句。

景岳放下手中的茶盏,悠悠地说道:“其儿,你可知我景氏祖上,靠的是什么起家的?”

不等景其回答,景岳轻声地自问自答道:“拥戴之功。”

“这拥戴之功,居功至伟,但也最凶险,它可以让你富贵无边,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祖宗当年,毫无基业可言,可以奋起一搏,赌赢了,则是我景氏百年前程,赌输了,大不了一死了之。”

“可现在呢?我景氏两百年的基业,一片锦绣局面,还有那份必要豪赌吗?即便赌赢了,又能如何?没有必要嘛。”

“而且,这拥戴之功,可一不可再,上天不会连番将这么好的运气都赐给我景氏的。”

“那么,前番负刍来府上,父亲为何……”

景其犹豫着没有把话说完。

“哦,你是说我对他说的那些话吧。”景岳“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无妨,我那番话怎么理解都可以,负刍可以理解成我景氏到时候会帮他,我不反对他这么想,呵呵。”

景岳笑着,又端起桌案上的陶碗,喝了一口。

“那么父亲,孩儿斗胆再问一句,负刍能成事吗?”

“不能,也能。”

景岳依旧是笑眯眯的,看来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我说的不能,是因为当今王上只要还在,他负刍想都不用想,你别看王上整日独处深宫,连门都不出,但震慑负刍那样的,还是绰绰有余。呵呵,说什么当今血统不正,这个说法恐怕要等到负刍登上王座那一天,才会有人相信吧。”

“但是,世间万事都不是绝对的,王上也不是没有隐忧,那就是当今无后。说句作为臣子不该说的话,假如有那么一天,王上西游,按照我大楚兄终弟继的传统,接位的可就是那位王弟了,这就是我说的,负刍或许也可能成事的原因,倘果真如此,便是天意了。”

景岳注视着景其,压低喉咙说道:“须知天意不可违,真到了那时,我景氏做点锦上添花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的。”

景其连番点头,暗暗佩服父亲的稳妥与老辣。

沉默了一会,景其又问道:“父亲,犹王爷纳大将军之女作王妃之举,恐怕也是王上为犹王爷提前做的一番准备吧?”

景岳点点头,说道:“这也是王上的无奈之举,犹王毕竟太过懦弱。但是,王上还是不了解项燕啊,我们的这位大将军,呵呵,为了效忠王室,为了项氏满门的富贵,一个女儿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景其突然想到一件事,笑着问道:“父亲,年前议的两件亲事,您怎么想的,如果可行,孩儿这就着手办理了。”

“与昭氏的亲事可以进行了,我已经托人探过口风,昭氏也没意见,可以行纳彩之礼了。与李义家的暂缓,李义这个女儿,虽是庶生,但因为李义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在李义心中,和嫡生没有区别,而且你弟弟也是庶生,两人刚好相配,这原本真的是一桩不错的亲事。”

“那父亲为什么暂缓呢,依孩儿看,这门亲事也是不差的,孩儿也托人打听了,那李月姑娘,虽是庶生,但知书达理,贤名在外,品貌都是不差的,更何况,李府还扯着令尹大人呢。”

景其也是有点着急了,在他的心里,其实更看好这门亲事,开玩笑,这可是令尹大人的侄女呢,

另外,他对今晚那飞起来的一掌,实在是刻骨铭心,与这样的人结亲,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为父正是担心朝中那位啊。”景岳沉沉说道:“其儿,你可知道,自古权臣多难善终啊。此亲一旦结成,倘若时局有变,我景氏便立于危墙之下喽。”

“再说了,门阀之间结亲,古已有之,但我景氏这样的门户,与权臣结亲,就要倍加小心了,不说别人了,即便宫里的那位,试问能安心否?”

“还是缓缓吧,容为父再仔细想想。”

呼啸的北风仍然在城市的上空疯狂地肆虐着,在无尽的黑暗中,城市的另外一端,也有一盏灯火还在闪亮着,所不同的是,这里是父子三人。

李府,东阁。

丫鬟已经进来添了几回灯油,更换了几次炉火,显示着父子三人已经对坐很久了。

“不管怎么说,如果他景府不来提亲则罢,即便他来提亲,只要征求我的意见,我就不会同意。他景府自认为是豪门,说不准心里还会认为这门亲事是屈就呢,孰不知,我还看不上这种人家呢,什么豪门啊,依我看,整个就是腐气沉沉。”

“我敢说,月姊就是嫁给一个小门小户,都要快乐得多。再说了,咱们不是已经准备东迁黔中了吗,总不能把月姊一人扔在这寿郢吧。”

看着李鹤梗着脖子,说出一大堆气咻咻的话,李为笑了,说道:“贤弟啊,这才哪跟哪啊,父亲也只是听了点口风,才跟我俩随便说说,八字还没一撇,早得很呢,你着什么急啊?”

李义也呵呵笑着说道:“正是,还早得很,鹤儿不用说那么多气话。”

“不是气话。”李鹤抬起头,看着李为说道:“大兄,我最厌烦的就是这类人家无论什么事情都算计,显着很精明似的,其实最笨了,算来算去,有个根本问题他永远都算不清。”

“什么根本问题?”李为问道。

什么根本问题?李鹤可知道,历史上,秦人王翦破城以后,掳掠了多少楚国贵族去了咸阳,又有多少所谓的贵族人头落地。

但这话,李鹤是不能说的,好在李为也没追着往下问。

“父亲。”李鹤冲着李义一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在儿女亲事方面,我的意见还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不要过分考虑金钱、权谋,惟其如此,才能长长久久,日子才能过得舒坦。”

李义和李为永远不可能知道,这真是李鹤的心里话,也是他心灵深处永远的痛。

“呵呵。”李为笑着说道:“二弟这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为兄听着,怎么满是沧桑之感。难不成你一个人睡在被窝里,也能悟出人家夫妻之事?”

这话说一出来,就连在儿女面前一贯严谨、父道尊严的李义也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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