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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追溯到司马越感叹“果然出了祸事”之前,从城内出来,乞活军几位大将没有各自离开,而是全员聚集,围坐在将军田甄的行营之中。

主座之上田甄仍哀戚难耐,浑身还浸着血迹,斑斑已结了暗红血块。其一路亲自背负着弟弟尸首回营,才交由亲信收殓。

坐下众人也个个愁思满怀。有兔死狐悲之感,又有如何迎接太傅怒火的惶恐。

默坐良久,属于二号首领的任祉率先出声叹气道:“众位,今我等休戚与共,一损皆损。还请拿出一良方美策,可解太傅滔天之怒。”

一旁薄盛接言,“有什么法子?今日初见太傅,竟落得如此田地。以往我等还期冀以依附新蔡王之机,谋取个进身之法。今看来,太傅挟怒而来,必恼我等,以为我等惑二王不思政事,只顾饮酒作乐。”

话毕,便听一声嗤笑,薄盛心正烦躁,大怒,放眼寻过去,便见是小首领陈午。

只听陈午讥笑嘲讽道:“乌桓贼,也知今日危机?”

乞活军中并不是铁板一块,其中势力分散,是原并州将领官员,豪门大族,流民首领等等各股力量统合而成,一路南下,又裹挟了一些乡野大族及其乡民部曲归投。

军中各势力起先以田甄、任祉、薄盛、李恽四人为最盛,又是并州旧人,素来为新蔡王倚重,渐渐也就成了这股势力的四位话事人。

而且其中并非都是汉人,还有杂胡,其以薄盛所统领的乌桓骑为主。

曹魏时,曹操统合乌桓,时常利用乌桓铁骑征战,后司马懿又平乌桓之乱,乌桓族部分更往东北迁徙,与如今的鲜卑杂居,一部分则迁居内地,依附州郡。

薄盛就是依附内地的“代州乌桓”薄氏的后裔,部下“乌桓突骑”作战能力不容小觑。

而出言讽刺的陈午则是中原乡野大族,匈奴、青州流民袭扰中原各地后,其聚乡民而建坞堡,以拒贼寇,几场血战后,声势渐显,近遭乡县民众纷纷来投。后闻新蔡王南下镇守邺城,便带着乡民部曲,归于乞活军。

薄盛久居内地,为部族生计,常周旋于州郡各官之间。为人早失了胡人血勇,擅于见风使舵,但突遭陈午这种直面讥讽,又是小角色,气血涌头,当即起身就要愤然驳斥。

陈午不等他发怒,继续厉声斥责道:“愚蠢!愚蠢之极!”

“我等大祸临头,马上即有杀身之祸,尔等不自知,还言讨好太傅?”

“太傅若真薄加惩处,倒是好事。怕就怕,你我人头落地,而犹做美梦耶!”

薄盛听了此言,咽下怒火,沉下声,“你这话是何意?休要胡言,乱我心思!”

陈午冷哼了一声,“你这胡贼死活,管我何事!不愿听,趁早滚!”

“够了!这时候还有面皮,在此吵闹。”任祉喝止一声,皱眉朝陈午道,“陈郎君也莫要胡言乱语,夸大祸事,怎至于斯!”

“如今之计,我等明日一早,面见太傅,负荆请罪,当或能挽回形势!”

陈午嘴角勾起冷笑,“呵!吾不闻自送上求死的。蝼蚁尚且求生,任大郎却自绝生门。要去尔自去,陈某不与蠢物为伍!”

说着不等任祉发怒,朝主座的田甄拱手一礼,“我只要一言,说给田将军听。到时,君等决策作何,陈某唯将军马首是瞻。”

田甄闻言,眼眸才略微转动,抬起头,看向陈午。

见田甄盯来,陈午丝毫不怵,沉声道:“前几日,我听人言,琅琊王初来,便对二位大王挟民南下之令,多有不满,欲进言罢免政令,还要追讨我等为祸将士的责任。最后,幸得被新蔡王呵退。”

“诸将军应也闻得此事。”

陈午目光环视,当下便有几人点头。任祉、薄盛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所听闻。

“只是此事与我们危机有何关联?”一直沉默不言的祁济问道。

陈午神情晦涩道:“只因接下来,我无意得知一事,今日方有印证。说来也巧,当天看守城门的士兵便是我部。从他们那里回报得知,当下琅琊王便遣人出城。赶去的方向,正是行台行来之处。”

“由此,我料想今日太傅突至,必是得了琅琊王报信,只观太傅刚刚怒气,你我之事还不大矣?”

“田小将军固然酒醉失仪,但罪至当诛?”

听到这,田甄张目,眼里闪出一道精光。

又闻陈午言:“诸君皆道太傅迁怒我等,是因惑二王贪食醉饮,作乐忘政,何其荒谬!何其愚蠢!”

“只如此,安能叫太傅暴怒若此?能叫太傅一剑刺死田小将军,视若无物,一句话都不给?”

陈午声音徒然高昂,继续叫嚣道:“太傅摄政中枢,众望所及,今行台主南迁,宇内皆瞩目。而还未成行,你我便奉二王之令,捕民强徙,视命草芥,此等行为,实乃乱他清誉。”

陈午缓了一口气,吧吧嘴。

“汝等视若何?”

陈午发出一句疑问,虽还未说透利害,但众人也不是傻子,听他这个分析,哪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等众人回答,他声音沉重,带着一丝蛊惑味道,继续说道,“只有诛杀你我,乱民之罪,强加于身。如此,以谢天下,方不至失他太傅之名。”

任祉急道:“可我等是奉二位大王之令……”话未说完,他自己就说不下去了。迎着众人的目光,只能讪讪一笑。

是啊,那又能怎样!二王乃太傅胞弟,太傅还能大义灭亲,杀弟不成?

最后只能抛出你我,作为替罪羊。背主乱民之徒,脔割之刑恐也可能。

有想的更深的。乞活军这一路来,烧杀抢掠,祸乱州郡,虽说是奉新蔡王之令,共同发财,但太傅若一并追究起来,罪名一加,十个自己都不够砍的。

陈午这一席话,顿时将危机上升到顶峰,不止升官发财难有,直关生死存亡。

众人默默相对,良久不语。

陈午见众人无话,也不着急,等了一会儿,又开口添油道:“一路出城,汝等心急没有留意。我则分心观察,不想正看到,太傅所领人马竟在我等出城之后,有些动向。”

众人顿时惊得再也坐不住,就连田甄也是,徒然站起,伸首朝陈午迫近,“什么动向?”

陈午目光对上去,露出一脸恭敬,凛然道:“回田将军话,卑下已遣亲卫去探,暂还未有回信。”

“只是……”陈午顿顿,毅然又言,“恐怕不会是什么好动向。监视,或……突袭我等,都不是不可能。”

田甄瞳孔一缩,闪出一丝狠色。

众人正以为他要说话,为大家谋一良策。接着,只见田甄又坐了回去,面无表情,静坐不言。

众人忧色更重。陈午心中也涌现一股失望。两把火,又加杀弟之仇,都没有迫出田甄表态。

他讲这些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自有他自己的目的。他心里自然知道,真实情况远不及他说的这么夸张。他不过添油加醋,将所有线索串联一起,讲起来合理合据,经得起推敲。

太傅虎威难测,他怎么可能清楚对方到底怎么想。

一来他是真有此忧虑,自己的这些想法串联后,竟真的合乎逻辑,他也第一个对其较为信服。

这么一来,自然害怕一旦真有事变,自己只能引颈待戮。但他怎甘心就此伏首!然自己势小,翻不出什么浪花。如此,尚不如索性闹大一些。

二来,今天下大乱,晋祚又能久远?

司马晋本来就是阴谋夺位,三国旧事也不远,自己生于此时,何不效仿后汉末年诸侯并起,谋一谋大事?

不然,自己只是乡野大族,逞雄巴掌之地有何用!不登品级,此生注定无缘朱紫,只能泯然众人,子子孙孙也难有显贵之机。

眼见这番劝说出于无用,众人只会默坐,毫无决断,陈午心思急转,细细思量尚还有其余什么翻身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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