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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执意作对，那我就只好让人杀了他。”姚晟很清楚喜服少女的软肋，都到这一步来了，绝不能功亏一篑。
“卑鄙。”姚凤斥道，在她眼里，姚晟不再是亲人，而她也只是一颗任由摆布的可怜棋子而已。
姚晟掌心凝聚炎黄气，催促道:“快点，别逼我。”
喜服少女将视线投向杨辰岚，举起了手中绣球，下方的人屏息凝神，只要球飞下来就抢，这是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
“姚凤，我一定能够接住的。”杨辰岚喉咙剧烈滚动，在他眼里，此刻绣球就是深爱的少女，绝不能让别人抢走，哪怕付出性命。
大红绣球从红楼落下，姚凤扔向了意中人，而绣球也的确往他头顶飞去，少年高高跃起，双手已经握住了绣球，没有发生争抢，毫无悬念就结束了。
苏摇原本还打算出手助他一臂之力，眼下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姚凤，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杨辰岚脸上笑容灿烂，他答应过少女，会带她离开京城，然后去找一处人迹罕至，四季如春，有山有水之地隐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少年心里很清楚，虽然他接到了绣球，可姚晟还是会想尽办法拆散，所以今晚或则明晚就私奔。
当绣球被瘦弱少年跃起接住，喜服少女那张积了太多愁怨的脸上笑开花，一扫阴霾，现在姚晟没有借口再将她与杨辰岚分开。
姚晟此刻黑着脸，即便清风道长曾说只有同样拥有仙缘之人才能接到绣球，但看到是杨辰岚后，依然无法接受，对他的嫌弃以及蔑视已根深蒂固。
但是事实如此，杨辰岚就是能够改变姚凤一生的那个人。
从绣球落下红楼的那一刻，清风道长便喜悦不已，难怪星象无异，原来那个人本就与姚凤两情相悦，视线投向远处的那位白净公子，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
杨辰岚死死抱着绣球，可绣球却要挣脱怀抱，那股力量实在太大，他根本就留不住，顿时害怕了，但还是用尽全身之力挽留，“别走。”
或许是姚晟不希望他与姚凤成亲，所以暗中动了手脚吧。
周围的人都后退散开，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喜服少女见杨辰岚躺在地上用身体压住绣球，身躯晃了晃，悲伤化为愤怒，转身盯着姚晟以及清风道长，怒骂道“你们可真是够卑鄙的，他都接到绣球了还要阻拦。”
“凤儿，爹敢对天发誓，倘若爹刚才动了手脚，叫我不得好死。”姚晟决绝道，他虽不愿接受绣球被杨辰岚接住，但却是施了法的绣球所选，所以并没有打算反悔，眼下看来还另有其人，心中不由暗喜。
清风道长也未料到还有变化，听到少女的骂声，微怒道“姚小姐，那公子注定与你有缘无分，所以才保不住绣球，你怪本道又有何用？”
“一定是你。”温柔的大家闺秀周身破天荒涌动着滔天杀气，姚凤坚信绣球被施了法，伸手将护卫手中利剑拔出，恨意再也无法压制，挥剑狠狠刺向道长，“我要杀了你。”
清风道长丝毫不将攻击放在眼里，手中拂尘轻挥将剑身死死缠住，轻易从少女手中夺过，冷冷说道“姚小姐，天意使然，都是你的命，何必要苦苦挣扎？”
道长手臂挥动，利剑飞出镶进木柱之中，剑尾晃动。
“怎么回事？姚小姐竟然动剑了。”
“今天可是大喜之日，如此恐怕有失妥当吧。”
“……”
人海中议论声震耳欲聋，他们目睹姚府小姐对鼎鼎大名的清风道长出手，两人似乎闹僵了，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苏摇蹙眉，她看红楼之上并无人对绣球动手脚，剑指点出要助杨辰岚保住绣球，可上面有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在排斥。
“果然有问题。”苏摇瞥了眼红楼之上的几人，今天在此抛绣球招亲，姚府一定别有目的，灵气激荡，依然抗衡不住绣球上的那股力量。
绣球离开杨辰岚的怀抱，他仅凭双手抱住，脖子上青筋暴起，彻底没了力气，身躯颤抖着，哀求道“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绝望，仿佛在与整个人间为敌。
力竭，绣球终于脱手而出，势如破竹往人海外飞去，没人能够将它接住，所有人的目光随着移动，最终停留在手持紫剑的白净公子身上。
绣球之所以会从杨辰岚手中飞走，在旁人看来都是因为他施了法，为了娶姚府小姐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令人不齿。
苏摇尚还愣在原地，没料到绣球会飞到她手中，她是女儿身，怎可娶姚府小姐，是万万不能要的，抬手又将绣球抛了出去。
绣球飞出几丈又飞回，苏摇不接都不行，如此反复三次，她不再将球抛出去，因为有人想要她拿着，至于是谁，心中已大概有数。
“这位公子，从别人手中抢绣球可不是君子所为。”人群中有位男子仗义出声。
旁人附和，“不错，绣球分明已经有主，你这是强抢。”
苏摇抛了抛手中绣球，暗暗苦笑，她只是前来看热闹的，结果想要的人没接到，反倒到了她的手里，解释道“我可没有抢，是这绣球自己飞来的，方才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已经抛出去过三次。”
虽都亲眼目睹，可若不是苏摇偷偷施法，那就太邪乎了，男子将信将疑，“我们可没那么好诓骗。”
“随你们怎么想。”苏摇可没耐心与他们解释，也完全没有必要，抬头望向红楼，既然想要她留下，那就收下绣球，看看姚府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杨辰岚落寞坐在地上，石化一般，失去了绣球，也失去了姚凤，紧握拳头砸在地上，鲜血淋漓，恨自己没有本事，连自己手里的东西以及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起身望向捧着绣球的公子，虽然相识不久，可他相信苏摇不是旁人口中所说的那种不堪之人，其中必有蹊跷。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可笑。”杨辰岚摇摇晃晃，似疯癫一般，笑着笑着便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清风道长脸上平静如水，此时心中万分喜悦，被他施法的绣球已找到了真正拥有极大仙缘之人，接下来就要策划好下一步计划，笑道:“可喜可贺，姚小姐找到了那位改变命运的人。”
姚晟凝视着白净公子，看其穿着打扮，出尘气质，配进姚府的大门，脸上笑容灿烂，对道长的话犹如未闻，现在人已经找到，无需再有求于他，更不会再看他脸色，结了报酬往后尽量少往来。
清风道长冷哼一声，挥袖转身愤愤下了红楼，且行且在腹中低语道:“好你个姚晟，没想到翻脸如此之快，本道会让你后悔的。”
姚晟望向低垂脑袋的丫鬟绿萝，吩咐道:“去将那位公子接到府上，好生招待着。”
“是。”红了眼眶的绿萝微微欠身，哽咽着应道，她替小姐感到难过，转身下楼去了。
穿着喜服的少女心如刀割，她会嫁给人海中那个素不相识的公子，而不是自己所爱之人，生命该到此结束了，她不想做棋子，做傀儡。
只是，她还有几句话想对少年说，趁身边无人时翻过楼栏，半只脚悬空，只要一松手就会坠下楼。
姚晟见到眼前一幕，双腿顿时麻木无力，他伸手要去抓少女，颤抖道:“凤儿，千万别做傻事，爹求你了。”
姚凤眼中只有绝望以及恨意，喝道:“你站住。”
姚晟不敢再动弹，脸色吓得煞白，少女回头望了他一眼，冷笑道:“人已经找到，以后姚府会大富大贵，有我没我又有何分别！”
“凤儿，爹不准你跳。”姚晟不知所措，厉声喝道。
“我是死是活不需要你管，这辈子最大的错，便是生在姚府，现在我累了，想离开了。”最后的希望破碎，喜服少女已死心，跳下便彻底解脱。
人海中阵阵躁动，没想到今天大喜抛绣球招亲，竟然会发展成如此局面，苏摇往楼下靠去，不能见死不救，她不会与姚府小姐成亲，所以姚凤与杨辰岚依然有机会在一起。
杨辰岚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等缓过神来，害怕的浑身发抖，他伸出双臂，如果姚凤不听劝跳下来，他会接着，“姚凤，你不能跳。”
喜服少女满眼爱意盯着少年，还记得他带给的温暖与快乐，“辰岚，我说过这辈子非你不嫁，但我要食言了，我比不过他们的野心，也挣脱不了命运。”
杨辰岚先是悲伤过度，眼下又心急如焚，喉咙发甜呕出口血，摇摇欲坠，“我要你好好活着。”
“辰岚，我这身喜服是为你而穿，也算了了一个心愿，我意已决，下辈子我们再相见相爱。”姚凤松开了左手，双目缓缓合上，滚烫泪水滑过脸颊。
杨辰岚咆哮道:“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辰岚，忘了我。”喜服少女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在万丈阳光下却是凄凉，又有几分美好。
她从喜庆的红楼跳下。
——
姚晟从红楼跃下，他想要抓住一心寻死的少女。
丫鬟绿萝到了楼下，原本是要按照吩咐去请接到绣球的公子进府，可见小姐从红楼跳下，当即吓得腿软倒地。
杨辰岚紧咬牙关，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接住少女。
喜服少女见到随着下落的姚晟，嘴角微不可察扬起，而后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忽然后背出现一股柔力将她拖住，坠在了怀抱中。
凤目睁开，她见到了脸色煞白的杨辰岚，四目相对尽在不言中。
少女双脚着地，被大力拥入怀中，杨辰岚心疼还来不及，哪里会责怪跳楼之举，“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杨辰岚暗暗发誓，不管姚府如何阻拦，他都要与怀里的少女永远相守在一起，甚至不惜屠了满府。
姚凤挣脱怀抱，两人牵手打算现在就逃走，但是姚晟已经落地拦在了身前，他先是扫了眼一旁出手救人的白净公子，而后才怒视杨辰岚，如果没有少年，也许就没有跳楼这一幕。
“来人。”姚晟震怒，倘若此处没有眼睛，他早就亲自动手杀人了，片刻后护卫已到身前，“将他抓起来押到府上。”
杨辰岚被押走，喜服少女知道他的下场会是怎样，但护卫将路堵着，她无法追上去，看待姚晟的眼神，就如同拥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如果你敢杀他，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今天姚凤被救，可她只要有心寻死，没人能够拦得住。
“只要你不寻死，我可以不杀他。”姚晟知道少女不想活了，既然她如此关心杨辰岚的生死，那就顺势要挟。
“将小姐送回府上去。”姚晟命令道，今天这场由大喜演变成的闹剧也该结束了，说是送回，实则是被护卫架着。
看戏的人渐渐散了，姚晟神色拨云见日笑着抱拳，道“公子，竟然你接了凤儿的绣球，从今往后便是我姚府的人了。”
没有在楼上楼下，姚晟这才注意到白净公子的修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如此年纪便有七品炼气境，前途不可限量，难怪会在茫茫人海中被绣球选上。
公子不语，姚晟又问道“不知公子贵姓，家住何方？”
“姓苏，家在不远的城中。”苏摇随便搪塞两句，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可不会真的娶姚府小姐。
“公子先随我入府吧。”姚晟笑道，苏摇之前一直站在人海外，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接绣球的打算，眼下他也并没有因为接到绣球而有什么喜悦，也许根本无心，要先接去府上，想办法挽留住。
“也好。”苏摇点头答应，就算她接了绣球，也不会立即就成亲，便到府上去住几天。
到了姚府，恰好与清风道长碰面，他要回日月道观了，只是临行前有几句话想要说给姚晟听，苏摇便由丫鬟先带去大堂坐下。
独自落坐，细细斟酌刚才在院子里遇到道长时的那个眼神，或许抛绣球招亲就是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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