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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牛刀小试初露锋芒
李嗣业听了金玉姬这番话，也觉得是这个理。自己目前一文不名，无权无势无兵，又怎么能和倭马亚这么大的一个王国相抗衡呢？要想扬名立万，为波斯萨珊王朝复国，只有走投军这唯一一条出路。也只有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借助大唐强悍的军事实力来碾压倭马亚，替爱人先辈雪耻，完成阿里娅斯的复国夙愿。
李嗣业卖掉身上仅有的那一颗宝石，组建了一支小小的驼队，备齐生活必需品，准备再次穿越沙漠，挺进安西都护府龟兹城。
有过一次穿越沙漠的经历，这一次，李嗣业提前作好了准备，带向导一人，骆驼两头，生活必需品若干。一边走，一边心中默念着，皮肤不能裸露，喝水不能过猛，看到海市蜃楼一定要留心，遇沙尘暴要懂得避险，总之，上次经历的事情反反复复在脑海里过了几遍。由于准备充分，这次的沙漠之行还挺顺利，比上次提前了四五天，走出了沙漠。
出沙漠后，经过一番休整，李嗣业准备了几日的干粮和水，跨上绝影，按照向导指引的方向急驰而去。
西域四面环山，有昆仑山、兴都库什山、帕米尔高原（葱岭）和天山。西域诸国大多处于盆地之中，沙漠戈壁面积广阔，绿洲只占其中一小部分，多地干旱少雨，当地人逐水草而居，有水的地方才有人家。
李嗣业眼中的西域是一片荒凉，千里戈壁风沙狂，羌笛一曲断人肠。鸡犬不闻如绝域，志在封侯归大唐。
终于快到龟兹了，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离龟兹不远的拔那城外，白骨蔽于野，千里无鸡鸣。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威震西域的大唐铁骑去了哪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周人影全无，无处打听。
“小玉，你快去前面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大唐的军队在这里驻扎？”李嗣业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为什么都快到安西都护府了，却不见威武雄壮的大唐铁骑。
“斥候金玉姬得令！”这位小小的侦察兵还挺称职，隐蔽性好，视野也开阔。金玉姬平时一般藏在李嗣业的发髻里，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漂亮的发簪。金玉姬从发髻里钻了出来，整理了一下漂亮的公主裙（阿里娅斯亲手缝制的，金玉姬最喜欢穿这套黑色的丝质服装了），扇动了几下翅膀，作出个拜拜的手势，俏皮地回头一笑，转眼间，就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高空中。
金玉姬飞到拔那城楼顶上，向下瞭望，只见城墙上，一队队番兵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站在前排的番兵，手中紧紧地握着明晃晃的弯刀，排在中间的番兵神情紧张地端着长矛，后面两排是弓箭手。人数应该也不少，金玉姬一五一十地数着，城墙上的官兵总数居然超过了五千人。城楼过道上堆放着礌石、滚木、夜叉礌等守城器械，撞车在敌楼上来回晃荡。每个城墙垛口都埋伏着手执叉竿和飞钩的番兵。东、南、北三个城门，每道城门左右两边都暗藏着一队人马，城中央并排摆放着四五架抛石机，一队番兵正在填充石块，蓄势待发。有些平民打扮的人正在往城楼上搬运礌石、滚木和成捆成捆的箭。
拔那城东、南、北三面被围得水泄不通，西门外面没有攻城部队，这就是所谓的围师必阙。围城的将士们身着明光铠、头戴铁兜鍪、盔甲鲜明、军容齐整、刀枪如林、旌旗蔽日。大唐铁骑更是抢眼，每匹战马都身覆战甲，甚至于头面部都有面帘保护，战马体型一致等距离地依次排列着，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直线，骑兵战士们身背强弓硬弩，着双层甲，每人披一件红色披风，手执五米长的马槊频频上举，千军齐呼“威武威武”，声震寰宇，气冲霄汉，场面极其震撼。明光铠反射的光，亮得刺眼，使人有种眩晕的感觉。
中军统帅来曜中等身材，面容清瘦，精神矍铄。副帅夫蒙灵詧是一位深目虬髯的番将，生得豹眼环目，虎颡燕颔。其余将领蕃汉混杂，不知围城的到底是唐还是胡？金玉姬看糊涂了，不知何方是敌？何方是友？
再看看大纛上赫然写着大唐安西都护来曜，旗帜上的标识表明围城的是唐军，守城的是贼兵。
其实，在唐朝，胡人为将为帅是很正常的事，一点都不应该觉得奇怪。李唐的当家人本身就有一半鲜卑血统，父本为汉，母本是胡。唐朝大军中著名的胡人将领就有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契苾何力、黑齿常之、安禄山、哥舒翰、李光弼、安思顺、仆固怀恩、达奚长儒、高仙芝以及眼前的这位胡人将领夫蒙灵詧。
唐朝的民族政策就是这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要是为国杀敌、攻城掠地、开疆拓土的有功之臣，不分蕃汉，有功必赏，有些胡将甚至于可以配飨宗庙。譬如阿史那社尔死后就陪葬在唐太宗墓前，享受皇帝的祭拜。唐军不虐俘，不杀俘，还可以直接整编为唐军。所以敌军一旦接战不利就会投降，那时候强者为王，国家民族的这种界限十分模糊，跟谁混都一样，只要有军饷、有饭吃，投降没有什么可丢脸的，无所谓。
来曜治军有方，排兵布阵也很有一套。南、北两面佯攻，分散敌军注意力，东面主攻。大阵最前面摆放拒马，防备敌骑冲阵。然后是盾牌兵用以遮挡流箭飞矢，保护队友及自身安全。后面依序是长枪手、飞桥队、云梯队、巢车队、轒讟车和临冲吕公车组成的车队、弓箭手、弩手、马队、战锋队、马军、跳荡兵、奇兵，金鼓旗帜置于后方。后方阵地上摆放着二三十架抛石机。十几张床弩，抛石机已装上石球，床弩已绷紧弦。双方严阵以待，战事一触即发。
金玉姬赶紧飞回去，急报李嗣业。
李嗣业跨上绝影，向东门飞奔而去。还没到阵前，却被一哨人马挡在外围。“来者何人？为何如此大胆，敢擅闯军阵。”为首的青年军官怒喝道。
李嗣业急忙回答“草民李嗣业，特来投军，敢问军爷，你们可是大唐将士？”
“我们是安西大都护来曜的部队，突厥胡狗苏禄勾结吐蕃反叛朝廷，占据拔那城婴城固守，负隅顽抗。我们奉天子诏命前来讨伐。犁庭扫穴、斩将杀敌是我们军人的事。你一介平民，还是躲远一点吧！”青年军官毫不客气地说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堂堂中原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李嗣业在此请战，愿为我大唐讨杀逆贼。”李嗣业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地说道。“报！有一个不怕死的平民请求参战”
“胡闹，大战即将爆发，赶快把他安排到后方，派人保护他的安全，我不能让大唐子民在我的眼皮底下遭遇不测。”副帅夫蒙灵詧喝道。
“得令！”那个青年军官接到命令，立即来寻李嗣业，可是李嗣业马快，早已不见踪影。
“呜哦呜哦”号角声响起，钲鼓齐鸣，抛石机齐发，伏远弩、床弩齐射，弓箭手向前推进，万箭齐发，矢如飞蝗。城墙上的番兵防护装备低唐军几个档次，穿的是牛皮甲或板甲，难以抵挡床弩的穿透力和伏远连弩的破甲箭，有被石块砸飞，抛向空中摔得粉身碎骨的；有整排蕃兵被弩箭洞穿，血流如注良久才咽气的；有被床弩射中钉在城墙上，挂在那里“哇哇”大叫的；有被流矢射中伏尸当场的。一阵箭雨过后，守城番兵番将减员十之二三。城内火光冲天，抛石机用陶罐装着火药不停地发射到城里，贼军也无暇顾及，全力以赴地迎接一轮又一轮攻击。
漫山遍野都是攻城部队，飞桥队在盾牌兵的掩护下，迅速冲到护城河边，架起飞桥，云梯队快速冲到城墙底下架起云梯。巢车、临冲吕公车鱼贯通过飞桥，直抵城墙边。巢车比城墙还高，车蓬内的士兵居高临下轮番射箭，城墙上的守军又伤亡了不少。贼将令旗一挥，弓箭手万箭齐发，礌石、滚木、夜叉礌拼命往下砸，叉竿、撞车怼开云梯，冲到城墙边的大唐官兵战损严重，死伤过半。战事虽然惨烈，但是大唐将士们仍然奋不顾身地似潮水般涌来。霎时间，刀枪撞击声，抛石机嗝吱声，箭矢嗖嗖声，中箭者哀号声，喊杀声，钲鼓声交织在一起。唐军将士们拼命地往城墙上爬，守城贼兵轮番射箭，箭如雨下，却伤不了身着明光铠的大唐官兵，长矛手大力地捅刺云梯上的官兵，因为力道的作用，加上重心不稳，官兵们纷纷摔落下来。
李嗣业看得热血沸腾，手心发痒。大喝一声“李嗣业正愁报国无门，这大好的机会岂容错过，待我斩将夺旗，屠尽逆贼。”
说完，掣出重剑，施展轻功，脚尖点地，几次飞纵，转眼就到了城墙边。旋即飞身上梯，脚尖轻点梯间横木，腾空飞跃而起，手中飞抓频出拉杀贼兵十几人。而后一跃先登，重剑旋风斩如同绞肉机一般，所向无敌，众皆披靡，近身之敌无一幸免，全部被绞得稀碎，体无完肤，死状惨不忍睹。随后涌上来的唐军将士如猛虎下山，砍瓜切菜般地屠戮守城贼兵。其余贼兵胆寒，周边贼兵自动缴械投降。
李嗣业砍断敌旗，飞身进入内城，先打掉敌军抛石机小队，一顿重剑旋风斩，一队番兵全给报销了。东城门埋伏的一队贼兵迅速围拢过来，李嗣业身形暴起，一道寒光闪过，这伙贼兵全都变成了半截人。重剑上一滴滴血珠落下，激起一片尘埃。城楼上一位贼军将领自恃箭法高超，瞄准李嗣业后心一箭射去，李嗣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响箭破空声震动耳膜时，就已判定方位。只见他脚尖点地，腾空飞纵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腿夹住飞来之箭，一个鹞子翻身，取出腿上箭，在空中回身掷出，贼将左眼被箭贯穿，倒地而亡。城下另一队贼兵见状，早已吓破了胆，哪敢抵抗？便主动弃械投降，打开城门。
来曜指挥全军出击，将士们如狂涛巨浪，蜂涌而来。守城贼兵贼将士气低落，已无斗志。唐军将士们如风卷残云，摧枯拉朽般地连破外城、内城。守城将领见大势已去，仓皇从西门逃遁。李嗣业见状，召唤绝影，从数丈高的城楼上跃下，空中转体，脚尖轻点城墙壁，借力飞纵立于马背之上。绝影奔飞如电，转眼之间追上守城贼将，李嗣业离鞍脱蹬，飞扑过去，贼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李嗣业只手拎起贼将扔在绝影背上，翻身上马朝中军直奔过去。先前遇到的那个军官急忙挡住李嗣业，大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中军帐，左右！”
“在”左右官兵拔出横刀，围了过来。
“与我拿下！”青年军官脸色铁青。
李嗣业冷笑一声“敢问军爷，草民所犯何罪？要打要杀的，带我去见都护，有什么事听主帅发落！”
“谁要见我呀？”来曜走出中军帐，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草民李嗣业拜见都护大人！”
“啊！原来是你，刚才我在这里观战，看到一平民先登拔旗，奋勇杀敌，所向披靡，使敌军丧胆，主动投降，正要寻你，你就来了，真的太好了。只是可惜跑了主将。”夫蒙灵詧不无惋惜地抢着说道。
李嗣业哈哈一笑，说道“您看马背上的这个人，是不是您要找的漏网之鱼？”
夫蒙灵詧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女相的年轻人，这小子细皮嫩肉，文绉绉地，怎么打仗这么猛？不仅先登拔旗，还能生擒贼首，此等猛将可遇而不可求，一定要想法把他留在身边。
“李嗣业，你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是否愿意留在我帐下，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夫蒙灵詧用试探性地语气问道。
李嗣业说道“草民此次前来，就是来投军的，只想扬名立万，建功立业。”
“经此一战，你已经扬名立万了，你以一介草民身份，先登拔旗，生擒敌方主将，威服敌兵，使守军放弃抵抗。官兵们都说你有神通，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夫蒙灵詧用虚虚实实的套路，意在拉拢讨好李嗣业。
来曜狠狠地瞪了夫蒙灵詧一眼，背着双手走进了中军帐。
李嗣业浑然不知，他只想早点建功立业，完成阿里娅斯的夙愿，其它的不愿多想。随口答道“如蒙将军不弃，嗣业愿追随左右！”
夫蒙灵詧大叫一声“好”，然后拉着李嗣业的手走入中军帐，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坐定，嘘寒问暖，不知有多贴心。来曜也不多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俩。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夫蒙灵詧并非惜才，而是想利用李嗣业为他卖命。
众将士打扫完战场，来曜命令杀牛宰羊犒赏三军。
城墙上遍插旗帜，昭示着拔那城又重新回到了大唐的羽翼之下。
此役，李嗣业先登拔旗，生擒敌军主将，作战勇猛并且俘敌众多。钦封为昭武校尉。
每临大战，李嗣业必为先锋。
夫蒙灵詧极力拉拢讨好李嗣业，李嗣业为报知遇之恩，也紧紧追随于他。
夫蒙灵詧只知道李嗣业勇猛无敌，所向无前，却不知他胸怀韬略。每逢战事，攻城拔寨打头阵少不了他，有他为先锋，战事持续的时间很短。因为刚接战不久，敌军就已崩溃投降。夫蒙灵詧主要是做善后收尾工作。英勇杀敌的是李嗣业，升官发财的是夫蒙灵詧。
从那以后，只要有李嗣业同往，夫蒙灵詧就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李嗣业根据重剑的特点琢磨出了两种杀伤性极强的武器。一曰盘刀，二曰陌刀。
所谓盘刀，就是形似磨盘能旋转杀敌的，一种重约百十斤，底盘以轮轴相连，刀刃锋利无比，置于车架上用马力作牵引，被喻为古代的绞肉机，杀伤半径两米。
陌刀又名斩马剑，长两到三米，重二十至五十斤。此刀可以断金截玉，因刀口有细齿如锯，可破甲，不论对手防护装备多么强大，在陌刀面前都不堪一击。因陌刀超重，一般人难以驾驭，所以陌刀手必须由身高体壮、势大力沉、膂力过人、千里挑一的猛士担任。陌刀手双手握刀，以腰力旋斩，挡之者皆为齑粉。是唐军以步克骑的致胜法宝，成军以来未尝一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