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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仙芝逼格很高,穷奢极欲。

鹦鹉口中舌,金鲤唇上须。熊罴掌中肉,虎豹胸下肌。林下黑松露,江底鲟鱼妻。每日的食材价值巨万。

但这些耗费对于高仙芝来说不值一提,高仙芝万里灭国,葱岭周遭七十二国为了巴结他,给他送过许多奇珍异宝。另外在石国、突骑施抢劫的财物和行军途中劫掠商旅的财货,这些奇珍异宝综合在一起,高仙芝家资兆万,富可敌国。

犀箸象牙筷,银盘白玉碟。金樽琉璃盏,玉碗夜光杯。

每日饫甘餍肥,飞觥献斝。

长绸劲舞,凌空飞旋。天女散花,飘飖若仙。水袖轻盈,薄似蝉翼。转折无痕,云销雨霁。斜拨琵琶,横吹玉笛。编舞排练,谱曲填词。

口衔金芝狐媚生,浅笑回眸捧金樽。劝君饮尽杯中酒,唱支曲儿与君听。

金丝凯亚声若天籁,音似流莺。身姿曼妙,曲线玲珑。逗得高仙芝一楞一楞,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金丝凯亚左右。

金丝凯亚脸上露着笑,心头滴着血。面对杀父仇人而无力反抗,受辱至今。她恨不得吃高仙芝的肉,喝他的血,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之所以如此卖力地讨好高仙芝,无非是想使高仙芝对她放松警惕,借机逃脱。

高仙芝一直派人监视着金丝凯亚,金丝凯亚所有的活动都在别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只有争取主动,使高仙芝宠溺她,那些下人才不敢造次,她才有机会脱离这些人的控制,进行下一步动作。

在金丝凯亚的主动挑逗下,高仙芝对她千依百顺,百般宠爱。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高仙芝恨不得毎时每刻形影不离地跟着她,要是一会儿见不着她,就会坐立不安。

高仙芝虽说是遥领河西节度使一职,也有公务要处理,有时几天都处理不完。

金丝凯亚经常在高仙芝处理公务的时候,以到寺庙里上香祈福为名,溜出牢笼,出来外面透一透气。

高仙芝在她每次出门时,都会安排两个丫环在左右侍候她,另有八个轿夫和两个护卫跟随,一则保护,二则监视。

这一年中秋节前夕,高仙芝又有大量公务要处理。

金丝凯亚便带着鹦鹉翠玉和两个丫环,坐着八抬大轿前去大慈恩寺烧香许愿。两个护卫紧随其后,在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

京城长安商贾云集,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达官贵人、番邦使者、贩夫走卒、豪商巨贾往来穿梭在长安街道上。

从将军府前往大慈恩寺的道路不是很宽敞,仅容两顶轿子并行。

金丝凯亚一行人缓缓地朝前行进,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停了下来。

金丝凯亚便问道“轿夫,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快朝前走啊!”

两个护卫快步跑上前来,四周观察了一番,原来是前面有人为争道在吵架。

护卫回禀金丝凯亚“禀告夫人,前面有人为争道吵架,所以才停下来的。”

金丝凯亚听说有人吵架,这对于她来说还是件新鲜事,以前从来都看到谁吵过架。她赶紧命令轿夫落轿,她一下得轿,便迅速从人群中挤上前去,两个丫环拦也拦不住,跟在后面直追,两个护卫也钻入人群中四处寻找。围观的人太多了,那几个护卫和丫环都很胖完全挤不动。

金丝凯亚身材娇小,一会儿就钻到了最前面。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手拿马鞭,作势欲抽打他面前的一位贵妇人。贵妇人身旁的一位中等身材的男人站了出来,伸手将那贵妇人护在身后跟手拿马鞭的壮汉理论着。壮汉不由分说地扬起马鞭抽了过来,中等身材男人赶忙用胳膊去挡,马鞭啪地一声响,鞭子抽在贵妇人的衣袖上,声音很是响亮,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中等身材男人大怒,奋身上前抢夺马鞭,却被壮汉一脚踹在地上,壮汉的同伴围过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贵妇人大怒,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你们的主子是谁?赶快把他给我叫过来!”

壮汉啐了一口痰,叫嚣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我主子是谁?说出来我怕吓到你。快给老子滚开,再这么叽叽歪歪,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收拾了。”

贵妇人拦住路不让他走,壮汉侧肩一撞,贵妇人仰面就要倒地,金丝凯亚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金丝凯亚生气地说道“这位小哥,你也太霸道了,打了男人不说,还想动手打女人。当真这世上没有王法了吗?赶紧给人家道歉。”

壮汉哼了一声,说道“道歉,道什么歉。我们家虢国夫人没有告诉我道歉两个字怎么写。还不快滚开。”

贵妇人回过神来,怒斥道“虢国夫人,我当是哪路神仙?原来是那个孀妇,我堂堂公主岂会怕她?”

壮汉一听说是公主,知道闯了大祸,赶紧跨上马背,准备开溜。

金丝凯亚跑上前去,抓住缰绳不让他走。

壮汉扬起马鞭就要抽打,只听得一声断喝“有我南霁云在此,狗奴才休得无礼!”声音宏亮,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壮汉心中一惊,但平素骄横惯了,脸上挂不住,仍是不管不顾地挥鞭直往下砸。

南霁云手腕一抖,一粒小石子从手指间弹出。壮汉只觉得手腕一麻,马鞭从手上掉落下来。

壮汉两腿一夹,骏马奋起前蹄向前飞蹿,金丝凯亚被缰绳带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就在此时,南霁云凌空飞纵,追星赶月,伸出左手托住金丝凯亚的上半身往前一带,金丝凯亚跳舞出生,身形灵活,借势一个旋转,稳稳地站了起来。

金丝凯亚道了个万福,娇莺软语地说道“多谢英雄出手相助,敢问英雄高姓大名?日后也好相报。”

南霁云抱了抱拳,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南某还有要事前去拜访高将军,姑娘请自便。”

金丝凯亚反问道“你要拜访的高将军是不是河西节度使高仙芝?”

南霁云回答道“正是!”

金丝凯亚说道“高将军是我家官人,那你就随我来吧!”

金丝凯亚原本就是胡人,大大咧咧地,也没有受到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纲常伦理方面的教育。她不由分说地伸手牵住南霁云的手,挤入人群中,往将军府走去。

南霁云虽是练武之人,但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他觉得这样很不合适,便挣脱金丝凯亚的玉手,一张俊脸都胀得通红。

金丝凯亚还有点纳闷,这个武功高强的男人为什么跟个大姑娘似地,还会害羞。

再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南霁云面容俊朗,身高体壮,虎背熊腰,显得十分孔武有力。

金丝凯亚心里盘算着,如何让南霁云帮助自己脱困。

金丝凯亚试探性地问了南霁云一句“敢问英雄来找高将军是为私事而来?还是为公事而来?”

南霁云说道“不怕夫人笑话,我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自幼家境贫寒,食难果腹,衣不蔽体,又无一技傍身。只有一身蛮力,会让点拳脚功夫,但无以养家。现今流浪在外,只想从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如今四海升平中原无战事,只有前往边庭,求取功名。高将军万里擒王,扬威宇内,为世人所景仰。便想来投效帐下,为国立功。”

金丝凯亚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年来,你见过几个汉人封侯?几个拜将?过去还有人出将入相,到现在一个都没有了吧!汉人生不逢时,难有出头之日。再说这些蕃将,为了攫取边功,无所不用其极,有养寇自重的,有玩寇邀君的,有杀良冒功的,有无故灭人国屠人城的。你所景仰的高将军就是那个杀良冒功的人。”

南霁云说道“这些我都有所耳闻,至于你说高将军杀良冒功,我就有点不信了。”

金丝凯亚苦笑道“我也看得出英雄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原本是石国公主金丝凯亚,西域第一美女,高仙芝听说过我的美名,便想占为己有。高仙芝无故兴兵讨伐我石国,父王主动求和。高仙芝先诈和擒住我父王和母后,又欺负了我,并杀死了我的父母,洗劫了都城,屠杀了所有都城的军民。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为父报仇,为我石国无辜受戮的父老乡亲雪恨。可惜我是个弱女子,自顾不暇,对报仇一事有心无力,只能寄希望于我哥。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他?”

南霁云神色黯然,欷歔不已,他对金丝凯亚深表同情,又不知道如何帮她。

金丝凯亚接着说道“我希望英雄救人救到底,帮我逃出高仙芝的魔爪。今天机会正好,几个护卫还没有跟上来,这里人群密集正好做掩护。”

南霁云说道“你的衣服太有特色了,也非常显眼,必须找套合适的男装换上才能逃脱他们的追踪,先跟我来。”

南霁云说完,拨开人群,只手夹起金丝凯亚,脚尖点地,游墙上瓦,蹿上屋顶,兔起鹘落,瞬间消失在几个护卫的视线里。

几个护卫赶紧回报高仙芝,高仙芝下令亲兵卫队全城搜寻,勿必找到金丝凯亚,将她请回来。

金丝凯亚被带到城东民居,她用头上的珠钗换了两套男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换了装,套上幞头,洗尽铅华,乍一看上去还是个俊俏后生。

南霁云也换了一身装,以免先前的那身衣服被人认出。

金丝凯亚把换下的衣服一把火给烧了,只留下些手饰珠玉以备急用。两个结伴同去,一路西行。

高仙芝的亲兵卫队把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一无所获,高仙芝大发雷霆,将一干人等大骂一通。。

金丝凯亚和南霁云离开长安三天后,细心的丫环与鹦鹉翠玉对话,翠玉告诉她,说它有办法找到金丝凯亚,原因是金丝凯亚会鸟语,经常和小鸟说话,它可以通过小鸟们打听到金丝凯亚的去向。

金丝凯亚和南霁云昼伏夜出,渡过渭河到了虢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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