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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莳花馆出来，林翊有些心不在焉，始终皱着眉头，直到武邢跑过来打了招呼，他才清醒了几分，不过心中却是犹豫起来。
事情显然有些眉目了，空峻，空彤儿，水草，一条条线索似乎连了起来，看似巧合的背后，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想想那个脸上阳光的青年，很难将其与命案扯上关系，六年前，他才十几岁。
按理说，有了这样的发现，他也算完成了使命，剩下的，就该交给张府丞了，至于这条线索，到底与本案有没有关系，已然跟他没有关系。不过，林翊犹豫了，心中起了几分担心，如今这个案子，牵扯的恐怕不是一条人命这么简单，几方都在博弈，东兆府夹在中间，难免为了明哲保身，做出些不耻之事，或许因为他的一点胡乱猜想，就能将一条人命推向深渊，这种结果，恐怕是东兆府衙，最为乐意看到的。
“武兄，你们平时什么时辰换班？”
武邢看到林翊脸上的凝重，不过他只是衙门中一个跑腿的，一些事情也不便多问，当即答道：“这个不一定，要看具体什么事情，不过大多都是在午时或是酉时会有换班。”
林翊抬头看了看太阳，正在西斜，良久之后，似乎下了一番决定。
“今天多谢武兄了，陪着在下跑了大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武兄就且先回衙门复命吧，顺便向张府丞说一声，林翊有负重托，若是想到些关键之处，自会前往府衙。”林翊微笑着拱了拱手，不过脸上的凝重，却是不减。
武邢点了点头，他多少看出来点林翊的异样，只是这份异样，不知真如其所言，是未有头绪下的悻悻，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却不肯明说，不过终究没有多问，拱手告辞离去了。
……
聆音楼前，落日的余晖顺着街巷缓缓撒下，乌衣巷中，进入了夜幕下的狂欢。小贩开始摆摊，从白天的三三两两，到如今的三五成群，黄昏的脚步，成了他们劳作的晨钟。巷子中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这时候，是观察金陵百态的最佳时机，年轻俊美的公子少爷，头戴方帽的员外士绅，马车，轿子，开始穿梭在街头巷尾。红楼，酒楼，小斯们前后忙碌，在这车水马龙之中，嘈杂聒噪之下，开始挂起灯笼，迎接夜幕的降临。
微风吹过，林翊紧了紧身上的长袍，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十只兔子，想来过上几日，就能割毛了，风雪中那个有些窘迫的小姑娘，也不知如今在做些什么，按理说，有了胡家的生意，日子应该能好过一些了吧。
馄饨，似乎随着上千年的发展，外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无非就是少了些调料的搭配，口感上有些清淡而已，不过寒冬中，吃上一碗，倒是能驱散不少的寒意。
空峻与郭捕役终于出来了，两人在楼下上了锁，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东西而去，林翊匆匆付了饭钱，喝下口汤，起身尾随身后。
这是林翊思前想后的打算，他想从侧面验证一下心中得猜想，跟踪空峻，是最直接的方法。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五六丈远，一人闲庭信步，时不时在小摊前驻足，要么与相熟的摊主聊上几句，要么摆弄一下见到的稀奇东西；另一人则是抱袖而行，神情紧锁，目光不离远处的人影，同样一会儿停，一会儿走。
一处小吃摊前，空峻坐了下来，与老板说笑几声后，面前端来一碗吃食，林翊靠在巷子拐角，面前一道道人影掠过，对他而言，浑不在意。
“怎么又是你？你在这里……”
这突如其来的人影，让林翊有些措手不及，忙慌之下，一把将其拉到墙角处，顺势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余光扫过，空峻依然坐在原地，吃着东西。
原来这人，正是白天才在莳花馆遇到的小灵仙，两人也是颇有缘分，几天时间，已是四度相遇。两人此时的姿态，倒是与白日间正好相反，小灵仙背靠街墙，眼睛瞪大，林翊则是一手扶墙，一手按着她的嘴巴，彼此间相隔数寸，能清晰的看到小灵仙上下起伏的胸脯，两人的呼吸声，皆听在对方耳中。
“别说话！”
看到林翊一改往日间的平静，面色严肃，眉头紧锁，本欲发作的小灵仙却是鬼使神差的泄了大半怒火，不过依然用力拍掉林翊的手，将声音压低，略带娇嗔的说道：“呸呸呸，臭死了！”
小灵仙连忙用袖子抹了抹嘴唇，见林翊没有理她，只是侧头盯着远处，心中又升起一股火气，同时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好啊，你竟然敢跟踪官差！”似乎抓到林翊的短处，小灵仙当即跳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林翊又是吓了一跳，当即抓着她伸出来的胳膊，一把将其拉到了墙后，小灵仙猝不及防之下，脚下被绊，轻｀啊｀一声，整个人都扑倒了林翊怀中，脑袋撞到林翊胸口，林翊踉跄半步，靠在墙角。
不过也就是片刻功夫，小灵仙当即反应过来，连忙跳开，幸亏此处在街角，行人的视觉盲区，没有几人注意，若是再往街巷挪一点，恐怕明日乌衣巷中的第一风闻，便是小灵仙当众投怀，无名男被迫壁咚了。
看到小灵仙脸上惊怒之下，平日间白皙的脸颊上升起两抹红晕，直入脖颈，林翊摸了摸鼻子，此情此景，恐怕不是一句误会能够解释。
“我不是有意的，你看到那个官差，多半就是昨日聆音楼的凶手，跟着他，也是为了调查一下。”林翊知道，这时候转移对方注意力，是化解尴尬，平息怒火最好的方法。
小灵仙果然愣了愣，顺着林翊的目光再次看去，空峻已然起身，准备走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敢占老娘便宜！”
说罢，便抬手握拳，就要发泄怒火，林翊这时候却是没时间和她多解释，当即闪身，便跟了上去，小灵仙一拳打空，怒火更盛，脚下跺了跺，也跟了上去。
“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你，回头再跟你赔礼。”林翊心中多了几分不耐，压低了声音，脸色变了变。
小灵仙被他一瞪，在气势上突然弱了几分，见林翊似乎的确在做正事，心中便有些后悔自己的不依不饶，不过已然跟了上来，让她扭头回去，却是太折颜面。
“这路是你家的，我不能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