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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静谧的时候,这红艳液体落在秋季干裂的殇叶上,并没有惊起林中的鸟雀。

“唰”是剑鞘收回的声音,并没有多余的剑花招式,多的只是躺在地上冰凉尸体的最后微微喘息声在树林里显得格外的突出。

执剑者转过头,不谑的看了看,渐渐消失在夜墨处。

只留这微弱的喘息声慢慢在树林里沉寂。

“上回说到,那贪得无厌的楚悬阁,把皇族进贡至南蛮毒教的押运大臣杀死在皇城外的树林中,这般引起皇族的不忿,只怕这次那楚悬阁的二十八是逃不掉了,皇族发布凡是处死二十八的,赏东海凤凰蛊一盏!”说罢,那说书人还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歪着胡子,以手假掩故弄玄虚的轻声道:“这东海凤凰蛊还是当年不知东海的人用何种方法从圣教骗到的,这世间怕是除了毒教的圣主再无人会种凤凰蛊了,啧啧啧,可惜了。”

围观的人都纷纷叹息,这凤凰蛊相当于狸猫另外一命,凡是种上凤凰蛊的人,都有了第二次活着的机会。

这次不知为何皇族会下如此大手笔来缉拿这楚悬阁的二十八,要知道没有人是不想多一条命保命的。此缉拿令此刻贴在城门上,如今能拿钱办事的不止楚悬阁,连同江湖上的人也对凤凰蛊也蠢蠢欲动,无奈两日过去贴在城门上的缉拿领,还是没有人揭下,边角有些泛黄就像一张被厌弃的纸随意的粘在门上。

这时的皇城三百里外的福双镇,深巷里一间破旧的屋子,歪歪斜斜的门被推的“咔吱”一身,身穿布衣的男子,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及其不起眼的剑,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人,衣袖处显出的淡淡血斑显得这布衣男子没有那么普通了。他已经在这里两日,等着江湖和楚悬阁领赏者来取他的命,可笑两日里他竟过着这些年最安稳的时间,房瓦没有人踩过的痕迹,破旧的大门,门槛上的青苔没有脚印的光顾。二十八,只是坐在门口的歪斜的石砖上,擦拭着手里的剑,目光引向门口枯黄的槐叶撒得朱门遍地的苍凉,等着该出现的人。

簌簌的秋风还没有冬风那么侵骨,吹在人的脸上也是格外的阴冷。三更时刻,只剩打更人的更声在城中循循回荡,石狮的大门上那边角泛黄的赏领在月色下闪了个影就留下朱色大门的背景。

第二日,皇城上的赏领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是谁揭了赏领。

城下众说纷纷,有期待二十八的项上人头挂在城门上,楚悬阁的人从未有人见过他们面目,因为见过的都是死人。有人期待看见这凤凰蛊到底是如何的狸猫九命,肉死白骨。有人想知道这揭下赏榜的人会是哪个江湖不怕死的,有胆拿着凤凰蛊,怕是回不来了咯。

三夜了,那破旧的大门,终于有人踏上了青苔,小巧秀气的刺绣鞋先映入眼帘,随后是一双素素白手,手上的绯色玉镯显得手更加的细嫩。二十八微微楞了下,不知道这来杀自己的竟是一“如此”女子。

未见人,便听见女子开口“咳咳.......”

女子推开门,正想超前走,就看见庭院里站着一估摸着18、9岁的少年,黑影下显得格外阴沉,看不清少年的容貌,只是看着一半的脸颊掩在黑暗中,一半的轮廓在小院子聚集的一点月光下显得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二十八,手指微微握紧了剑,眉间微挑有些疑惑的望着面前身穿素衣白衫儒裙的女子,黑瀑发用一青黛丝松松束着,看着是一富贵人家的小姐的装扮。

女子看见二十八后,楞了楞就提起裙摆朝向二十八跑去,鼻息一阵一阵的喘着气。“公子,我......我,有仇家追杀我,能否借此一躲。”说罢,便眸中闪着一泓清水,斜插坠着潋烨发髻

上的一支精巧垂束发簪,被一下扯了下来,冰凉的簪子粘着雾气放在二十八手上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转瞬即逝了。女子便逃至里间破旧的房屋里,本就歪斜的木蛀腐门,好巧不巧“哐当”一下,倒在石板上,扬起许多灰尘拂着月色很快就落在青石板上了。

待二十八看着手中的簪子回了回神,再抬起头时,大门又被沉沉打开,走进了几个手持软剑的黑衣人,看着庭院里站着的这个青年,为首者环顾四周才利声说道:“那女人呢?”

在楚悬阁的生理本能很快就让他进入警戒,只是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手中并未有拔出剑迎战的想法,自己何必趟这趟浑水,反正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英雄救美的“正气”从未出现在楚悬阁的以往教导上。

这般想着,才冷冷的开口道:“人在屋里,切莫烦我”说罢就转身副首站在破败院里开的正盛的海棠花下,挑了一块大些的石头,就着坐下了。

黑衣人看着眼前此人只怕也不是个好惹的,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与二十八接话,权当院子里没有那么一个人,向着破旧的里间走去,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女子呼叫声和些许刀剑打斗声,不过才些许,就见黑衣人捆住那女子,走出里间正准备向着门外走去,女子看见二十八,怯怯急呼道:“公子,公子救我啊,我,我不认识这群匪贼啊。”

见树下的二十八没有反应,女子跺脚气到:“那公子是我的未婚夫婿,你们看他手里还拿着我的簪子,反正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他了,就算你们抓了我也没用。”二十八听见这话,手里捏了下这簪子,转过身,看着被黑衣人扛着绑的死死的女子在那试图挣扎抬头看见二十八转过身来,笑意盈盈看着他,眼中的惊恐收敛起来竟然带着些狡黠,就像是好像自信的相信他会转过头救她一样。

二十八虽然不知道这女子为何一定一定要牵扯上他,不过如此这般,今夜这几人是留不得了,拔刀,血点滴撒在扬扬略浮的灰尘上。

“霍......”刚刚活着说话的人倒在地上瞬间没了生气,一招毙命,直击命门。

旁边的黑衣人互相对视几眼也感到眼前的人不对,把肩上扛的女子丢到地上,女子疼的在一旁聒噪的絮絮叨叨。

“怎么就这样把我丢下来啊,打架也不要这样对待人质的吧。”

二十八想起了在楚悬阁闲来无事养的那只八哥,那八哥长着像乌龟的绿豆眼,天天嘴里就是絮絮叨叨的,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听见八哥在房间里聒噪着吵着才让他觉得那屋子有些生气。

眼前的女子可不是像及了那八哥。就是那摔得四脚朝天的样子也像极了八哥。

黑衣人一左一右就朝着二十八去,刚刚是瞬间的击杀,靠的是出其不意,现在两个人拼劲全力来攻击自己,自己学的是击杀,全力对打时间扛不了多久。就渐渐占下风,有些吃力,眼前的两个黑衣人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二十八从小学的是狠,在狠人堆里长大的,都是踩着对方的尸体才一步步爬上来,对于打架而言,只有生与死,从来没有逃。黑衣人觉得眼前的二十八是个疯子,招招毙命,两个人对付他还是有些勉强,二人不欲再战,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在院子里一道黑影就消失了。

二十八把剑上刚刚那人的血擦拭干净,朝旁看了看那只八哥,干净的衣裙上也粘上了血渍和泥渍,活脱脱跟个小可怜一样,剑收回剑鞘。然后抬起脚准备离开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小院,一旁的“八哥”“腾”的一下就站起来,全然没有刚刚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挥着她那沾满灰尘的手就朝着二十八的衣角扑去,二十八眼疾手快一下子就避开了眼前的“八哥”扑腾一声,“八哥”又掉在地上。听着这个声音也感觉到这一跤摔得确实有些实在了。

“咳咳咳。。。。侠客,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我在这里,那黑衣人要是在追过来,我怎么办啊。”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出现在这“小八哥”的脸上。

二十八静静看着她,眼神中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在这院子里似乎就像根本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一样,听完这“小八哥”说完又掉头准备走了。

一下子这个小八哥跑的比谁都快堵住了二十八的门,插着腰道:“你拿了我的钗子,就想这么走了。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带我走,不然。。。。不然,我就大叫了,让谁都走不了。”四更的打更声也徐徐响荡在青瓦石砖间。

二十八不想在纠缠下去,一闪就消失在房瓦的黑暗处,只留下一阵带着春季的有些寒意的风吹过女子的发梢。廊下的“小八哥”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等着打更声从远到近再从近到远,淹没在深巷中。

走出那个破屋子后,二十八想着就现在的情形,人人都在追杀自己,自己明明没有拿那个所谓的什么凤凰蛊,到底是何人拿了之后,嫁祸给自己,想要泼脏水给楚悬阁。如今,是回不了楚悬阁了。人人都认为自己偷了凤凰蛊,而楚悬阁的人肯定也觉得自己监守自盗。不回去,是二十八从未想到的事,从自己被训练出到如今,只是执行任务,然后回去。杀了人,然后回去。回去。回去。这个仿佛是他命运的枷锁,一直在他头脑中,早已深入骨髓,刻入心间,是他这着十九年以来活着的烙印,就跟主人门前给点残羹剩饭的看门残喘无恙。

走在路上,一晚又过了,天刚刚蒙亮,城外的小树林是不能再走了,只好走水路去南疆才能躲避楚悬阁的追杀和天下这些想得到“凤凰蛊”取自己命的人。就算死也要死明白,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剑。有些可笑的自嘲,本就无人在乎自己的命,如今人人追杀,竟值了千金难换的“凤凰蛊”,自己也要去找找这“凤凰蛊”,看看是不是真的值自己这一条命。

不起眼的破旧的小阁楼里,五个人正立在中间,斜歪歪的门只听咯吱一响,女子全然没有刚刚的温婉,脚步快速踱步至中间的椅子上,裙角都是斑斑点点的泥渍,头上的发钗也歪歪扭扭的簪着。

(二)

“呸,这小子,一点都不像书里写的中原男子的温润如玉,假的,假的都是假的,这么凶,辅城,你看,我这身上都是泥,衣服都湿了,他.....他居然把我给丢在门口了,气死我了,这个仇,我肯定会报的,你给我等着。”椅子上的小姑娘,气愤的跺了跺,地上的灰尘立马飞扑起来。

被叫到的辅城朝前走了两步,是一名眼宽眉粗的汉子,眼间带着些许的异域风情,忙道:“圣主,你说的对,这种人就该一掌拍死,在哪呢?我给你报仇去。”

“哎哟,辅城,你要是还嫌不乱就站一边去,就知道在这撺掇圣主。”一旁较为苗条的男子,面部遮了一缕薄纱,眉眼间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带着点点绿眸的眼瞳格外的勾人,让人想不住的陷进他编织好的陷阱里。

“好了,都不要废话。圣主您这次打听楚悬阁有些什么眉目吗?”最右边头发花白的老头,捻了捻胡子,眼神对眼前的一壮一瘦的人瞟去斥责的眼光。

椅子上的少女正好在拆掉头上多余累赘的发簪,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老头,闪过一丝狡黠,才慵慵懒懒的说“能知道什么呀,那个楚悬阁的废物什么都不会。肯定是被顶包的。至于皇城的事,不是一直都是耶长老你负责联系吗?现在问我,到底是质问还是指责我没有当好这个圣主?”说着说着,手里的簪子朝着木桌上一拍,眼里满满的不谑,只是冷冷的望着耶长老。

“圣主,阿耶不敢,只是这中原皇城的人都狡诈,这次派去南疆的使臣被截杀,追捕一个杀手,为什么要悬赏‘凤凰蛊’这么重要的东西,明明世人都以为凤凰蛊是传说,现在皇城的人把‘凤凰蛊’就那么直接推出来,就是想把我们南疆推到世人的眼中,把‘凤凰蛊’当做一个诱饵,让我们无法自处。”耶长老杵了杵手里的拐杖,拐杖在地上又荡出了许多灰尘,扑腾出的灰让少女皱了皱眉。

“算了,你们来皇城也不久了,这次打听出了些什么?”少女一下一下的拿着簪子划过桌面,寂静的小阁楼,发出滋滋声让人觉得不舒服,少女却玩的乐得其所。

五人中的最后两人,脸上带着面具,腰间别上藤鞭。动作僵硬,声音也僵硬,“圣主,皇城的老皇上,最近得了怪病,宫里没有人能治,现在已经是太子在监国。”

“老皇上得了怪病,也难怪,本来他也活的够久了。再活下去,可就跟天山池那只老王八差不多了。”少女又开始没的折腾桌子,慌的鬓边最后一朵玉簪摇摇晃晃,几乎要掉落。

“圣主,既然这样,我们就更应该回南疆了,族民们不能离开圣主啊。”耶长老急急忙忙的试探对着少女道。

“知道,我自然有分寸,你是只要记住,你是长老,只是长老而已。”耶长老慢慢低下头,杵着拐杖站在一旁不语,辅城和面纱男子也渐渐低下头。只有一旁的两人面具男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身子板的直直的,还是没有动作。

“啪”少女站起来拍了下桌子,在沾满灰尘的地上走了两三步,转过头对着眼前的五人道:“大石二石,跟着我留在这里接应,你们三个回南疆等我消息,如果我在铸菿节前没回来,就派人来皇城接替我。”少女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阁楼,不给这五人任何发言的机会。

戴面具的大石二石也一瞬间消失在阁楼中,留下的只是一阵窗户飘过的风。

走出门的少女,看见一间衣裳铺,三下五除二就掩入铺子里,打更人打着更经过,后面的衣裳铺子里走出一个小巧的黄衫女子,柔柔的水潋纱滢透过月色只是显得少女更加的明艳动人,却跟那深闺里的大小姐不同,眉中藏不住的是一股英气。

“呀!这奇怪了,昨天李员外家的小姐定的黄娥仙缕衫呢?明明昨天挂在这里了,这怎么昨天还看见的衣服就不见了,阿牛,快去,快去报官,我的衣服被偷了,哎呀,这可怎么交代啊,李小姐可是付了定金的啊,这衣服,贵得很,贵得很哟!”店老板一边心疼的绕着店窗的架子,一边捶胸顿足。伙计阿牛赶紧一溜烟的就跑出门直奔衙门去,生怕掌柜的抓住自己,罚了工钱可就不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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