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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风微微侧过脸来,面对眼前发生的事,只是眉心动了动,随即冷言冷语说:“他妈的,学了整整一个月,就学会一个c和弦,有什么好叫的,你还以为你很厉害是不是,还想我给你颁个奖是不是?”

古少峰不无尴尬:“我叫是因为自己的努力终于感动了上天,再一次印证了那句古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颁奖就不用了……不过,把我重新收归门下,应该不是没可能吧。”

“我看没有这个可能,”田风把碗筷放在桌上站了起来。从他的架式来看,确实不像是要重新收徒,而是要重新骂人。“他妈的,一个c和弦你就墨唧个把月,那要是再教你个大横按,你不是要磨蹭一年?这样下去,几个和弦就够你搞一辈子了。”

“大横按”?这东西古少峰之前就听田风说起过,是和弦里面最难的一个,被他称为吉它之路上的第一头拦路虎。很多爱好者都被它拦在了吉它殿堂的门外,就此放弃。

说它难,是因为要用一跟食指同时按住六根琴弦;光按住还不行,还要按紧,还要力道平均,使音色不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剩下几个手指还不能闲着,中指、无名指、小指分别按在三根弦的不同品位。几乎等同于人的双腿作劈叉运动。

这就要求人的五指不同寻常的灵活有力。

当然,没有人天生就有这样的超能力,都得靠后天的勤学苦练。

“一辈子?太夸张了吧。”古少峰现在对那个“明星系统”充满信心,满脑子只想在田风面前露一露脸,好杀杀他的“嚣张气焰”,神情语气间就有些吊儿郎当:“我敢打赌,只要你把那什么大横按教给我,我现学现卖,按得比你还好。”

“比我还好?”田风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嘲笑,“他妈的你以为我十年的苦练都是跟你一样,白费功夫吗?要我教给你,可以,打赌,也行,说,你要赌什么?”

“如果你教了我学不会,就听你的,从此不碰吉它,如果我立马学会了,那不好意思,你要重新收我做徒弟……”

“好耶好耶,就是这样,非常公平!为了进一步保证打赌的公正性,就由我来担任裁判吧。”田宇是看戏不怕舞台高,不等田风应承,先开始起哄。

“还有一点,”古少峰看田风没有表示反对,趁机增加对方的筹码:“不仅要重新收我做徒弟,还要让我加入你们的乐队,和你们一起出去演出。”

“哼,还加入我们的乐队?还想登台演出?”田风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嘲笑,接过古少峰手中的吉它,就要示范大横按的按法。

“等一下!”古少峰喝止:“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如果你真能马上学会我教你的东西,别说让你加入我们乐队,就是把主唱的位置让给你,又有什么?但是我怕你连我教你的东西,看都看不懂啊!”

当下田风示范了一个f和弦的按法,扬起下巴把吉它交还古少峰。“怎么样?试试看吧。”

古少峰摇头晃脑,喜不自胜,“试试就试试。”只见他右手把吉它抱在胸前,左手随便一张,各个手指都找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f和弦。“是这样吗?”

要论标准程度,那是比田风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要论熟练程度,在田风印象中,恐怕只有有着“国内第一演奏家”之称的恩师,才有这等水平。

但是,田风还是有些狐疑:难道他很久以前就接触过吉它,而且又刚好学过这个和弦,甚至苦练了许多年,今天才拿来故意吓唬我?若不是这样,还有其它可能吗?看他平时的表现,就是个比恐龙蛋还大的大笨蛋啊。况且……

“哎呀!”田风突然张大了嘴巴,“你……”

“我怎么?”古少峰被他夸张的表情吓了一跳,以为他中毒或是中风了。

“你的手……你的手……你手上的蹼,不见了!”

“是啊,不见了。我手上的蹼不见了。”古少峰调皮地转动着手掌,浪声笑着。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古少峰仍然是笑嘻嘻的,心中却有些犯难,“这事情这么奇怪,我要怎么向大家解释呢?”

“我知道怎么回事!”

古少峰和田风两人相对愣了一会,田宇突然手一挥,插到两人中间来,指着古少峰说:“我知道,你之前的蹼肯定是假的,你故意带上去的。就像那些练武的人往身上绑沙袋一样,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加强训练,弥补智力上的不足!”

田宇的自作聪明弄得古少峰哭笑不得。什么弥补智力上的不足,难道我被你们当作笨蛋,不就是因为手指上的蹼吗?事实上我智力上哪有什么不足?

但他不但不争辩,反而连连点头,在田宇肩头擂了一拳说:“聪明!你的智力绝对在80以上。”

田风听他说出玄机,对这种雕虫小技不以为然,眉毛一拧说:

“光会按个和弦有什么用?吉它是乐器,要能演奏出音乐才行……”

他话说到一半就嘎然而止,因为他听到仿佛自遥远的空中,传来一段万分和谐的节奏,每一个音符都是那样完整突出,而它们连结在一起,又是那样浑然天成,如同轻纱拂面,温柔缥缈。

这就是田风常常挂在嘴边的,吉它的声音既要弹出颗粒性,又要有整体感。

这一段和弦的分解,正是对他这句话最完美的诠释。

田风看向古少峰的右手,它正在琴弦之间飞速地跳跃。速度之快,还远在自己之上——不,甚至连在国内声望极高的恩师,也没有这速度吧?

再看古少峰的神情,竟然是举重若轻,淡然自如,没有一点紧张的痕迹。

要知道演奏速度达到这个水准,演奏者都会如临大敌,唯恐一个小小差错,出现失误。

面前的古少峰,真是有大家风范啊!

刹那间,田风对他惊为天人。他甚至有些迷糊:我真的认识过这个人吗?他真是那个叫作古少峰的——我最逊最逊的学徒吗?还是他根本就有另一个名字: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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