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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走在幽暗的通道上,这通道初极狭,才通人,两侧岩壁皆是平整光滑,不知走了多久,豁然开朗。

浮现在剑客眼前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间,交错纵横的石台悬浮在广阔无垠的空间里,这些石台有高有低,有宽有窄,其中空中还漂浮着马躯虎头,鹰翅牛蹄的奇异动物,仿若在四处巡逻。

其中剑客的正前方有一块与人等高的铜镜,这铜镜上雕有一只异兽獬豸,下纹有一双金黄眼眸。铜镜中泛起涟漪,浅黄的光芒萦绕在铜镜周遭。

“人族?”

剑客头顶悬浮一人,亦也是头佩青树面具,脚却踏着虚空,头倒悬向下,倒像是他脚所踩为地,剑客倒是行走在空中一般。

剑客扫了一眼这个青树面具人,没有理会,走上铜镜前,手指轻抚镜面,原本泛着涟漪的铜镜面恢复了平静,萦绕在铜镜周遭浅黄的光芒也消散不见。

剑客缠绕着绷带的手指轻叩镜面,镜面仿若伸出无数只手将剑客拉扯入镜中。

片刻后,剑客睁开眼。

头顶是剑客来过的通道,铜镜亦然悬浮在头上,与这样相仿的铜镜有许多,远远望去就像是无数颗停留在空中的星辰。

“是。”

剑客侧身望着这青树面具人缓缓说道。此刻剑客的脚下是一片虚空,但每当脚尖落下虚空时,便会泛起如水流般的波纹,涟漪四起。

“人族怎么能来这参卫之丘?参卫之丘的妖卫就没有阻拦?”

纵然有青树面具遮掩,剑客却仿若能透过这青树面具看到这人心底的不悦。

只是剑客依旧没有理会。

水纹四溅,涟漪荡起。

两人慢慢沉没在虚空中,逐渐消失不见。

剑客沉没在虚空之内,便来到了一道绚烂多彩的小空间之中,上下不过几里,剑客行走在绚烂的光圈内,指尖轻抚这些七彩的虹光,似是在感受什么,最后修长的手指一顿,轻轻一弹那缕虹光。

剑客消失在绚烂的光圈中。

“没想到在这里也还能遇到你。”

明亮的空间中,青树面具人有些诧异望着身旁出现的黑衫剑客。青树面具人原以为在参卫之丘的暗玄水月之外,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剑客略微思忖,并未多想,目视前方,没有理会青树面具人的问话。

前方是一张碧沉沉的玉台,玉台上站着一人。这人身高九尺,面附琴纹面具,其身穿一袭青衫,双手负后,观玉台上的一副棋局。

“看来我这琴玉阁今日倒是颇受欢迎。”

玉台上的青衫男子见到剑客与那青树面具人轻笑一声道。这暗玄水月琴玉阁,只卖琴与玉,而这些东西往往只有人族喜欢。故而除了少数妖魅精怪外,倒是很少有人能来到参卫之丘,通过暗玄水月寻到琴玉阁,大部分时间里这座琴玉阁都是寥寥无几人。

其实妖魅空中有毫不掩面的人族也是颇为罕见。

“买琴。”

剑客说道。

“琴有瑶琴,玉琴,七弦琴。天有五星,地有五行,世上声响亦有五音,曾有人‘削桐为琴,绳结为弦’创造了最初的琴。不知您意下想要哪一种?”

青衫男子轻笑一声,负于身后的手掌一挥,玉台上的棋局已经不见,转而浮现的是一张巨大的光幕,光幕之中诸多琴式尽显其中。

有连珠式、落霞式、灵机式、蕉叶式、列子式、伶官式、蕉叶式、响泉式、凤势式、师旷式、亚额式等琴样式。其中还有一些琴式萦绕着奇异的光,竟无法看清相貌。

“七弦琴。”

剑客缓缓说道,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光幕上,而是望向了光幕之下的青衫男子。

这个人境界不低,修为不弱。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七弦琴,有凤栖梧桐木所制琴身,真龙龙筋为弦,龙池凤沼皆有精血为印章的天灵七弦琴:也有用天生通灵的桐木削而为琴,灵兽的筋脉为弦,其余琴头、琴尾、雁足、皆有灵木所构,轸子、轸池、护轸,琴徽也皆是灵玉所雕刻的灵宝七弦琴;当然也有最后一种普通桐木或者紫檀木等上等木料为琴身,灵蚕所吐丝线为弦,琴身所刻断纹有三种阵法纹络,一为静心,二为宁神,三为养气。不知你要哪一种?”

青衫男子手臂再挥,青袖飞扬,光幕中的琴影消失大半,独留一些琴影存留在光幕之中。

“最后一种。”

剑客聆听完后,缓缓说道。

“你若要最后一种倒也不必费心来这暗玄水月之中,大晋九州任何洞山福地之中的琴坊,再托任何一位灵阵师在琴身上刻有断纹,皆能满足。”

青衫男子有些遗憾摇了摇头,一缕宛如小蛇的光芒从他指尖脱颖而出,没入在光幕之中。片刻后,这缕光芒再出现时,身后亦跟随着一缕琴影。

“此琴为独幽,龙池凤沼之中各有一阵法,龙池槽内为攻,凤沼槽内为守,其断纹亦有三种,分别有静心,宁神,养气之用。”

琴影扩大,悬在玉台半空,其琴面黑红相间漆,梅花断纹与蛇腹断纹交织,背面牛毛断纹。龙池与风沼中皆刻有繁杂深奥的阵法,其龙池上方刻有‘独幽’,背后凤沼有一枚印章。

“便就这张琴。”

剑客平静应道。

青衫男子一愣,随即爽朗笑道:“倒是很少碰到你如此这般有趣的人,这独幽琴便送给你了。”

这回轮到剑客有些惊异,摇摇头说道:“我来暗玄是为买,你在这琴玉阁是为卖,买卖二字何来送一说?”

“也对,”青衫男子也不托辞,手指一点,这琴玉阁内分出一道光芒,将剑客与青树面具人隔开,“这独幽琴十颗绯红灵石。”

“好。”

剑客摊开空无一物的手掌,只见手掌中倏忽出现十块绯红的晶石,绯红颜色令人沉迷。

“你这人倒有几分意思,连绯红灵石这种稀有灵石都能拿出来,你就不怕这琴不值这价?随意一颗绯红灵石都换百颗普通灵晶石,一颗普通灵晶石亦能换百金。”青衫男子第一时间并未取走绯红灵石,而是眯着眼打量着剑客轻声说道。

“暗玄水月,你情我愿,并无不值之分。”剑客淡淡说道,手腕一转,手指轻弹,十颗绯红灵石继而弹射向青衫男子身前。

“有理。”

青衫男子未有什么动作,这十颗绯红灵石便消失在青衫男子面前。

“这琴乃是仿灵品,无法经受空间罡风与虚空转折之伤,所以你需要我将这琴送往大晋九州何处?若是凡人城池,随处皆可送。可若是在其他仙家洞府之中,这琴恐送不到你手中。”青衫男子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凳子,他坐在凳子上,手指轻抚额头。

“豫州颍川郡,昌河县,苏府。”

剑客没有半分犹豫,坦言说道。

“你倒是不怕我依托这独幽琴,寻到你本人,干一遭杀人夺宝之事?”

琴玉阁平静的氛围浑然一变,杀气纵横,血腥弥漫,似有刀光剑影浮现在剑客面前。

“何惧之有?”

剑客平静问道,伸手对着空中轻点,一缕虹光呈现在剑客面前。剑客拨动着虹光,身形消失在这琴玉阁内。

青衫男子就这么静静看着剑客离去。

从来没有人来这琴玉阁真就是为了买琴与玉,虽说琴玉阁真卖琴与玉,但皆是买琴杀人,亦或是买玉杀人。

琴玉阁不设在九州之中,而潜妖魅空参卫之丘,便是此理。

瑶琴杀闻道,玉琴杀神动。

这两者代价皆为太高,无几人能承受,故而所来之人皆是买玉,比如现在这名青树面具人,或者说青树妖。

青衫男子微眯眼,琴玉阁光芒散去,面对青衫男子直视的目光,青树妖显得有些惶恐不安,最终低沉人言道:“我来买玉。”

“玉有种,白玉、青白玉、青玉、碧玉、黄玉、墨玉、紫红玉、花玉,不知你要哪一种?”

“紫红玉。”

“何地何时何人。”

“扬州龙川郡,桂花城,桂夫人。”

“有意思,是那座桂夫人庙的桂夫人?”青衫男子微眯起眼,悠然感叹道,没想到要杀的人便在这参卫之丘外,倒是方便。

“您……是有什么顾忌吗?”

在剑客面前十分坦然自在的青树面具人,此刻在这名青衫男子面前显得极为惶恐不安,低声询问道。

恐怕这就是不知者不畏吧。

“这大晋能让我顾忌的人与事没有多少,能让我察觉到有意思的事没有几件,恰巧今日却能碰上一件。我杀过很多人与妖,一座祠庙供奉的小神却还是没有杀过。不过你既然能在这参卫之丘找到我,想必也是知道我的规矩。”

青衫男子一抬手,万缕丝线凭空显现,缠绕着青树面具人的身躯,似是吸吮着什么。片刻后,万缕丝线相互纠缠吞噬,留下一条略显粗壮泛着青光的丝线,飞回青衫男子指尖。

“你,呵。”

青衫男子感受到指尖的青色丝线,似是知道了什么,轻笑一声,挥袖将气息萎靡不振的青树面具人驱逐出了琴玉阁。

之前玉台上消失的棋盘重新浮现在青衫男子面前,青衫男子落指棋盘,指尖的青色丝线化为一颗青白玉石子,落在棋盘的偏隅之地。

另一边,已经回到暗玄水月的剑客,并不急着离开这里回到参卫之丘,抬头望天悠然一笑道:“既然这么喜欢跟踪我,便好好在这暗玄水月中追寻我吧。”

剑客的手指拨动着绚烂多彩的流光,流光骤停,猝然急促交织飞舞,七彩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化为了一道七彩之门。

剑客溪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剑客走后不久,七彩之门瞬间涣散,七彩光芒继续流动在这七玄空中,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片刻后,一道白光微动,又恢复了平静。

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大地上,夜幕缓缓降临。星河摇挂夜幕之上,星辰璀璨,月色正好。本是文人骚客,举杯邀明月,吟句而成诗的好时候。

“姑娘,您要不把我放下来再说话?”

炉火摇曳着红色的光芒,房间里皆是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铜镜之中映照出一个诡异的画面。

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男子被无数条红色的丝线缠绕悬吊在半空中。而顺着红色丝线的起点望去,掌控这些红色丝线的人却是一位姑娘,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若说的准确点,掌控这些红色丝线的是那位姑娘后面一道漂浮不定的灵体。

“我真就只要你控制的那位姑娘头上的金丝宝攒髻,我不是来做什么降妖除魔的!”

清秀男子全身被红色丝线束缚着,动弹不得哭丧着脸说道。

“公子!若您还需要什么除妖的东西,请尽管吩咐!”

房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这一句话。

清秀男子能明显感觉到有些宽松的丝线,瞬间又勒得他几乎踹不过气来。

“你别逼我!”

清秀男子有些无奈。

然后他能明显感受到那个他看不清见的灵体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并不认为他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唉,这次出来真是亏了。”

清秀男子叹了口气,突然仰头嗯了一声,房间内半空中突兀出现一个小青色瓷瓶,青色瓷瓶上雕画着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爪,大头大嘴的异兽。

随着这支青色瓷瓶突然出现,那道灵体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当它想跑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嘭。

随着那道灵体被吸入青色瓷瓶内,那些红色丝线通通化作虚无,清秀男子没了束缚自然便摔在了地面上。清秀男子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看着主动飞回自己手上的青色瓷瓶,摇摇头叹道:“我真就只是为了那一支金丝宝攒髻,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清秀男子望着没有灵体控制瘫趴在桌上的姑娘,轻轻取下了姑娘头上的金丝宝攒髻。

“你家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

清秀男子推开房门,看着一直候立在房门外的绿衫丫鬟,眉头轻挑,刚才在外面说话的就是她吧?

绿衫丫鬟双手合于胸前,警惕看着清秀男子,余光扫了一眼房间内小姐的状况,轻声问道:“公子,我家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只是昏了过去。”

清秀男子双手负于身后,仰着头淡然说道,他原本握在手上的那支青色瓷瓶已经显示不见。

“公子,您请先在原地等等,我去请一下老爷与夫人过来。”绿衫丫鬟轻声细语说道,她一走立刻在庭院的两侧便走来两个虎背熊腰的护卫,候在清秀男子两边。

清秀男子倒也无所谓,反倒是细细观看这庭院的景象,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中点衬几块山石,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而立,上面苔藓成斑。院内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可房舍却只有这一间。虽只有这一间房舍,但却是青松拂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其房舍精美比之崇阁高楼不逞多让。

“公子,您除邪当真成功了?”

庭院外遥遥走来一人,正是刚才急忙走开的绿衫丫鬟,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步伐凌乱的锦衣中年男子。

“是的,花老爷。”

清秀男子微微颔首,双手仍然负在身后,一副高人做派,正欲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那花老爷打断了。

“想不到还能遇到公子这等奇人,不知若以后再想遇见公子,该如何寻觅?”

花老爷一挥手,站在花老爷身后的两名花府家丁端着摆满白银的端盘放在了清秀男子面前。

清秀男子不为所动,目光轻扫一眼那银灿灿的白银平静说道:“有缘自会相见,无缘相见亦无用。”

清秀男子大袖一挥,那端盘上的银灿灿白银皆消失不见,只留下花老爷瞠目结舌的表情。

“告辞!”

随着清秀男子的离去,这座院落似乎有些流动变化,花老爷瞠目结舌的表情变得呆滞。

“为什么在这里会有人?还能这人还能使用法宝?”

院内的房舍屋檐上朱瓦仿若鳞片翻转,那彩焕螭头更是泛着神韵,仿若活物。

“不,是为什么在这里还有人敢动魅妖阁的妖物?”

院中怪石嶙峋的山石竟开口而言,这院落中其他人的衣襟与裙摆内衍生出条条灰色的石线与山石相连。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为什么没发现我们?是道行不够,还是不屑为之。”

抚檐的青松之中延生出宽大的枝条,周垂粉墙的绿柳缠绕在青松之上,将这间院落遮盖屏蔽在其中。

“老妖,在这里没人会天听,你这遮天之术没有必要。那人若真道行通天纬地,你这遮天也不过徒增笑耳罢了。”

山石抬头望着遮天蔽日的枝条缓缓开口说道。

“怪石说的对,我看那人指不定还在某处观察着我们。毕竟我们将她同族之人囚于此地,这次而来怕是给我们一个警告。”

朱瓦翻腾流转,彩焕螭头一声低吟,仿若活过来一般。双目圆睁,眉毛上拧,鼻尖高耸,嘴唇上卷,带有不怒自威的霸气。

唯一可惜的是色虽偏红,但头无角,口鼻间却喷着黄色的雾气。

“他驱逐那魅妖阁的红魅可表现出什么奇异之处?”

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的山石栩栩如生,反倒是林老爷与林家护卫,丫鬟等人却化作了一块块石头。

“没有,全程反倒是那红魅压着他。他们二人似乎在商议什么,最后那人掏出了一枚由饕餮之灵所炼制的吞天瓶,将红魅吸了进去。”

那彩焕螭头所喷的黄色雾气落在石块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石块很快被侵蚀只剩下一堆石渣。

“吞天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青松忽然一阵颤动,似想起了什么事,遮天蔽日的枝条竟然向上衍生,似乎想要把夜空中悬挂的明月摘下来。

“你想死可别带着我们!”

彩焕螭头低吟,身形飞舞,掀起朱瓦,化作鳞片,将那粗壮宛如虬龙的枝条拦了下来。

“我们来到这里苟延残喘可不是为了一死,终有一日我们会出去的。”

山石身形竟然也猛然壮大,宛如一座大山突兀出现在院落之中,粉墙都不知被压垮了几块。

“那人族女子怎么办?”

彩焕螭头问道。

“既然那人都不管她,便让她自生自灭。”

山石说道。

“就不能吃了她吗?毕竟也是仆人献祭过来的,她也回不去九州了,满足一下口舌之欲。”

青松枝条扦插在躺在四分五裂地面上的那位姑娘身上,依稀能看见有血液顺着枝条上涌。

就在此时,悬挂在夜空上的明月泛起涟漪,每道涟漪都会让明月的颜色黯淡一分,随着明月的颜色黯淡,绯红的云朵从远处聚集而来,萦绕着明月。

“放了她,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山石见到这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身形瞬间缩小成当初模样,院中被压垮的粉墙也恢复如初。

仅仅只是一瞬间,被青松枝条所扦插的姑娘早已经是面无血色,唇色苍白。

“不想再受燃魂之痛就快一点。”

彩焕螭头留下一句话后,便也重新化为一间精美的房舍,与原来那间房舍并无两样。

青松似有不甘,但当绯红之云齐聚黯淡明月之时,青松的枝条渐渐泛起了一道道绯红的火焰。

这绯红的火焰仿若没有任何作用,青松宽大的枝条完好无损,但还是能听到青松痛苦的低吟。

“这该死的绯云之月!!”

青松枝条骤然收回,立在房舍旁的青松俨然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间客栈的名字很特别。

若是什么叫做有来客栈,来福客栈,同福客栈,有间客栈也不稀奇。

偏偏这间客栈叫做妖灵客栈。

清秀男子每回伫立在客栈门口总会无奈摇摇头,这客栈悬挂上的白玉牌匾上的四个古朴大字,总会让他有些心慌。

“喵~”

柜台前趴着一只黑白条纹的猫,浑身上下除了黑白再也没有一点杂色,就连一双猫眸都是鸳鸯眼,一只漆黑如墨,一只纯白无瑕。

迷离与虚幻的感觉在清秀男子身上昙花般的转瞬即逝,随着背后金色的闩木放下,清秀男子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踏入了这间客栈之中。

“这些妖魅精怪怎么就不知好歹呢?都来到这里了,还想吃人。九州的人类也是愚蠢,被这些妖怪蛊惑供奉成神,还真把自己亲生骨肉献祭过来了。”

清秀男子随手将那支得来不易的金丝宝攒髻放在柜台上,趴在柜台上手掌轻抚猫背,无奈地叹道。

被清秀男子轻抚的猫咪只是开始喵了一声后,便懒洋洋趴在桌上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尾巴仍在轻轻甩动。

清秀男子没精神抬了抬眼皮,扫了扫这间客栈。里面的结构倒是和普通客栈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三层楼阁,虽然第二楼与第三楼,清秀男子被莫名的力量所抵抗去不了,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去探究一楼。

提供膳食的前庭客堂已经摆放好整齐的方桌条椅,餐具碗、筷、酒器、茶具也都整齐摆放了在上面。

清秀男子原本想把这间客栈烧掉的。

毕竟本来在仙府里闭关修炼好好的,突然被传送到了这间妖灵客栈,自然是一肚子怨气。

一楼除了前庭客堂,还有后院后厨与一间杂物间,至于客栈中所必须的账房是没有的,只有一间能让清秀男子休憩的厢房。

说起后院后厨,清秀男子不免又叹了口气,后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连唯一可以观察到外界的地方都被客栈延生出的房檐所遮盖,后院的空地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井,便只有九扇门伫立在其中。

每扇门都有淡淡沧桑的气息。

就像客栈的大门上除了朱漆镂门窗,还有奇异的雕纹刻在木门其中,白纹明月,绯红红云,高悬于木门上端。木门下端皆是一些乱七糟类似鬼画符的东西,令清秀男子郁闷了有一会,仍是找不到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些东西。木门中端则是雕纹着淡淡雾气,这些雾气所用的漆色是朱漆。比红云所用的漆色越发深沉,而这些雾气之中还有用白漆所雕刻的森然白骨,让清秀男子每每望起都会有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

好在这个木门已经闩上,闩的严严实实,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将这间客栈隔绝到方外之地。

而这些令清秀男子看不懂的雕纹图案,那后院伫立的九扇门上皆有。就比如其中第三扇门的雕纹图案,乃是白云缭绕,青山而立,一轮烈阳高悬于空,一人立于白云下,青山上,身后佩剑宛如烈焰般刺目。

这让清秀男子不得不感叹雕纹这些画面的漆色究竟是何材质?能让自己望而眼睛生疼,实在难以想象。

在来到这间妖灵客栈六年里,清秀男子所摸清和琢磨透的只有这间客栈大门,被金色木头所闩住的这个大门。

或者说,倒也不是他琢磨透的。

而是这妖灵客栈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之后,清秀男子便能自由出入这间客栈大门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清秀男子每次踏出这间客栈大门,心头总是有不详的预感在萦绕。乃至于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清秀男子总感觉有无数的视线在盯着自己,望着自己,就仿佛为砧板上的鱼肉。虽说没有到任人宰割的这种地步,但是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清秀男子一想到这里,双眼一闭,心中一念,脑海中浮现了吞天瓶的样子,还有那一满满的银两,不由得一喜。再一睁眼时,吞天瓶已经出现了在柜台上,被清秀男子轻抚的猫咪似有不悦,猫尾将吞天瓶扫倒在柜台上,吓的清秀男子连忙握住吞天瓶。

这可是那第一位客人给他保命的物件,更何况听客人说只能用五次,而清秀男子已经用了一次了,成效看起来还不错。

清秀男子打量着这青色瓷瓶,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瓷瓶的兽纹上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红线。

“诶?我辛苦赚来的银子呢?”

清秀男子接着便发现自己念想中出现的银两并没有出现在柜台上,清秀男子不免有些失落与惊疑。

难不成那位客人给他的这个什么乾坤心芥子的奇异术法失效了不成?

猫咪胡子一抖,微抬起猫身,从它揣起来的猫爪下,一只银白的小虫从它猫身下挣扎跳了出来。

“我那么多银子别告诉到头来结果是这种银色小虫???!”

清秀男子眉毛不停抖动,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这柜台上在卖萌的银色小虫,虽如同蠕虫一般,但依旧能看出它为了讨好清秀男子,摆出各种奇怪搞笑的姿势。

猫咪揣着手,眯着眼,尾巴轻甩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清秀男子两指捏起这条依旧在不断变化形状的银虫道:“你要是变不成银子,我就把你丢进酒缸里淹死!”

银虫似乎是听懂了清秀男子的话,啪的一声,一锭银元宝就落在清秀男子的手心。

“这也不对啊,他们给我的时候也不止一锭……”清秀男子左手捏了捏下巴,沉思疑惑说道。

银元宝一皱,虽没有眼鼻嘴,但清秀男子依然能感受到其中委屈巴巴的意味。

那银元宝重新变成银虫,银虫抬起身子似看了一眼清秀男子,又看了一眼尾巴。犹豫片刻,啪的一声,尾巴断成了一截,那一截竟然又变成了一个小银虫,如此往复,竟然柜台上趴满了几十条小小银虫,再扑通一下,皆变成了银元宝。

清秀男子面色闪过一丝尴尬,说实在的他要这银子没多大用。毕竟清秀男子所能活动的地方就是这间客栈,偶尔能出去走走也就是客栈大门外的那条街道,其他吃食穿住都在客栈。之所以要那银元宝的目的,是因为清秀男子真的很少见过那么多锭银灿灿的银元宝在他面前。

毕竟九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财帛动人心。

至于刚才说的话,不过是清秀男子自言自语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这银虫还真能变成银元宝,并且还能无限分裂自己,再变成许多银元宝。

“算了,算了,你什么样子最自在你就变成什么样子吧。”清秀男子摇摇头无奈笑道,便将柜台左端的鸟笼提起,鸟笼所遮住的柜面正有一个与金丝宝攒髻同样大小的凹槽。

清秀男子将这金丝宝攒髻放进凹槽之中,片刻后柜面突兀泛起一道蓝色的幽光,然后后院第三扇门忽然开启。

“这里不是妖魅空,参卫之丘。”

巨灵石皱眉从后院走进来,望着柜台前的清秀男子感到疑惑。老人说决尘玉能启参卫之丘,可决尘玉把它牵引而来的却是这间奇怪的客栈。

“这里不是,外面便是。”

清秀男子见猫咪没有任何动静,咧嘴一笑,金色的闩木突然开启,客栈大门敞开。

街道上地面有着不断蠕动的灰褐色壳状生物,以往清秀男子随处可见的亭台楼阁如今却是一个个悬浮在空中模样奇异的活物,这活物腹中镂空隐隐可见有妖物浮动。至于那些桥廊榭舫更是化为一条条兽头鱼身身形庞大的异兽,或横,或躺,又或者是游动在灰黄的水流之中。乃至于馆轩辕斋、房舍窝棚、塔阙牌坊等地方亦也是变成各种奇形怪状,身形庞大的异兽。

“我以为进来的会是那书生,却没想到是你这个幽海巨灵石。不过你我还是能做成一笔交易,只是这笔交易却不需要你同意。”

清秀男子动作停止,脸上的笑意凝固,这间客栈的时间仿佛被暂停一般。只有黑白条纹的猫咪迈着轻巧的猫步,一双鸳鸯猫眸望着纹丝不动的巨灵石。巨灵石本已经浑浊大半的灵心忽然清明通彻,浑浊之气牵引而出,只是清明的灵心上却多一个烙印在灵心深处的猫眼印记。

“哼,知道我躲在这里又如何?你已经被强行驱逐此界了。”

这缕浑浊之气飘至半空中衍化成那名曾与剑客交谈的老人样子,未等完全衍化成型,便被这只黑白条纹的猫咪所吸纳。

“这里的门可不能随便乱开,万一哪个妖灵从这里逃离到了九州可是大麻烦。”

金色的闩木落下,一身黑衫的剑客从客栈外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位昏迷的女子,身后街道尽是腥绿的血液迸溅。

“想不到你与那位也做了某种约定。”

剑客平静望着这只黑白分明的猫咪,全然已经没有了之前在那老人表现出来的轻佻模样,深邃眼眸渗透出冰冷的杀意。

“只要不祸乱九州,随你们如何互相谋算。”

剑客说完,妖灵客栈凝固的空间开始流转,后院第三扇门的图案有了细微的变化,仍是白云缭绕,青山而立,一轮烈阳高悬于空,一人立于白云下,青山上,看不清模样。

只是那柄如烈阳般刺目的佩剑已经消失不见。

“喵!”

尖锐刺耳宛如婴儿啼哭的猫叫让这停滞的时间开始转动,纹丝不动的巨灵石终于也有了些动静,只是当巨灵石回过神来时,它却已经回到了山洞之中,身旁悬浮着那枚诀尘玉。

玉光内敛。

黑衫的剑客倚靠在洞口,似也是与巨灵石刚回来。

“参卫之丘的那位答应了,同意妖魅空界纳入云腾山与你的本体。”

剑客缓缓说道。

巨灵石此刻有些记忆模糊,灵心却散发着湛蓝光芒。

“诀尘玉我帮你还给书生。”

剑客手掌倏张,悬浮在空中的诀尘玉被吸入剑客掌心,接着纵身一跃,消失在雾霭之中。

巨灵石的记忆此刻才逐渐清晰,剑客说的话似乎都是真的。只是巨灵石没有察觉到它的灵心深处,一只猫眼微微睁开,打量着眼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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