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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雀浑身一震，一半是因为从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另外一半则是因为金贝贝的话。
“那雪娜……”
“不是亲姐妹，但也差不多了，听雪含姐说两人从孤儿院到现在，也将近二十年了。”金贝贝的语气没有太大变化，见杨雀神情有些呆滞，捏了捏他的手，“你想什么呢？”
“在想一场刻骨铭心不被世人看好的爱情？还是什么生死不离难舍难分的恶俗桥段？”她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很快，有那么一瞬间杨雀甚至以为她在和自己辩论什么，正发愣，又听她继续开口，“都不是，她们两个人……爱情是有的，不过爱情不是全部。”
“不是全部？”杨雀随着她的话，天黑以后，路上行人更少，路灯把石子路照的发白。
“不是全部”金贝贝又重复了一次，把这四个字音咬得很重，“说白点就是没有对方，她们各自也能活得很好。”
听完这话杨雀就更纳闷了，“那你说雪含姐飞蛾扑火……”
“你知道雪娜到哪去了吗？”金贝贝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
见杨雀摇头，她又问，“你是不是以为她死了？然后雪娜姐要去为她报仇？”
“……差不多，你们不是说她走了嘛，雪含姐当时还说什么‘雪娜走了之后才知道自己错了’之类的话。”杨雀这下更疑惑了，这事弄得他云里雾里的，比做高数题还让人糊涂。
“我们进去说。”金贝贝放下牵着他的手，杨雀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只见金贝贝开锁进屋往床上一瘫，这一连串的动作要多熟练又多熟练。
刚把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放下来，就被金贝贝叫到床边的毯子上坐下。
“我们俩可是签订了契约的你还记得吧？”金贝贝用胳膊肘撑着趴在床边，两条小细腿往上晃来晃去。
“记得记得……”杨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想到他们出门的时候金贝贝照他脖子上就啃，跟犯了病一样，又是一阵哆嗦。
“那就好，那我继续跟你讲路上说的那个事”金贝贝边说边打开张雪含给她的那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一个沙包，还有十来颗磨得圆润的石子，“雪娜上个月觉醒了能量，去做了神使。”
“啊？”杨雀没忍住打断她，“就是黑衣人？”
“差不多，你之前遇到的黑衣人也是神使的一种吧，能量觉醒之前，大家都是一样的。”金贝贝伸了伸胳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趴在床上，侧着脸把头枕在胳膊上，似乎这样比较舒服，“但是能量觉醒之后，就由不得自己了，神会在世人中选择他忠诚的追随者，可是我们并没有机会。”
杨雀拿了个枕头靠在身后的桌子腿上，“那魔王呢？”
“魔王？魔王不会像神一样到处宣扬他的光辉，处于黑暗中的人们无路可走，只能选择他”金贝贝稍微思索了一下，伸出一只手给杨雀看，“你看，如果没有这些能量保护，连这间小屋子都不属于我们，我这样说你明白了么？”
杨雀和金贝贝对视，目光又移到她的手心，能量球中间聚成白色的冰霜纹样，又迅速散开，就这样反反复复，仿佛不知疲倦。
小屋像在回应金贝贝，明明关着门窗，可两人的发梢和床上的纱帐都在飘动。
“当了神使以后会怎么样？”突然变得有些压抑的气氛让杨雀有些不自然。
“会完完全全成为神的子民，没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金贝贝手里拎着刚才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沙包，往上抛了抛，没接住，沙包正好砸在她的脸上，配上她这句唬人的话，显得十分滑稽。
杨雀忍不住呲牙笑起来，“尽骗人，演电视剧呢，难不成神还能给他们换个脑子？”
“这谁知道呢，不过进了神殿再出来的人，有了神的烙印，都不会记得过去，也不会记得自己是谁，只剩下一个编号。”金贝贝揉了揉被沙包砸红的小脸，从床上盘腿坐起来。
“握草！这没人会去当那啥神使吧，这也太坑了！”杨雀本来还以为神使是相当于公u员那种铁饭碗，现在一听，这不明摆着给人当苦力呢嘛，还得六亲不认，这傻子才会去吧！
金贝贝放下沙包，反而玩起抓石子来，手心朝上，石子放手心，然后手掌迅速翻转朝下，刚才在手心的石子就变成在手背了。金贝贝放了五个，最后剩下来的只有两个，小脸上显得有些泄气。
“神总有办法让你去，你莫得选择咯~”
“那雪含姐也会不记得我们吗？”杨雀想拿她刚才玩的沙包瞅两眼，被小姑娘恶狠狠地拍了手，“你瞧瞧你这，我又玩不坏。”
“雪含姐要是能去就好了，记不得了，就不难受了。”金贝贝的声音夹杂着石子砸在凉席上的声音，让杨雀有点恍惚。
“那雪含姐去干嘛？”
石子散在床上，金贝贝把它们一颗颗捡起来，然后才回答杨雀的话，“去送死，真是个傻子。”
“她身体里一点能量碎片都没有，这辈子都不可能觉醒能量。”
杨雀看她眼睛里又冒出来泪光，有点不忍心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可心里又好奇的很，加上那张雪含对他很不错，才刚见面就送了许多衣服给他，让他这心里跟猫抓的一样，一阵一阵的，实在是想知道。
“你今天也看见了，我的能力”杨雀正在这纠结问不问的空档，金贝贝倒是先开口了，“雪娜上个月走的，我复制了一个雪娜给她。”
也不管杨雀的反应，金贝贝放下手里的石子，和沙包收在一起，“我能让东西变得更多，人自然也可以，只是有些难度，而且复制出来的不是真正的人，而是记忆中的人。”
“记忆中的人？”杨雀下意识的重复。
“我复制出来的结果，是雪含姐记忆中的雪娜，是一个……完美的幻象，只要雪含姐愿意，这个雪娜就可以一直陪着她”金贝贝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杨雀，“如果是你，你愿意吗？愿意这样吗？”
杨雀呼吸一滞，和她对视，“我不想这样。”
“为什么？这样的话不会再痛苦，就这样好好的生活不好吗？而且幻象也很完美啊！”金贝贝揉了揉眼睛，话音里带上了些哭腔。
“可你也说了，那是幻象。”杨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再美的梦，也是梦，有时我做了美梦也不想醒过来，可是梦里的我已经知道这是梦了，那样快乐就变得虚幻，最终还是要醒的，这是梦。”
“……”金贝贝哽咽了一下，捂着脸没有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闷闷地出声，“雪含姐让我帮她融合魔王能量。”
“你刚才不是说——”杨雀想安慰她，可他活了二十年都没有干过这事，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本来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又觉得这动作未免太矫情，最终只是拍了拍肩膀。
金贝贝抬头，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普通人融合魔王能量，根本不可能。”
“——没有人成功过。”
杨雀起身坐在床边，他对这个世界有太多不懂的地方，这个时候也帮不了金贝贝做什么决定，那些“相信自己能行！”“可以的！”“无论如何也要试试啊！”之类的狗屁话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一想到失败了的话一条命就这样没了，他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不是热血漫的男主角，他没那个运气，也不敢把人命和任何不确定的因素掺和在一起。
“杨雀。”金贝贝小声喊了一声，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扑在杨雀怀里，“还记得契约么？”
香香软软的身子让杨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得木讷地点头，然后他就听到金贝贝的下句话。
“今晚…我需要能量，很多很多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