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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三个大汉。三人前后站立,成犄角状。当前之人身材健硕硬直,面容开阔,狮鼻隆起,一副富贵之相。这人双手垂过膝盖,双目如鹰,一对圆润耳垂长长拖下,快要抵肩,格外引人注目。

站在此人左侧的,是一个**尺高的红脸汉子。长髯如发,飘逸俊秀,手中拿着一柄比人还高的长柄大刀。而最后一人,黑面髭须,头发须张,双目圆睁,如同发怒一般,令与之对视的人心生畏惧。徐荣与吕布目光交错间,尚且能保持心神稳定。可被这人一看,竟不自觉扭过头去。好一个壮士!徐荣在心底暗自感叹。

“休得胡言。”

站在前方的长耳大汉呵斥了身后黑面汉子一句,转向徐荣,拱手行礼道,“鄙人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他随后又示意身后两人,介绍道,“这人是我二弟关云长,这是我三弟张翼德。翼德脾气暴躁,方才言语有失,多有得罪,还望尊驾见谅。”

一进入酒摊,徐荣就注意过这三人。但他没将三人与曹操联系在一起。现在三兄弟突然为曹操出头,还让徐荣有些意外。中山靖王之后?徐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备。这个叫刘备的家伙,看上去到是容貌不凡。只是这荒郊野岭的,也能碰上王室后裔。刘家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吗?

“无妨。”

徐荣矜持地笑着,回答,“不知刘壮士叫住我,有什么事儿吗?”

刘备谦然地笑着,说:“方才尊驾喝了这店家的酒,还没给钱呢?”

“哦?”

竟然是为了这种事儿?徐荣好奇地回头看向韩浩,问:“子均,你没给钱吗?”

韩浩楞了一下,回头看身后的西凉士卒,问:“刘勋,你没给钱吗?”名叫刘勋的西凉兵也楞了一下。在洛阳,西凉人都是杀烧抢掠,想要什么拿什么,什么时候给过钱。

“给钱是什么意思?”刘勋呆呆地问。

刘勋身后的西凉兵粗犷地大笑起来。韩浩也跟着大笑。只有刘勋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荣也有些压抑不住笑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朝韩浩挥了挥手,道:

“子均,把钱给了。”

“是。”

韩浩走向店家,问过价钱,硬塞了几枚五铢钱给店家。

“走吧!”

徐荣见事情了结,吩咐道。

“且慢。”

刘备再次出声,叫住徐荣一行人。这一下,徐荣有些不开心了。他不想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回过头,徐荣意外地发现,刘备的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而是直直地面向一旁的曹操。

刘备向曹操拱手,问:“尊驾可是曹操,曹孟德?”

“怎么?”

曹操并不认识刘备,心中也有些警惕。

“昔日讨伐黄巾贼时,鄙人曾与曹将军一同并肩作战。”刘备说,“贵人总是健忘,您大概已经不记得了。方才在酒肆中,我就觉得曹君有些面熟,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走吧!”

徐荣可没心情等刘备和曹操叙旧,命令道。两个西凉士卒上前押着曹操,赶向马匹所在的树下。

“且慢。”

这一次,刘备的话是对徐荣说的了。他挺直了身子,迎向徐荣,不卑不亢,问:“不知道曹君是犯了什么罪,竟要被押解回洛阳。”

徐荣没有理会刘备。

刘备虽自称王室后裔,但现在就连少帝都被李儒毒死了,更别说一个不知道脉系远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刘氏子弟了。徐荣还真不担心刘备今后会对他造成什么麻烦。

刘备却不肯放过徐荣。他身后的张飞当即上前,想要拦住徐荣。一旁的韩浩伸手按住剑柄,冷下脸,道:“黑脸汉子,我家将军给脸,你们就接着。要是惹恼了我们,这刀剑可是无情的。”

“哼,你也好生和我家兄长说话。”张飞手持丈八蛇矛,也是不依不饶,“若是惹恼了我家兄长,我也要你们好看!”

“子均。”

徐荣抬手,止住想要发火的韩浩,同时暗自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退让。“曹操是董太尉亲自点名要的犯人,”徐荣冷眼瞥向刘备,“起兵作乱,刺杀当朝郎中令,这两个罪名,就足以诛曹操三族了!刘壮士现在满意了吗?”

刘备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徐荣微怒的心情。他按着剑柄,脸色平静如水,说:“这两件事儿,也算是有罪吗?”

安静了一会儿。

刘备继续说:“董卓无道,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曹君起义兵,清君侧,乃是为了整个大汉的繁荣昌盛。岂能说有罪?李儒清理朝党,绞杀众臣,毒死少帝,其嘴闻之即令人愤怒难平。备只恨身在荥阳,无法像曹君一样,手刃李儒。这杀死叛逆之臣的功业,也是罪过吗?”

刘备的话,让空气陡然冷了许多。

酒肆中的客人见状如此,纷纷躲到桌子下方,逃向树林深山。徐荣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剑柄,意识到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了。也就在这时,惨呼声从旁侧传来。这是曹操趁着徐荣不备,偷袭了看守他的西凉兵。

情势一触即发。

徐荣当即拔剑,刺向刘备。以有心算无意,徐荣这一剑去势极快,一眨眼便抵到刘备胸前。但刘备反应也很快,侧身躲过剑锋,便想拔剑。徐荣如何忍得,长剑横扫,加上斜砍,步步紧逼,压得刘备没有喘气之机。

“休要伤我家兄长。”

一旁的关羽大喝一声,青龙偃月刀如泰山压顶,劈向徐荣。徐荣不敢以剑硬抗,只得后退。这一刀斩到地上,便是一刀深痕。而关羽刀势未尽,匍一落地,便又横劈斩向徐荣。

徐荣用剑挡了一下,无法抑制地向后退了三步。这红脸汉子的力道之凶悍,令人心生畏惧。

这时,刘备也拔出剑来,大喝一声,扑向徐荣。两人自左右夹击,一人凶悍,一人阴险。一人高亢,一人低沉,紧密配合,严丝密缝。徐荣站在其中,只觉是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身在其中的人如何避得?

徐荣不敢大意。

他微微侧身,想要躲过青龙偃月刀。同时合身扑向刘备,一剑刺出,一往无前,竟是要以命搏命的打法。刘备也是行伍中人,当然不怕死。但现在,张飞已连斩两个西凉士卒。加上曹操后,以四对二,他们一方占据绝对优势。刘备没有理由和徐荣换命,他只得向后退却。而另一边,关羽见刘备有难,心中焦急,刀势偏移,不再袭向徐荣。转而掠向徐荣剑锋,去救刘备。

这一着正中徐荣下怀。

没有了关羽的威胁,徐荣剑势陡然变强。如果说,刘备和关羽的夹击,像一场暴雨,临头浇下,戛然而止。那徐荣的攻势则像海浪,缓缓积蓄,直到顶峰便无可阻拦。

徐荣一连三剑,刺向刘备胸口、大腿、手臂。刘备难辨真假,连连躲避,膝盖仍是中了一剑。徐荣见好就收,掠过关羽,向后退却。徐荣退到韩浩身旁,为韩浩挡住张飞一劈。丈八蛇矛的威势,丝毫不逊青龙偃月刀,徐荣的虎口顿时崩裂,疼痛异常。

“走!”

徐荣大喝一声,拉过韩浩,朝战马逃去。

“将军!”

韩浩还没回过神来。

这时的局势,如果是在战场上,就像两方刚一开战,一方便已崩溃。唯一的做法,就是及时止损。但大部分将领,很难及时反应过来。他们会看着士卒一个个白白战死沙场,让后人很难忍住不骂一句蠢货。

骑上战马,徐荣和韩浩两人脱离战场,朝远处逃去。张飞战斗正酣,便想上马追赶,刘备止住张飞,道:“穷寇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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