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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棠月在白虎背上轻拍一下，怀中的幼崽悄无声息睡了过去。
她在床边坐下，设下结界，阻断一切窥视之后，念头一动，进入到芥子空间之中。
毕竟是传说级别的宝物，芥子空间比起一般的储物戒面积大了不止数十倍，随着识海的扩大而不断向外延伸。空间内灵气极其丰沛，时间流速要快上不少，存留活物，种植灵药，效率惊人。
对棠月来说，这里最重要的价值就是种植庄稼。
大概是灵气充足的缘故，空间里产出的作物口感极佳，种下的灵植药效也会大大提高，虽然普通人不能食用，但对于修士来说，每一株灵植的效力都堪比天极丹药，甚至效果更佳。
但棠月暂时没打算让人知道空间的秘密，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感情和信任大多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没有试探人性的想法。
既然不打算让长工种地，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多搞几个傀儡进来。
棠月将最近收集来的材料堆放在地上，分门别类整理清楚，成堆的灵石放在一边，另一边则躺着一具黑漆漆的傀儡。
这具傀儡名叫千岁，是万剑宗宗门至宝，地位仅次于后山的护宗神兽，自小就被师父放在她身边，也算陪着她长大，若不是替她挡了几重渡劫期雷劫，也不至于残破至此，连器灵都消失不见。
想起那次格外凶险的雷劫，棠月眼底有些黯然。是她考虑不周，没有想到会在小秘境中突破渡劫期，导致一出秘境就要面对几重天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千岁替她挡下最后几道雷，她恐怕就要被劈成焦炭了。
虽然不至于被劈死，但顶着一张黑炭脸修炼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
棠月垂下眼，抓了一把灵石，精准地落在阵法的位置上，千岁被放置在阵眼上，无声无息。
她于阵法一道并不十分精通，但几个重要大阵是仔细学过的，其中一个就是聚灵阵。她稍作改动，在完整的聚灵阵里加了个引灵阵，将聚集来的灵气最大效率地引入傀儡体内，事半功倍。灵气的浸染让傀儡蒙上一层白茫茫雾气，棠月手起刀落，在表面上刻下繁复的法阵花纹，将傀儡的战斗力再次提升。弧形的白色光晕在上方闪现，一股庞大的能量随着光晕将傀儡包裹起来，棠月抬手在空中划下几道金色符咒，随即便有一道金光没入千岁头顶，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位于阵法中心的傀儡千岁忽然动弹了一下。
棠月手指微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自己出现了错觉。
这不是她第一次尝试复活千岁，但之前总有问题层出不穷，灵石不够，阵法不全，或是有各种意外出现，总是让她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一次会成功吗？棠月紧张地盯着中心，屏住呼吸，下一秒，她就眼睁睁看着千岁眼睛亮了起来，钢铁般坚硬的身躯宛如上了发条的大型机械，从僵硬到灵活，缓慢走到她面前，半跪下来，声音带着卡顿，喊了声“主人”。
听到这道男声的一瞬间，棠月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成功了。
这道声音一如既往，宽和儒雅的中年男声，像父亲一样包容陪伴着她多年，像伙伴一样救她于危难，正是那个她熟悉的千岁。
忽视那副金属色的身躯，千岁的外表与人类已经高度相似，身高比普通成年男性要高一些，下巴方方正正，蓄着胡子，是炼器宗太上长老那一辈人的终极审美。
“好久不见，千岁叔叔。”棠月眨眨眼，把泪意逼了回去，“又叫我主人，难道是睡了太久，和我生分了吗？像以前一样叫我阿棠好了。”
千岁从善如流，摸了摸她的头顶，“阿棠好像长大了。”
棠月弯起眼，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之处，千岁叔叔一见面总觉得她又长大了，母亲一见她总觉得她又瘦了，而师父一见她只会破口大骂，嫌弃她又不练剑。
甜蜜的负担让她笑盈盈叹口气，和长辈撒起娇来毫无心理负担，“是千岁叔叔睡太久了。”
她用力跺了跺脚，踩着脚下的土地，看向无边无际的沃土，豪情顿生，“这里是属于阿棠一个人的小世界，有大片的灵田可以耕种，我带了一些果树和菜蔬的种子进来，千岁叔叔可以帮我照顾好它们吗？”
千岁思维还有些迟钝，接受信息的速度并不快，但听到有大片田地可以耕种，黑魆魆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是的，虽然那位炼器的太上长老设计时的目标是做一个战斗傀儡，但自从器灵诞生后，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热爱种田的老农民。
也正是因此，棠月才会把这份打理空间的重要任务交给千岁。
千岁环视着荒凉的旷野，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担子，沉沉地点了下头，“定不负重托！”
话音未落，他已经不再看棠月，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完美对称，一手抓起一把锄头，开始吭哧吭哧锄地。
棠月：“……”倒也不必如此心急！
***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多吃一顿。
昨天还在凶神恶煞恨不得大战三百回合的燕北和白虎，一转眼又头碰头吃肉饼吃得满嘴流油。
韩双的事告一段落，棠月心情不错，一大早起来揉面做了门钉肉饼。她是北方人，从小吃着门钉肉饼长大，这种从帝都流传开来的北方小吃有着吉祥的含义，味道同样上佳。
据传言，门钉肉饼这个名字的来历与慈禧太后有关，状似门钉，外焦里嫩。棠月揉了醒好的面团，大葱切碎，剁成细末。新鲜牛肉剁成肉糜，依次加入酱油、黄酱、葱姜碎末，加盐。面团擀开成薄饼，涂一层油酥，包好肉馅封口，锅底倒油，小火烧至六成热，煎至微黄，翻面再煎。
这个过程中，几个人眼巴巴守在锅边，听着锅里肉汁滋滋作响，看着面皮被染上一层诱人的金黄，能忍住的都是神仙。
棠月把锅盖放了回去，迎面而来三道怨念的眼神。
白虎如今喵喵叫已经十分熟练，在棠月面前，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装猫装得浑然天成，迈着豪放的步伐往她身边凑，一口咬住她的衣角，毛绒绒的耳朵抖了抖。
棠月挑眉，“想吃？”
白虎甩了甩尾巴。
棠月笑得温柔，锅铲一压，顶住了锅盖，“不给吃。”
老板娘说一不二，强势镇压下蠢蠢欲动的小祖宗，还在他尾巴上撸了一把，转身去取砂锅。
趁她不备，白虎刚要跳起，就听棠月慢悠悠道，“你要是敢偷吃，咱们中午就吃清炖老虎头。”
她瞥一眼慧空，道，“清蒸佛手。”
再瞥一眼燕北，道，“红烧猪蹄。”
接连敲打过几个光吃不干的长工，棠月转身去煲汤。
燕北咂咂嘴，眼疾手快偷了个肉饼吃，才吃三个，终于反应过来，“掌柜的骂我是猪？”
慧空脸上的肉一抖，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老板娘可没骂错人，就他吃饭这个速度，说他是猪都是在辱猪！
棠月取了砂锅，加水，旺火烧开，投放芡实、茯苓，炖煮片刻加入淮山，莲子去心，加入板栗，小火炖煮，加入洗净的猪骨，盖上锅盖炖煮过后，加了勺米酒，就成了热气腾腾的四神汤。
在场的几人身上都带伤，一碗补血的四神汤就是最佳选择。普通的四神汤重要的是功效，而不是味道，但棠月这碗四神汤却把味道和功效完美结合在一起，汤汁里有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药香，还隐隐带着米酒的甜鲜。
这样的香气并不难闻，反而让人沉迷其中，燕北不耐烦用小勺喝，干脆端起碗，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怎么这么好喝！”他一抹嘴，回味着刚才的美味，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皱起，“老板娘剑术这么好，难道不是剑修，是厨子？”
在他看来，这绝对算是不务正业。
“先把你嘴里的肉饼吐出来再问这句话。”棠月抚摸着心爱的菜刀，缓缓道，“剑术好是个人天赋，厨艺好是个人选择，我选择浪费我的天赋，你有意见？”
“修炼这条路的确很苦，但绝不能半途而废，你基础不错，何必自暴自弃？”燕北沉着脸，谈起练剑，整个人都严肃起来，甚至带了点剑拔弩张的气势。
他平生最好战，练起剑来昼夜不分，见到剑道天才亦是如获至宝，忍不住就要提点几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有人会放弃大好的剑术天赋，而去做个厨子。
“自暴自弃？”棠月戏谑地扫了一眼他空荡荡连油花都不剩的盘子，“你管这叫自暴自弃？”
燕北一噎。
此时天色还早，店里没人，棠月一抬腿坐到他跟前，有一搭没一搭玩着他的头发，婊里婊气道，“修炼很辛苦吗？我可不觉得苦，随便练一练就结了金丹，再随便打坐几天就结了元婴，一点也不苦呢。”
燕北定定看她半晌，似乎没听出她故意挑衅，“那你天赋不错。”
“是啊，我厨艺天赋很不错的。”棠月笑嘻嘻晃荡着小腿，“我本来要以剑修的身份飞升的，结果忽然以厨入道，白日飞升，成为整片大陆第一个以厨艺飞升的神仙。”
她顿了下，玩笑道，“四舍五入，勉强算是个双修吧。”
棠月这番话若是换个人来听，恐怕只会一笑而过，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飞升成仙都只是一句空话，谁会相信这种痴人说梦呢？但燕北的表情却很正经，并没有露出不屑的表情，他的关注都落在了“双修”二字上。
“双修是要和道侣一起的，一个人无法双修。”他一本正经纠正道。
棠月冷冷勾唇，“单身几万年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
高手过招不需要花拳绣腿，一招，将军。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过谁，直到慧空带来一则消息，打破了这里的诡异气氛。
当然，在这之前，慧空先对两人的话题表示了抗议：“当着和尚的面讨论双修的问题，你们不觉得过于残忍了吗？”
棠月真诚建议道，“或许你可以还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