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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出殡了,来了一位客人,站在灵棚前,鞠了四个躬,金凤抬头一看,来的人正是老板郑德广。金凤赶紧上前,道了声谢。郑德广自从病好了以后,几乎没出过门,今天亲自前来吊唁,不光是金凤,所有在场的村里人,都觉得挺意外的。

一个村住着,这么多年了,每年都有过世的老人,他从来没去吊唁过,别看挺有钱,村里人都瞧不起他,见了面,顶多打声招呼。今天来给金凤公公吊唁,大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有些人抹不开面子,冲他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大哥,您请屋里坐。”金凤招呼着。虽然说马上要准备出殡了,有客人来,也要稍等一下,有女知客马上安排缝孝帽孝袍。“弟妹,我有事来晚了,也别上账了,这一千块钱,给大叔买点纸吧。”

金凤犹豫了一下,原来和他家也没有来往,收了份礼,以后人家有事也得去,这穷怕亲戚富怕贼,穷人和富人不适合过份子,人家随你一千,你也得随人家一千,可这一千块钱,在穷人家和在富人家的价值不一样,人家一顿饭的钱够你养家糊口花半年的。

可眼前正需要钱呢,他既然诚心给,就先拿着吧,以后人家有大事小情的,想着点就是了。金凤接过钱,道了声“谢谢”。“不客气,不客气。”说着话,他拉开棉服的拉链,在棉服里掏了半天,好像在找什么,手有些不灵活,头些天的那场病,多少落点后遗症。

“要不您上午坐会”。金凤看着她的样子,一时又没什么客气话可说,有点尴尬。“放哪了?瞧我这记性,在这呢。”说着话,从棉服里面的兜里,掏出一沓钱,金凤顿时愣住了。“您这是?”“这两万块钱,你先拿着用,我婶子还在住院,用钱地方多着呢。”

真是及时雨呀!金凤感觉嗓子眼儿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眼前就是火,正发愁没地方借钱去呢,万万没想到,能帮自己的竟然是他!可以说,自己四十多岁了,没恨过谁,他是唯一的一个,可此时此刻,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

“您,您”她的手有点抖,本能的把钱接过来,“我,现在确实等着用钱,太谢谢您了,等事办完了,有了钱,一定尽快还您。”“没事,没事,不着急,先办事,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节哀顺便。”

院子里的人不知道屋里发生什么事,“大寮干什么去了,准备操持出殡吧。”不知是谁大声嚷嚷着。刚才的一切,老王看了个满眼。望着郑德广的背影,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大家伙准备啦,该出堂了,各就各位,都想着,该拿的东西拿着,别落下。”

院子里一阵骚动,乱哄哄的,大门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小龙在头前打着幡,先是老王家人,后面是宾客,排成一长队,有侄男外女,断断续续的哭泣着。虽然是冬天,天比较暖和,街道两边的闲人还挺多,三个一群,两个一伙,交头接耳,议论着。

金凤无意间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正死死地盯着她。“郑德来,”没错,是他!看到金凤发现他了,急忙扭过脸,消失在人群中。

长甸村的风俗习惯,都是头中午下葬,中午十二点以前,所有送殡的人都要离开坟地。老王真不愧是村里的大寮,什么事都懂,指挥着下葬车,提起棺材,缓缓的放入材坑,可奇怪的是,棺材怎么也放不到底,棺材盖离地面只有一尺深,太浅了。

按材坑的尺寸说,棺材是绝对能放进去的,怎么回事呢?老王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哥几个,把棺材提起来,把坑再往两边挖一下,麻利点,快到点了。”他招呼着大家。“这事真新鲜,应该是没问题。”几个打材坑的嘟囔着,又继续挖。

“老王,你过来看看,这次应该是没问题了。”老王背着手,站在材坑边,左瞅瞅,又看看,嗯,应该是没问题了,又歪着头,瞅瞅吊起来的棺材,棺材底很窄的,这么宽的坑,绝对没问题。“好,再放下去试试。”

还没等棺材往下放呢,突然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老王脚下的土突然塌了,整个人栽进材坑,大伙全都吓坏了,三米来深呢,摔下去不死也伤。只见老王仰面朝天的躺在坑底,一声不吭。“快,赶紧救人,可能够呛!”

下葬车赶紧放下棺材,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拽着提棺材的绳子,缓缓下到坑底,轻轻地扶起老王。“王叔,快醒醒,王叔!”所有的人,趴在坑边,焦急地看着,“赶紧叫救护车!”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金凤和女宾客们,远远地站着,棺材还没有下葬,老王让女人都躲远点,怕下葬车提棺材的时候碰着大家。眼前发生的事,就在一瞬间,慌忙跑过去,看到王叔躺在坑底,昏迷不醒,两个年轻人不知所措,高一句低一句,呼唤着他。

“醒了,王叔醒了!”老王轻轻的睁开眼,只觉得眼前的人,像走马灯似的旋转,晕的他要吐,闭上眼,还好受点,潮湿的泥土的味道,很浓,好像在一个山洞里,想伸手摸摸,手好像不听使唤,“王叔,王叔!”耳边有好多人在喊。

“喂,病人在长甸村北口,有一群穿孝的,一进村就能看见,好,我们没敢动病人,就在这守着呢。”小龙在和救护车司机通着电话。一会,一辆白色的救护车,鸣着刺耳的笛声来了,车停在公路边下,下来几个医生,站在车旁,好像是找不到来现场的路。

人们纷纷跑过去,远远的喊:“是大夫吗?病人在地里,这边没有路,您从地里过来吧!”那几个医生,迟疑了一下,抬着担架,一步一步,缓慢地朝人群走过来,那姿势,好像是宇航员在月球漫步。

好容易到了现场,“什么情况?病人呢?”医生们甩着鞋子上的泥土,刚浇完的田地,还没有冻上,也真难为他们了。“病人在坑里,我们正准备下葬,突然出现这事,可能是现挖的坑,边上土软,没留神掉下去的。”

“哦,是这么回事,病人掉下去之前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几名医生,站在坑边,皱着眉,询问着事情发生的经过。“什么病都没有,好着呢,可能是摔晕了,您赶紧救人吧。”“是,我们得先了解情况,才能施救。”医生们好像有些不耐烦。

“把担架放下去,病人平放在担架上,用这个吊车吊上来。”其中一个医生,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葬车的老板心中暗笑,“就我这自己安个滑轮,破卡车改造的家伙,还算是吊车呀,今天是第一次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老王救上来了,人们一阵轻声地欢呼。他微微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些人,脑子渐渐清晰了,也不那么晕了,终于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心中暗想:“不是好兆头,今年有灾呀,得忍着点,别出什么意外的事,那么深的坑,没摔坏,真是万幸。”

“大叔,您感觉怎么样?”一个医生认真的询问着。“唉,没事没事,刚才脑袋有点晕,现在好多了。”老王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众人见他这样,都松了一口气。“把他扶起来,试试。”这个医生盯着他的脚,觉得不对劲。

“不行,疼,疼!”老王突然觉得,半面身子,钻心似的疼,刚才还没什么感觉,一坐起来就疼得受不了。“可能是股骨受伤了,股骨头下端有一处最细的骨头,最容易骨折,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骨折的可能性很大。”医生分析着他的病情,语气十分肯定。

老王只感到一阵眩晕,浑身冰凉,好像突然又跌落坑里的那种感觉。人群一阵骚动,两个小伙子,帮着医生把担架抬上救护车。“王婶,你怎么了?”老王的老婆,也在人群中,听到医生的话,险些栽倒,有两个女人赶紧扶住了她。

“小龙,你跟着王婶去医院,其他人,留下,准备下葬。”说话的人,是老王的盟兄弟,也是个挺能张罗事的人。他的一句话,大家才醒悟过来,死人还在旁边放着呢,赶紧七手八脚,又忙乎这边。

说也奇怪,这次,棺材顺顺当当,放下去了。人们小声地议论着,“是不是该着王叔出事!”打材坑的几个乡邻,迅速地往坑里填着土。金凤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大家好劝歹劝,才止住悲声。

屋漏偏遭连阴雨,给公公办事,还是郑德广借给的钱,王叔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医药费,肯定少不了,就是磕头去借,也得给他治病,能让人家自己花钱吗!

下完葬,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这件事,可成了村里的头号新闻,人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议论着。“听说他当时站在坑边,脚下突然刮起一个小旋风,一下子就栽进去了。”一个外号叫“张叭”的女人,绘声绘色的讲着。

“就跟你看见似的,什么事让你一说就玄乎了,那新挖的坑,边上的土肯定软,掉下去一点也不新鲜,农村的风俗就得改改,人都烧成灰了,还装棺材里干嘛,脱了裤子放屁,赶明儿死了人都不让随便埋,葬在公墓,一人一个骨灰盒,看你还那么多穷讲究。”

说话的小伙子,外号叫“二愣子”,说话愣头愣脑。“张叭”知到这个二愣子什么话都敢说,跟他抬杠,是自找苦吃,撇撇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搭扭搭走了,其他人也一哄而散,各做各的事去了。

下葬回来,亲戚们都告辞走了,屋里就剩下金凤和她母亲。“凤,今天的事,真新鲜,不是妈背后说人家坏话,这是你公公惩罚他呢。”母亲神秘地看着她,金凤不解的问:“为什么要惩罚他,就算我公公真有灵,应该谢谢人家,这几天,就仗着人家给操持呢。”

“要不说你这孩子心眼实呢,这操持事能白操持吗,都得捞点好处,就你家现在这情况,哪有钱办事,你婆婆还住院呢,他还张罗着让你办事,没安好心,是你公公在天有灵,恨透他了,不过这下把你害了,明天你还得去医院,别等人家说出话来,该瞧病瞧病。”

金凤琢磨着母亲的话,好像有些道理。“您说的也对,不管怎么说,是为咱家的事受的伤,治病的钱,咱得拿。”话是这样说,上哪弄钱去,郑德广刚给拿过来的两万块钱,还剩七千多,明天去医院,不行让婆婆出院,先给王叔看病。

“凤,你这命也是到家了,这事一档接一档,一个个的,该他们的。”母亲说着话,下意识地往院里看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包,一层层的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钞票,有一百元一张的,有五十元一张的,还有几张十元一张的。

“妈,您哪来这么多钱?”金凤吃惊地看着她。“嘘,别让人听见,这钱是你爸走时留下的,还有这些年你给我的,你俩兄弟给我的,没舍得花,白米白面吃着,也没什么花销,昨天数了一下,两万六千零五百,你先用着吧,别让你俩兄弟知道。”

金凤哭了,二十来年了,她每次给母亲的钱,没超过二百,倒不是她舍不得,每次想多给点,母亲不要,说自己没有用钱的地方。没想到,今天,母亲一点点攒的养老钱,却成了自己的救命钱。

她接过钱,认真地数了数。“妈,您这是两万六千五,我先用,等我有了钱,再给您。”她不敢抬头看母亲,真是愧对她呀。“行,等我躺床上动不了了,你再给我,”母亲笑着打趣,“凤,你这钱数的不对。”

“妈,怎么不对?”“我昨天数了好几遍,一百块钱的,是二百六十张,两万六,八张五十的,是四百,还有十张十块的,一百,零钱一共是五百,是两万六千零五百,你说两万六千五,这里哪有五块的?那五百哪去了?”

金凤哭笑不得,也难怪,母亲没上过学,也从来没去银行存过钱,这些钱,不知攒了多长时间,对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能数过来,已经是不错了。“嗯,妈,是我数错了,您这是两万六千零五百,对吗?”她又假装数了一遍钱,母亲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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