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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混账，连我的面子也不给，气死我了！”
洪山马氏的一处别院之中，马洪寿马六爷的长子嫡孙马征龙，正在一处厅堂内乱砸东西。
壮汉周昭就站在马征龙下方，脸色发白。
“滚，都滚出去！”
马征龙大吼一声，将台上跳舞的舞姬，还有乐班全撵了出去，这处厅堂内就只剩下马征龙、周昭还有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蓄着山羊胡，手里一把羽扇，他摇着羽扇道：“公子何必动怒，我看这事儿也没什么。”
马征龙额头青筋冒起，强忍着怒气道：“顾先生有何高见？”
“这事儿的确是咱们做得不对，都还没摸清这位僧正高徒的脾气秉性，就贸然派门客邀请，有些冒失了。”
马征龙虽然嚣张跋扈，但他对顾先生一向是言听计从，顾先生说他冒失了，他也没生气，反而气消了不少。
“确实是我马某冒失了，那依顾先生高见，马某应该如何补救？”
顾慕山捋着他的山羊胡，笑道：“虽说咱们冒失了，但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初步了解了这位僧正高徒的个性。”
马征龙眉头一挑，道：“什么个性？”
“为人随和，心中并无傲气，但却是一个极为精明之人。”
“何以见得？”
“为人随和且无傲气，这点自不必说，周昭当面堵他去路，开始他也只是绕行，后来周昭以洪山马氏压他，他也只是奚落了周昭两句，让周昭让开，并没有为难周昭。”
“要知道那可是僧正院门口，旁边还是隆法寺，他作为僧正高徒，真要想欺负周昭，只需招呼一声，僧正院和隆法寺内的武僧，能跑出来上千光头追着周昭打。”
“要是公子和他易位，只怕现在周昭已经全身筋断骨折，命不久矣。”
马征龙看着周昭嘿嘿冷笑，显然是默认了顾慕山的说法。
“那先生又是如何看出他极为精明呢？”
顾慕山挑眉反问道：“这还不明显吗？”
马征龙和周昭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茫然两个字。
顾慕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细心解释道：“这位僧正高徒，刚来洪城没两天，连咱家马六爷都不认识，面对周昭的挑衅，他在心情极度不爽的情况下，还能问出一句‘马六爷是佛家还是道家的’，就这一点，他比公子强。”
马征龙有些汗颜的摸了摸鼻子。
顾慕山继续道：“摸清对手的实力，不招惹强敌，知道对手的实力之后，迅速拿出最优的解决方案，当面奚落周昭，却又做的不是太过分，尺度拿捏的非常到位，咱们甚至都不能以此作为借口，再去找他的麻烦。”
马征龙叹气道：“是啊，一个门客被奚落两句，咱不可能去把那位僧正高徒打一顿吧，那样可就真的不把佛门放在眼里了。”
“处理复杂局面游刃有余，又是僧正高徒，自身手段、家世背景，无一不是上上之选，顾某都想舍弃公子，去辅佐他了。”顾慕山摇着羽扇摇头晃脑，眼里充满向往的神色。
马征龙急了，他急忙道：“先生可不能离我而去！”
顾慕山哈哈大笑道：“顾某说笑的。”
马征龙松了一口气，在席间来回踱步许久，向顾慕山问道：“先生，事到如今，马某该如何做？”
“继续请他，还是让周昭去。”
“啊？”“啊？”
马征龙和周昭都蒙了。
顾慕山挑眉道：“公子想和他为敌吗？”
马征龙迟疑片刻，道：“虽然他奚落我门客，不给我面子，可我最多也只是生气，远远谈不上为敌那个地步。”
顾慕山昂首四十五度角看天，傲然道：“那顾某让公子消气，公子会消气吗？”
“那是当然，马某全听先生的！”马征龙毫不迟疑道。
“那就去请。”
“可是……他要是还不答应，那我面子可就丢大了，别人会说我热脸贴冷屁股。”马征龙为难道。
顾慕山叹气道：“公子，你可知道请到这位僧正高徒，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吗？”
“好处？我请他来赴宴，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而已，没想过好处。”
“呵呵，洪山郡自从弘泰大师担任僧正之后，佛门势力渐长，如今隐隐排在几方势力之首，昨天那档子事儿，不就是几方势力眼红佛门布局太多，故意让佛门难堪的吗？”
“哦？”马征龙被顾慕山说的一愣一愣的。
“公子，你知道吗，自从昨天匪徒大闹隆法寺之后，整个洪城几乎所有的香客都在传，原来他们每次去隆法寺拜的佛祖、菩萨，都是强大无匹的七品法像。”
“要不是今日隆法寺闭寺修缮，那些香客能把隆法寺的门槛踏破。”
“许多积善之家都放出豪言，要给隆法寺损坏的达摩祖师重塑金身法相，今日几条繁华的大街上，隆法寺僧人派出来的流动功德箱，半个时辰就爆满一次，这些香客也是佛门的一种底蕴，佛门在洪城的根基太深厚了。”
马征龙羡慕道：“这些愚民，给官家交税纳粮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
“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位僧正高徒，难道还不是香饽饽吗？”顾慕山笑着摇了摇羽扇。
马征龙这才恍然大悟，他急忙道：“洪山郡佛门势力以僧正弘泰大师为首，与弘泰大师的高徒交上朋友，那我就可以得到佛门势力的臂助！”
顾慕山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头道：“弘泰大师虽说修的是小乘佛法，本身有些自私自利，对他那徒弟多多少少有些不重视，可再怎么样，那也是他唯一的徒弟，能得到那位僧正高徒的友谊，公子便可压过洪城各家公子，便是称之为洪城第一公子也不为过。”
“洪城第一公子！”
马征龙听到这个名号，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浑身舒爽到了极点。
“请，周昭，从今天开始，你啥事也别干了，每天早上就给我堵在僧正院门口，见着明道法师，就给他递请柬，记住态度一定要端正，任打任骂，不许还手，知道吗？”
“知道了，公子。”周昭苦着脸，瓮声瓮气的应道。
“第一公子……第一公子，哈哈……”马征龙太过兴奋，在席间又唱又跳，最后直接跑出了这处大厅。
大厅之内，周昭低头叹气，一旁的顾慕山悠然自得的摇着羽扇，慢慢踱步出了大厅，看着在院子里肆意撒欢的马征龙，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