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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二狗子。”
程希出餐厅后朝顾北招了招手。
他站在门口，静静望着程希。
程希这才发现他很高，很瘦，习惯性一只手插兜。
“……”
特别像一个人。
这个念头刚涌上来程希就下意识地摇头。
他自己本人都澄清了。
顾北点点头。
“路上小心。”
他本想送她回去的。
顾北的目光慢慢落在站在电线杆下的温若颜身上。
他脖子上还围着程希下午戴着的红围巾。
温若颜哼一声，叉手站着，等着程希过来才拉过她，“你干嘛非得过来找他，微信上聊不行？”
程希嘿嘿一笑，“这不同，有些事情就要当面确认。”
“确认什么事情？”
程希眨眨眼，伸出手碰碰温若颜的脸，“确认你是不是早就站在这里了。”
温若颜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耳后根跟脸庞慢慢浮起了红晕。
他扭过头，干咳道，“回去了。”
他摘下围巾，递给程希，“围巾你给我做什么，自己戴好。”
程希摇摇头，没去接，“你戴，我穿那么厚实，又不冷。”
说着拍拍自己的厚毛衣。
“……”温若颜手指慢慢收紧，红围巾上的温度还在，这个秋天似乎也没那么冷清了。
他微微低下头，“谢谢。”
程希皱起眉，拍拍他的肩膀，“跟我道什么谢啊，我们可是朋友。”
“那我打车吧，那么晚，明天还要上学……”程希叹口气，从口袋拿出手机打开点车app，又突然想起什么，“……呃，我差点忘了你不住在隔壁了。”
程希扭头看看温若颜，“你新地址在哪，我叫两辆车。”
温若颜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笑道，“你是不是小儿痴呆，我现在可是富二代耶，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他的话说到后面忽然放慢，带了一些别的情绪。
程希噢一声，不爽道，“那我就自己打车走啦，你在这里等着你的布加迪威龙吧。”
温若颜突然轻轻扯住程希的毛衣下摆，就跟小时候一样，“我先送你回去。”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程希亮出手机屏幕给温若颜看，已经是十点一刻了，“我妈刚刚都连环夺命call了，你家人也一定会很担心你的。”
“他才不会在乎这些……”温若颜垂下眸子，怔怔看着地上程希被拉长的影子，“失去价值的东西没有售后的必要。”
程希怔住。
这个秋天其实挺冷的，尤其是到了晚上，风刮到脸上都有点像纸片割过。人行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了，街灯穿过行道树的树冠，破碎零星的影子在清冷的地面倒映着，光怪陆离。
——我是回忆oo——
以前的秋天，程希总是屁颠屁颠跟在温若颜身后，一起去买糖炒栗子。
温若颜买到的栗子总能比她多。
“为什么我的栗子比你少！明明都一样的钱，哼。”
温若颜每到这时就得意地扬起嘴角，“你知不知道这是看脸的社会，我那么好看，当然要多给点。”
程希感觉自己才那么小就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呵，傻了吧。”
温若颜便笑着，伸手进热乎乎的纸袋里，抓一大把塞进程希的纸袋里，“呐。”
程希原本灰暗的眼睛瞬间亮堂起来，她看着那栗子滚落进纸袋，“嘻嘻，就这样给我啦？”
温若颜故意叹气，“没办法，谁让我从小就有兼济天下的博大胸怀。”
程希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举着纸袋到温若颜面前。
温若颜扬起下巴，“给你了，你就收下，跟我客气什么……”
程希呃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帮我拿着，我鞋带松了。”
温若颜：“……”
程希看到温若颜吃瘪的样子，嘿嘿一笑。她弯腰去绑鞋带，然后慢慢问道，“温若颜，你爸妈呢？”
温若颜没有回答。
程希手停在那未成形的蝴蝶结鞋带上，她没敢抬头看温若颜的表情，“呃，现在学校，大家都在传你妈妈出车祸成了植物人……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本来是想鼓起勇气安慰温若颜的，程希却开始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突然，一只手放上她的小脑袋，头上方传来温若颜有些低沉的声音，“程希，他们都是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没必要去在意。”
——oo——
程希深深叹了口气，偏过头不去看温若颜，“温若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那边呆着不开心了，就回来。我们家隔壁房子还没租出去呢，而且我……”
程希没再说下去。
她在心里暗暗补充道：她很快就有工资了，房租她出得起。
温若颜鼻子一酸。
他长吁一口气，那几乎微不可见的白雾就在夜晚慢慢扩散，“我现在过得很好，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可操心的，现在俱乐部有了，学业上又保送……”程希背过手，静静等着车来，“我过得比你好一百倍，温若颜。所以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温若颜无声地笑起来。
还一百倍。
真幼稚。
——
第二天。高三（2）班再次鸡飞狗跳。
其他班都不约而同探出头，兴致勃勃地看这个重点班的笑话。
谷潼潼、马博文和程希并排站在一起，被何仙姑批得狗血淋头。
“谷潼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学校禁止染发！！你看你这样子，哪里像学生！家有家规，校有校规，以后你就算出了社会，都还有数不清的规矩，你现在都适应不了，以后还怎么混？！”
谷潼潼嘀咕道，“知道了知道了，改明儿我买点老头乐染回来就是。”
程希忍不住憋笑，何仙姑的目光瞥向她，程希瞬间挺直腰板。
“还有你，程希！在班里给我捣乱也就算了，出去还要给我丢人！现在每天都一堆作文培训班来找我，让我给你的文章去做示范！”
程希摸不着头脑，“那不挺好的么……”
何仙姑背过手，呵呵冷笑，“是示范没错，可惜是错误示范！要拿你做错题模板，还有的向我推荐名师培训班，热情邀请我去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
程挠挠后脑勺，“何老师，俗话说出名要趁早，我、我这样也算独辟蹊径……”
何仙姑瞪了她一眼，程希立刻安静得像只鹌鹑。
一脸胆战心惊的马博文弱弱举手，“何老师，我做错什么了吗？”
何仙姑看向他，“你没做错什么。”
马博文：“？？？”
何仙姑拿出三张检讨纸，“就是检讨纸不小心拿多了。不过没什么关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趁机提高一下思想觉悟也好。”
马博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