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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管墨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阳光明媚，只剩下她一人，她坐起身来，额角还有些隐约作痛。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床头柜，有一张支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一阵屈辱顿时袭来，她本能地抓住那张支票，想撕个粉碎。手机的铃声阻止了她接下去的动作。
“喂。”
手机那侧半晌没有人说话。
“喂。”她又喊了一次。
“馨馨，你救救你爸爸吧！”杜从蓉尖细的嗓音震荡着她的耳膜，那声音充满了凄凉，绝望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你爸爸要去申请破产了。你能不能让他不要去啊。你要知道你爸爸奋斗了一辈子，是靠这家公司才把你们两姐妹抚养长大的啊。怎么能去申请破产呢？”杜从蓉哀恸的语气带着哭腔，手机那侧还传来管旭尧的声音，“不要再去打扰女儿了，我不想再给她造成困扰了。”
“你去哪里啊。”杜从蓉最后一句话从话筒里钻了出来，紧接着便挂断了。
“爸爸！”她对着挂断的手机大叫了一声。她匆匆忙忙地起身来，手上还捏着那张揉旧的支票，她踌躇了一下之后，就将那支票塞进了自己的手袋里。
她来到管家。一进门便听到管旭尧正跟杜从蓉发生争执。杜从蓉披头散发，脸上的妆已经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而向来衣冠楚楚，在人前绝不可流露出失礼态度的管旭尧却也像失了魂魄一样，两眼无神，眼睛里似乎还揾着点泪。
“放手！”
“我不放！”杜从蓉身上的那件洋装皱皱的，领口也歪向一边。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是疯了一般。
“如果你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管旭尧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开。杜从蓉又叫又跳，又踢又闹的。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她实在看不下去，从手袋里拿出雷昌濠给她的支票，递给了杜从蓉。
这一招果然奏效。杜从蓉停止了哭闹，迫不及待地接过那张支票，认真地数了数那金额后面的零，原本惨痛的脸色已经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快把支票还给墨馨。”管旭尧跺了跺脚，作势要抢过她手上的支票。
杜从蓉一个转身将那张支票护在胸前握得紧紧的，渗出了红血丝的嘴唇已经微牵了上去：“还是墨馨懂事。你放心吧，这一次你爸爸肯定能度过危机的。我们管家一定能够像从前那样风光无限的！”
管旭尧的脸上浮起一片悲哀而又无助的神色：“对不起，墨馨，我真的不配做你的父亲！”
“爸爸，这一千万是雷昌濠给我的。我帮你也就只有最后一次了。”她的心底拧结成了一团痛楚。她恨自己再一次向雷昌濠屈服了，雷昌濠知道她的软肋，每一次用钱来弥补她的伤口，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已经被践踏到泥淖里了，也许不光是她，还包括整个管家的人，在雷昌濠的眼里是没有自尊的。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伸手，他借着给钱的名义，对她进行各种各样的羞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对不起，我知道千错万错是爸爸的错，其实爸爸早就应该收手了。这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如果这次我还不能使公司脱离困境，那么我就去申请破产。你相信爸爸最后一次好吗？”管旭尧握住她的手，脸色显得凝肃悲哀。
她还能说什么呢，望着日渐衰老的父亲，白发已经染上了他的两鬂。从小到大，母亲的离家出走，至今还下落不明。只有爸爸一直在照顾她们两姐妹，如今姐姐已经不在了，她就只有爸爸这么一个亲人了。
一想到姐姐，她的眼眶登时一阵发热，连忙垂下了睫毛。
“听说雷昌濠也一直在找你姐姐的下落，现在墨香有消息了吗？”管旭尧见公司的难题已经解决，便又掉转话锋问道。
她不由自主地紧闭双唇，脸上的神情含着悲伤，她到底要怎么跟爸爸说姐姐的事。
“墨馨，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杜从蓉从楼上换了件衣服下来，她的脸上也已经重新补过妆了。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没有不好，不好的是姐姐。心里冷不防地冒出一个声音，告诉他们吧，这个消息瞒不了多久的。她的眼色里逐渐地升起一层惨痛，心里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剜绞着。
“墨馨，是不是你姐姐有什么事？”管旭尧已经从女儿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从小到大，女儿是属于有什么心事就会反应在脸上的人。眼下她的脸色是那样的惨白，眼神枯涩无光，一定是墨香有什么事发生了。
“爸爸，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悲伤，眼眶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管旭尧与杜从蓉对视了一下，管旭尧再也沉不住气，抓住她的臂膀问道：“告诉我，我要知道墨香的消息。我什么也不奢求，只求她平安地活在这个世上……”
“爸爸！”她抱住管旭尧，已经泪流满面。“姐姐她死了。”
“你说什么？”管旭尧望着她那忧郁而又悲怆的眼色，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涌上了心头。“你再说一遍！”
“姐姐死了，她在香港跳海自杀了。”她发出微弱的悲泣声。她知道爸爸的心里总归是有她们两姐妹的位置，尤其是从小就显得比她乖巧懂事的姐姐。她从管旭尧的眼神里看出相仿的悲痛，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爸爸！”
“墨馨，怎么会这样？我以为你姐姐这次任性，出去玩几天散散心，或者是想逃避这次婚礼，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她怎么会这么傻呢。”管旭尧的的脸上闪过了一种万劫不复的痛楚，他望着自己的小女儿，与墨香长得颇为相似的脸，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女儿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爸爸，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她突然用想起点什么的眼神看着管旭尧。
管旭尧被她的这种眼神看得心里发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