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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方在面对自己时的态度十分平和,除了反应偶尔有些迟缓和声音始终冷淡外,甚至称得上态度友善,所以盛珣哪怕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实际上是鬼,还是一个已经悄无声息跟了他许多年的鬼。

他在与对方说话的时候,仍不由自主只把对方看做当年的男生。

就算往对方头顶贴了一个“这是鬼”的醒目标签,但也不影响在盛珣的心里,他仍然觉得对方是安静内敛,并近乎无害。

不过此刻,当“无害”的鬼云淡风轻说完邪祟被他关在储物柜里,他接着还慢慢转了身,又开始拖着他那木偶似的僵硬步伐,向角落的柜子缓慢移动过去时,盛珣仔细将他刚才说的一长串话捋了捋,就终于后知后觉,注视着他的背影想:

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矗在角落里的储物柜样式老旧,透出一股传承自上个世纪的年代感,是房东留下来的老家具。

它上面是木质边框里嵌着彩花玻璃的半透明式玻璃柜,下面则是三开门的实心木柜。

盛珣搬进这个家之后,还只将一些杂物放置到了上面的玻璃柜里,下面的存储空间他只简单打扫过,还没往里面摆东西。

有着一张年轻面庞的鬼一步一顿地挪,将自己挪动到柜子跟前。

然后,也看不出他具体是如何操作的,他好像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对着紧闭的柜门轻轻挥了下手,那看似与平常没有差异的柜子表面就荡开了一层水波纹状的东西。

再下一秒,柜门里传出了响动。

“砰砰砰!”

还挤挤挨挨在一块的老罗和褚室直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它沉闷又巨大,就这么骤然出现在起先还十分安静的房子里,映衬着窗外的沉寂夜色,惊悚效果翻倍。

它听上去就像是储物柜里关了一只野兽,正一边使出浑身力道撞击木门,同时爪子还在柜门里侧疯狂抓挠,撞击间隙里满是指甲狠狠刨过木头的刺挠声。

木质的柜门在这撞击下窸窸窣窣的抖动,连接柜门的铁片轴承也吱吱呀呀的发出了呻/吟,仿佛是不堪重负,大有一副要随时驾崩的样子。

“这,这还关得住吗?”老罗吞了口口水。

他听见自己颤颤巍巍的尾音飘在空气里,才知道自己是把内心的忐忑问出了声。

老罗这个问题就算要问出口,也应该是要问身边的褚室的,他身边这位学弟脸色目前是和他如出一辙的白。

褚室抖了抖嘴唇,没说出什么话来。

不远处,自储物柜上撤走了自己力量的年轻鬼就回过头,他继续用冷调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不用关。”

这么对差点没气的老罗说了一句,他又将脑袋转向盛珣,仿佛邀功似的,又跟盛珣说:“你们在找她,她就在这里,我放出来给你看。”

听听这就是什么震撼人心的发言?好像盛珣家的储物柜里正关着的不是一个会害人的邪祟,而是某种被精心捕捉的观赏品。

褚室这回就终于能说出话了,他觉得自己像个假的玄术师,在盛珣这样的奇人和那位尚且不知名但同样奇怪的奇鬼面前,他根本只能抱着自己的小书包瑟瑟发抖,跟真正是普通人的老罗抱团依偎。

褚室小声跟老罗说:“你觉不觉得……觉不觉得这个口吻有点耳熟?”

两个小时之前,当盛珣径直问起该怎么找鬼时,依稀就也是差不多的姿态。

褚室莫名觉得这一人一鬼还怪默契的,不愧是被鬼跟了多年的人和跟了多年人的鬼。

那头,年轻鬼怪虽然走路时迟缓,偶尔说话也思维迟缓,可他说起要开柜放另一个鬼,就是说放就放。

实木的柜门已经簌簌抖动到几欲落下木屑,全凭柜门底部那最后的两个插栓将柜子继续关严。

在几人注目之下,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它轻巧把插栓提了起来。

细微的“咔哒”一声,插栓离开卡槽。

紧接着,柜门霍然大开!

仿佛是储物柜的底部严密封存了一柜黑水,大量的头发顷刻间从敞开的柜门里涌了出来。

并且它们落地即像黑色的长蛇一样开始游动,拼命朝感知到了活人气息的方向刺探。

但在真正将发丝的末梢探向生人之前,它们又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给拦了下来,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以储物柜为中心的一个扇形区域内,到达不了活人身边,只能在有限的区域内没头苍蝇似的来回打转。

老罗:“……”

褚室:“……”

怎么办,这种宛如隔着玻璃罩看危险观赏品的心情更强烈了!

从本能的想要惊恐到忽然发觉好像也不用惊恐,心情的跌宕起伏就在短短一时之间,就真的很考验人的心脏。

老罗扶着褚室喘了几大口,平复过呼吸。

他抬头想要去看盛珣的反应,就正好看见,在原地似乎站定了有好一会的盛珣正望着那年轻鬼怪此时背朝他们的背影。

盛珣的脸上是一种老罗形容不出的表情。

他好像有一点不舒服,又像有一点困惑,眉心是皱着的。

并且很快,盛珣像是看够了那个背影,他终于迈开长腿,直朝从说完那句“给你看”起,便扭回脑袋,开始背对着人的鬼走过去。

那满地盲目乱窜的头发都吸引不了盛珣注意,他行动的速度远比肢体僵硬的鬼要快,三两步间站到对方身边。

年轻鬼怪的身高也和记忆里一样,是比盛珣要矮上几公分。当彼此间的距离缩短到一个很近的值时,那身高的差距就会变得明显起来。

盛珣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投向对方。

他从对方刚刚很快扭回了头,并且再没有将身体转向他起就发觉,可能是因为动用了力量的关系,对方此刻与之前相比,要更加的不像人一些。

如果说之前只是面色苍白,还能勉强被看成一个不太健康的人。

那么此刻,就算是一个视力再不好的人,恐怕也不会再把对方当做活人了。

他面如纸金,黑色的瞳仁扩大到几乎侵占所有眼白,浑身所有露在外的皮肤都泛着一层缺乏活气的青色。

盛珣从看见对方变成这个模样起,胸口忽然一阵发闷。

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念头没来由的跳进了他脑海里,让他长久地注视着对方。

可原本又应该是什么样的?

盛珣无法回答他自己这个问题,毕竟他搜遍自己记忆,也只能找出一个对方几年前在洋房区里跟着他时的模样。

而他已经知道,对方那时候就已经不是人了。

盛珣目光中就像隐藏着某种哪怕鬼怪记忆缺失,却也还是想要躲避的东西。

鬼怪起先只是背对着他,不去看他,在他走到自己身边后慢慢往旁边走了两步,却依旧甩不掉他。

于是,鬼只能在人类的注视下撇开一些脸,说:“你应该看她。”

“别看我了”。

对方这样委婉的告诉盛珣。

盛珣只又沉默着看了他一小会,他们之间的气氛微妙到旁人都不敢轻易打破或涉足。

一直到盛珣终于是挪开目光,开始认真去看向那被封在透明屏障后的东西,他听见身后传来走动的声音。

是在门口报团取暖了好一会的老罗和褚室。

他们找到机会,终于走到盛珣附近。

屏障之后,那盲目乱窜了好一会的头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出不去,它们在原地窣窣游动了片刻,便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游过去,逐渐汇聚为一体,再自黑发的中央立起一个人形。

那起初看上去,俨然是一个黑发缠成的木乃伊。

有一只苍白的手自头发间伸出来,它掀起盖帘般将垂在面前的头发拂开,露出底下一张面色惨白,瞳孔猩红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歪着头,她死死盯紧屋内的人,在看向老罗时神色贪婪,在看向盛珣时似乎又很仇恨,而及至看见屋子里另一个她打不过的鬼,她身下的黑发又发出窸窣响声,像是十分躁动不安。

这是盛珣几人第一回清楚看见邪祟的脸。

“是你?!”老罗忽然出声,他难得忘记要在鬼怪面前小心屏气,满脸不可置信,“你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

老罗口中的那天晚上,指的是他跟盛珣约烧烤的前一晚。

那晚,老罗有个同事临时有事,上不了晚班,他就跟对方换了一下,在店里又是看店又是清点当日余货,又还要负责当日关店前的基础保洁。

等忙完这一通,老罗真正走到店门口准备关门落锁时,时间都已经转过了零点。

也就是那时候,他注意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年轻女生。

那女孩穿一条红裙,裙摆处依稀是有着暗色的花纹,不过对方站在一盏不太明亮的街灯下,具体看不清楚。

老罗没有多想,他跟盛珣当了三年室友,本质上也是个有些大大咧咧的人,为人又还颇古道热肠。

全因对方站得离他们店很近,又大晚上孤零零一人还在外面,老罗热心招呼女孩道:“很晚了妹子,我们也要关店了,你是在等人的话,最好去换家还开着的店等,安全一点。要是准备回学校,我也刚好回宿舍,能送你一程。”

老罗招呼完后就发觉自己最后那句话很多余,让自己显得仿佛别有居心。

他飞快摸了摸鼻子,心道自己真是母胎solo不会说话,正想要再赶快对人道个歉,表示他绝对没有要骚扰的意思,就看见,那原本是侧对他站的女孩飞快扭过头来,冷冷扫了他一眼。

路灯下女孩的脸依稀是有些白。

不过女生嘛,也许只是粉底色号挑的有些太白了呢?

老罗完全没有多想,只连忙把道歉说了出去。

而对方转身就走。

老罗那天一直到回到宿舍,都还在自我反省,深觉多说多错,半夜这个时间点本来就敏/感,他本意是热心提醒,结果反倒给别人带去了警惕,让别人平白多了几分不安心。

我以后可得改改——老罗当晚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入睡的。

他还在惦记着自己让别人平白不安心,却怎么也没想到,鬼就已经悄悄给他下了印。

面对着露出全脸的邪祟,老罗说不出话。

盛珣从老罗开始讲述他是什么时候遇见过“红衣女孩”起,他微微眯着眼睛,手指有规律的点着手边的东西。

“陶盈。”他忽然这么叫了对面的厉鬼一声。

厉鬼脸上宛如刻上去的怨毒一顿,她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那一瞬间,神色竟然有些茫然。

而盛珣也是在终于结束思考的这会,就才发现,他点在手下的“东西”是旁边“人”默默伸过来的小臂。

他生来就有的金光似乎是不会伤害对方,但鬼气森森的对方只要与他几乎相贴,就像会被看不见的力量所隔档,如果强行继续靠近,还会被往外小幅弹开。

于是刚刚,盛珣思考着问题,无意识地点着对方伸过来的手臂。

他点一下对方的手臂就被轻微打开一下,但对方又很快挪回来,继续让他点第二下。

他们俩就像玩着某种无聊的游戏,而对他人故事兴致缺缺的鬼十分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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