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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看着出现在女人身后的小女孩，陆小川问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猜测，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留下日记的小鱼，也就是小阿茶的妹妹。
但陆小川还需要再确认一遍。
小女孩双脚离地悬停在半空，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几朵红色的小花，像是用鲜血染成的，手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自其出现后，屋子里的灯光都变暗了许多。
小女孩慢慢的朝陆小川飘了过来，但并没有完全靠近，她最终悬停在了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两者间还保持着两三米远的距离。
“我叫小鱼。”小女孩的声音很好听，风铃似的灵动。
陆小川看着悬停在不远处的小鱼，感受着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心想自己果然判断的没错，小鱼并不是人，而是一个厄。
但说来奇怪，按陆小川从万苏红地方了解到的是，厄是里世界独有的产物，基本都是在旧世秩序的唤醒下而诞生的。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特殊的厄来自于现实世界，准确的说应该是意识投射的能量体，当现世的特殊磁场影响到平行时空时，里世界或者磁场附近就会诞生出这类特殊的厄。
有些人不了解所谓的平行时空，就会把意外遇见的厄当成是鬼魂，但其实两者截然不同，前者属于里世界的生命体，而后者只是虚构的传说。
在现实世界里，人死了就是死了，并不会出现灵魂、鬼怪之类的产物，毕竟那是神话小说中才有的东西。
即便是在特殊情况下变成了厄，那也是另一种特殊存在的生命体，且这需要极为严苛的条件。
不过这类厄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当特殊磁场的能量消失后，受磁场影响的厄也将可能不再存在。
难道这个地方存在特殊磁场？才让小鱼在往生后能以另一种生命体的形式，继续留在这里。
小鱼似乎看出了陆小川眼中的疑惑，她伸手指了一下身后被中年男人撞翻在地的青石鱼尾，不过她好像不敢靠近这块石头。
“你是说，你能存在是因为那块石头？”陆小川问道。
小鱼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小鱼又乖乖的点了点头。
“其实一开始，爸爸妈妈对姐姐很好，在收养姐姐后妈妈就怀孕了，第二年生下了我，他们觉得是姐姐给家里带来的好运，那时候我们一家人真的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我听妈妈说爸爸的船捞上来一条奇怪的鱼，船员们都劝爸爸把鱼放了，说是不吉利，但爸爸不肯，还把鱼卖了，那块石头就是当时那个买家送给爸爸的。”
“爸爸很喜欢这块石头，像着了魔似的，他不许我们碰，还把它镶在了他最爱的那艘玩具船上，但从那以后，爸爸的性子就变了，他开始赌博、酗酒，还喜欢打人，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慢慢的爸爸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公司也关门了，我们还搬了家，但爸爸并没有变好，他的身体也弄得越来越差，妈妈天天哭，我跟姐姐也天天哭，但我们都不敢让爸爸听见，因为爸爸看到我们哭就会打我们。”
“后来有一天，我出于好奇偷偷摸了一下那块石头，整个人突然像触电一样眼前一黑，然后就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妈妈把眼泪都快哭干了，姐姐也是，但爸爸好像不为所动，他真的变了，不过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消失，还是可以待在妈妈和姐姐的身边，只不过她们都看不见我。”
“没过多久，妈妈发现自己怀孕了，但发现的时候胎已经保不住了，从那时候开始妈妈也变了，她变得不爱说话，变得只会傻傻的笑。”
“爸爸觉得是姐姐给家里带来了灾祸，弄得公司破产，害的他天天输钱，还克死了我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把全部的过错都推给了姐姐，天天骂姐姐，有时候还打，但爸爸也害怕举报被抓，每次下手都很有分寸。”
“后来姐姐患上了自闭症，还好我一直陪在姐姐身边，她的病情才没有恶化，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为了救姐姐，就开始在晚上爸爸出门后哭，想用哭声来引起邻居们的注意，幸好这个办法奏效了，在警察叔叔的警告下，爸爸收敛了很多，我真聪明！”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最后能救救姐姐的人竟然是小哥哥你。”
看着眼前这个头头是道，条理清晰的小女孩，陆小川有些诧异，“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小鱼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变成这样子后，我确实不再像个孩子了，但我又确实只有这么点大。”
看来在变成厄以后，生命体上的某些特征会得到进化。
“你觉得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陆小川问道，其实他是在让小鱼做抉择，毕竟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是小鱼的亲生父母。
“哥哥，你叫警察叔叔来吧，反正爸爸妈妈已经没有能力再收养姐姐了。”小鱼不舍的看了几眼躺在地上的两人，又伸手指向了卧室方向，“衣柜的最上面有一台旧相机，是我放的，里面有哥哥要的证据。”
陆小川往卧室的衣柜望了望，那最上头确实放着一台老式相机，“你不怕他们坐牢？”
小鱼摇摇头，回道：“坐牢也比他们现在这样强。”
得到小鱼这样的回答，陆小川也就放心了，他原先还担心如果报警抓了那夫妻俩，会不会对小鱼造成二次伤害，现在看来小鱼要比他想的更坚强。
陆小川回到卧室，从衣柜上取下相机检查了下，发现里面录制了几段中年男人打骂小鱼妈妈和小阿茶的视频，这完全可以当做其存在家暴及虐童行为的证据。
小鱼如此大义灭亲，倒是给他省却了很多麻烦，他不需要再另外寻找小阿茶遭受虐待的证据了。
陆小川看了下手机，幸好还有一点电。
他给汪泽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事情缘由，之后还将裂开了几条纹路的青石鱼尾捡起放进了兜里，这个于他而言应该还有用，但对警方来说可能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警车很快就鸣着警笛行驶到了光明公寓楼下。
正值半夜，好几家住户都被警笛声给吵醒了，一个个都掀开窗帘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让你别来别来，最后还是没听我的，以后再也不信你说的鬼话了。”汪泽一进门，就数落了陆小川一顿。
不过陆小川知道他这个发小是出于担心才这么说的，“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先解决这里的事吧。”
警方的办事效率很高，四个人将半晕半醒的夫妻俩抬到了警车里，二个人带着陆小川做笔录以及检查现场、拍照取证，还有一个人则是将小阿茶从衣柜里领了出来。
光从外表上看，小阿茶确实和大多数小姑娘差不多，长得文文静静的，穿的也还算干净，看来她的养父确实很狡猾，下手知道分寸。
原本陆小川还想着把小阿茶先接回家里好好休养几天，不过汪泽说了警方会派专人来照顾小阿茶，目前来看这孩子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身心方面则需要好好的疏导一下。
其实对于警方来说，整件事情还有不少疑点，比如那台取证的相机是谁放的，但陆小川只说是自己意外发现的，其余的一概不知。
毕竟如果告诉警方有关于小鱼的事情，他也只可能会被当成是精神病。
做完笔录后，陆小川跟汪泽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去了。
临走时，他感觉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小手在牵着自己。
与此同时，他放在衣袋里的厄运笔记，传来一阵温热感，让他的内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
陆小川下楼后，刚好有辆警车准备先回局子里，就顺路载上了他。
坐上回程的车后，没过一会儿陆小川就睡着了。
下午的经历于他而言，确实有些消耗太大。
然而在警车途经过海盛广场时，陆小川原本闭目休息的双眼却突然睁了开来。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远远的注意着海盛广场的方向。
在广场的正中央，攀爬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就像是数以万计的毒虫堆叠在一起，如同潮水般翻涌爬行。
而在毒虫黑潮之中，还一同行进着一些长相非常丑陋诡异的厄。
咧着大嘴的黑影、如同腐尸一般的怪物、披着黑袍的人形，一个个晃晃悠悠的跟着队伍前行……
领头的是一个披着黑袍，佝偻着身躯的老妇。
她手中提着一盏闪烁着红光的纸灯笼，一伸一缩的走在最前头，黑袍底下露出的是一条肥硕的蠕虫尾巴。
黑夜下，这场面如同百鬼夜行……
而这时，小鱼却突然出现在了陆小川身侧。
她娇小的身躯跪坐在车座上，左手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右手趴着车窗，然后龇着牙，恶狠狠的盯着窗外。
行进的百厄队伍仿佛注意到了什么。
除了领头的那位蠕虫老妇继续前行外，其余的厄则是一边前行，一边看向了陆小川所在的方向。
一股冲天的冥气朝着行驶的警车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