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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待莫彺用过药膳后,半眉真人叫他走到外面。

见那茅屋外面立着一口大钟,钟上写着“纯罡”二字,莫彺见这二字,忽然想起苏汉青向他提过,在湘赣交界,有一处佛门净地,外人称之为“屠觉寺”,里面住的皆是曾经十恶不赦之辈,不知为何自觉的去了那屠觉寺出了家。这纯罡钟便是那寺中之物,每日两敲,以镇神定心之用。

莫彺问道:“半眉老先生,你一大早出了去,偷了屠觉寺的纯罡钟回来做甚么?”

半眉真人骂道:“混他的账!老朽也是出家人,出家人借出家人的钟来敲,算得上是偷么?”

莫彺闻言不禁一笑,道:“老先生怎的忽然想敲钟?”

半眉真人道:“这钟对那屠觉寺的恶僧们可没甚么用啦!但对谷主你而言嘛……正是练功的好东西。”

不等莫彺说话,半眉真人便走上前去提起大钟,朝莫彺喊道:“谷主,你站进钟内,我要教你最后一重‘布衣神功’!”

莫彺不懂进去作甚,但想到半眉真人对自己极好,既花费功力救了自己性命,还用心良苦的偷钟来帮自己练功保命,当下对这位老前辈充满感激之情,虽然是半眉真人先入为主将自己当成谷主而稍有愧疚,但当下还是听他的话弯腰走进钟内。

半眉真人一只手提着钟口,道:“接下来你要呆在钟内,切记不要让毒虫伤了你的姓名啦!这些毒虫虽然不致命,但中了毒还是会有些痛苦的。”

说罢,半眉真人便在怀内摸出一个麻袋,袋子一鼓一鼓地好像装满了活物,半眉真人道:“这是咋们苗人养蛊之法,传承下来,已有千年之久,谷主,你可要争气些,千万不要输给这些畜生。”

莫彺一听养蛊,吓的肝肠寸断,拔腿就逃,哪知半眉真人立即放开了钟口,那大钟“哐当”一声将他罩住。

莫彺在钟内大喊:“放我出去啊!我不练啦!我不要虫子,我最怕虫子啦!”

半眉真人在外教导:“谷主,切记要心神合一,用心去倾听他们的动静,这是练耳之术……对了,我这些毒虫有些会散出气味,难闻的是无毒的,略带甜味的就剧毒无比,闻后会精神恍惚,浑身疼痛,你可切记不要闻到甜气啦!”

说罢,半眉真人将钟顶拍开,将一大麻袋的蛇虫蜘蜂倒入,关上钟盖后,里面忽的惨叫声不断。

半眉真人偷笑一声,又从怀着拿出一个朴素的盒子,盒子一受动静,立马传来“咕呱,咕呱”的巨大叫声。他喃喃道:“既然要做,就做足了来罢!”忽然又心生不舍,心想这‘天山寒蟾’乃百年不遇的毒王,怕莫彺耐受不住。但转念一想,那可是谷主!还会有他制不住的毒物么?随即又打开钟盖,将盒子打开,整个扔了进去。

半眉真人用拇指将钟顶猛的戳出一个小窟窿,喊道:“谷主!你自个练好耳力鼻力罢!”

莫彺在那钟内早已吓的魂飞魄散,一堆毒虫蜘蛛落在身上被他甩落,耳边尽是嗡嗡的蜂声。

他忽而想起口诀中有一句:身明心清,随敌肆意。即刻冷静一些,但忽然一个硬物又从上方砸到自己脑袋上,但经过十日的练体,竟然一丁点也不疼。那盒子忽然蛙鸣大作,跳出一物落在了莫彺肩上,莫彺看不清是甚么东西,但那咕呱的叫声几欲震的他要晕倒过去。他不敢转头望去,只在心里反复念道:身明心清,随敌肆意。

念了几遍,忽然几只毒蜂飞到脖子上,他伸手一捏,将其甩开,心又嚣张起来,想道不过如此,忽然又一只毒蜂嗡嗡飞到脸上,他一笑,伸手去抓时,忽然听到“呱”的一声,随即一物破风疾射而来,弹到他的脸上,当即只觉那物无比极速大力,整个头控制不住撞到钟上,当即疼的哇哇大叫。

钟内的毒虫被喊声惊到,皆数朝着莫彺跳来,莫彺心下大惊,又听到“呱”的一声,又是破风声传来,躲避不及,脖子上又吃一记,直教他疼的喊娘。

钟内铛铛的声响不停传来,莫彺吃了五六记重弹后,当下已经心知肚明落在自己肩上的那样怪物是只蟾蜍,而打自己的应该是那蟾蜍用来捕食的舌头。想明白后,他只是不知那蟾蜍是否有毒,便只敢摸黑躲开,不敢用手教去接,况且那蟾舌力大无比,接也接不住。

十下哇鸣之后,莫彺已经可以十之避五,心下得意之时,忽然一阵甜香传来,当下只觉心旷神怡,闻了一息过后,暗道不妙,几息之间便忽然脑袋昏昏沉沉,身上的皮肤刺痛无比。

忽想起布衣神功口诀中有句:天下皆苦,地上皆毒;不破不立,是谓大无。

当即心中迷雾顿散,心中只有一个“无”字,几息过后,已经毒散,当下又专心于躲避毒虫、舌击。

三个时辰过后,半眉真人在钟外喊道:“谷主!你没事罢?”

莫彺自是喜不胜收,但又嘴倔道:“老头儿,这点磨难绰绰有余!你还有甚么毒物都放进来罢!”

半眉真人大喜,道:“谷主,接下来我要拍响纯罡钟,这钟声可非比寻常,你要守住心神。”

又道:“布衣神功,所谓布衣,正是平凡之意,凡人在世间所受的身痛体苦,不过尔尔,最重要的还是心劫神难。只要谷主能守住自心,任这天地苦难再多,也能随心自如。”

说罢,又振声问道:“谷主!你自问,你自己到底是何人?”

莫彺忽然一惊,心想:“难道他认出我不是谷主了?”但随即一想,自己本就不是甚么谷主,自己便是自己,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莫彺是也。

回道:“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半眉真人大笑道:“好!好一句天地一沙鸥!谷主坦荡如砥,君子谦谦,今日,我便教你这首君子决!”

他朗声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诵罢,全力一掌拍向纯罡钟,当即天空震烁,大地颤抖,过了许久,钟内仍是余音环绕,却不闻莫彺半点声响。

良久后,又诵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随即又是一掌拍下。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

“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

“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半眉真人每半时辰便念一句,每念一句便拍一掌。八掌过后,钟响回荡天地之间,但见钟身龟裂,里面又传来一记巨响,纯罡钟猛的炸裂开,只见莫彺举掌于前,半跪于地,全身僵住。

红霞迤逦,夕阳西下,天欲暗沉。

半眉真人上前扶起,莫彺已经晕了过去,他查探一番,发现莫彺只是睡着,忽然见他怀中蹦跶出一只雪白的蟾蜍,光滑洁亮,好生得意可爱,这蟾蜍甚么事都没有,反而跳落在莫彺肩上,明亮双眼一眨一眨,望着莫彺。

半眉真人笑骂道:“小畜生,养了你三十几年都没理过老朽一眼,今日居然认主了?不过所幸是谷主大人,不然真是哭死老朽了。”

这天山寒蟾乃人间至宝,半眉真人但是寻它抓它便花了十年不止,何况还养了三十年,半眉真人并无妻儿,便当这天山寒蟾作自己亲人了。

他将莫彺背进茅屋,放入早已准备好的药汤之中,准备让莫彺药浴疗体。

安置妥当后,半眉真人忽的嘴角冒出一口血来,那纯罡钟是高人所铸,为的就是震慑心神,半眉真人其实为人善良,但三山谷被灭之事对他打击极深,这些年来他犯下不少杀孽。这八招婆娑掌耗光他的精神,不免心城失守,以致真气乱串,伤及心脉。

他暗道:“药草已被用光,需要回到黔西南方可补给,但飞花教、苗王寨对我极为忌惮,次行必定凶险无比,谷主虽然神功大成,但有个甚么万一……到那时叫我如何是好?”

他待在屋内运功疗伤,等莫彺稍有好转后,他才将莫彺安置在床上,直到莫彺醒来。

莫彺心性有变,见半眉真人坐在自己身边,面色苍白,不禁泣声道:“老先生,老先生,这神功可练的太苦啦!”

半眉真人慈眉善目,安慰道:“谷主,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踱步过去,又道:“为了以后的大业,你需自省自身,方可成事,即成大人,便不能随意发小孩子脾气了。”

莫彺道:“我今年才十三岁,怎么就成大人了?”

半眉真人哈哈一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能长成大人的,老朽今年八十有六,又何不曾怀念孩童时的欢愉?你看那些为了权财,贪嗔痴皆犯的大人,又与那为了糖瓜哭闹、偷窃,甚至犯下大忌的小孩,又有何区别?”

莫彺辩驳道:“老先生尚且怀念过去,又岂忍心让我一个孩童失去童趣?”

半眉真人道:“孩童是忍受不住今日这般磨炼的,谷主你还不懂么?”

莫彺不禁振聋发聩,喃喃道:“我何时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半眉真人道:“谷主大情大性,坚韧不拔,乃天人之姿,虽练得返老还童神功,但这份心性,只得是天生而来,后天是磨炼不来的。三山谷之事已成过去,谷主也不必太过介怀。”

莫彺心道:“胡说八道,三山谷被灭门,关我甚么事?”

半眉真人又道:“谷主,老朽一算,你今年也四十有二了,怎么还不成家立室?”

莫彺一惊,忙道:“傻了么?我才十三岁!怎么成家立室?”

半眉真人一愕,笑道:“是啦,是啦,谷主今年方才十三岁,正是舞勺之年,老朽记错啦!”

莫彺心道:“老先生果然善解人意,当成我是练功练成这般样子,替我圆谎,殊不知我真就是这样。”

忽想解释清楚,但还未开口,半眉真人便开口,道:“谷主,老朽想起还有要事要办,你的布衣神功已经将近大成,这布衣神功重意不重形,你心性如此,只需再多加参悟……”

还未说完,那天生寒蟾从外跳了进来,呱一声向莫彺极射出舌头,莫彺在钟内与百虫和寒蟾博弈了整天,已经练成了一身听声辨位之术,还未见到寒蟾,便已脑袋一歪躲了开来。

半眉真人笑道:“小畜生,怎的还来这手?”忽然醒悟,与莫彺道:“你这个月哪儿也莫去,就在这与寒蟾多练练这突袭躲避,这月过后再离开罢。”

莫彺一算,今日大概是七月十九,还要再练个十天才能离开,他虽然不怕坏人,但也无谓去奇青门再送死,当下忽然迷惘,不知要去何处。

他道:“我师傅家有个妹子,姓苏名灵芙,是个可人儿,她不见我数十日,定会焦急万分,我担心她会出甚么事,如今也该回去了。”

半眉真人道:“既然是谷主的心上人,你便去罢。”

莫彺被这话一惊,忙道:“甚么心上人?芙儿是我妹妹,老先生可莫要再胡说了。”

半眉真人笑道:“老朽失言,谷主切莫放在心上,可回奇青门指不定会再次遇险,谷主还是去附近的城内再托人寄信罢。”

莫彺道:“好。”

半眉真人临走前将行字令交于莫彺,又嘱托了几句后,便辞别了莫彺。

随后莫彺带着寒蟾上路,一路上边走边与寒蟾玩闹练习躲避身法,饿了便吃野果,捕猎野兽,但莫彺此前从未出过远门,竟然全然不知路向,在荒野兜兜转转了半个月才遇人烟,恰好身上有些名贵药材当做路费,八月初七时才见到城镇。

“杭州?怎的走了那么远?”

莫彺见城门上写着杭州二字,不禁苦笑,想起杭州,自然是那西湖与龙井茶最为出名。

正想进城去看看,忽然发觉自己已身无分文,连进城的税都付不起。愁眉苦脸之际,见到城门不远处有吵闹声,前去查看,原来是一小赌档,赌的有牌九、有斗鸡、有促织。

莫彺见到有人斗促织,当即喜笑开颜,但一想身上没有促织,唯一一只打遍促织界无敌手的“雷公”,还被他卖给了岑康福,当下不禁又欲哭泣。

他哭了一会忽而想到,八月正值促织出没的季节,便跑了去二里外的树丛查探,他从小玩促织到大,自然知道听道鸣响便知道强壮与否,但他性子倔强,凡事都想做到最好,找到的促织皆是不合心意,怕输了最拿手的事,更怕后悔,所以仍是一无所获。

莫彺叹道:“唉,若是我那只雷公还在,今日便不愁进城了。”

正心烦之际,怀内那只天山寒蟾忽然跳了出来,天山寒蟾一声轻鸣,跳了一步后又回头一声轻鸣,莫彺当即明白是它示意自己跟着它走。

走了半天,莫彺怨道:“小雪,你怎乱带路呀?我居然信你都不信自己这个老手,真是糊涂!”

那名为“小雪”的天山寒蟾听后竟然生起气来,舌头疾射而出弹向莫彺,莫彺自然是轻松避开,骂道:“小畜生!天天就知道偷袭你老子我!半点事也做不好。”

天山寒蟾听后居然恼羞成怒,又吐出舌头射去,莫彺不会伤它,一蟾居然追打起一人来。

莫彺边跑边骂,良久之后,一只左脚忽然踩空,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激起一番尘土。

他“呸呸”几口吐出嘴中泥沙,正气急败坏时,眼前草中竟然冒出了一只浑身赤红的促织,但见它六肢细小扁平,却好似镰刀般削着草叶,几息之间便割断了手指宽的草叶。

莫彺大喜,慢慢地伏地爬去捕捉,忽然听到呱鸣,暗道不好,可惜为时已晚,原来天山寒蟾已经跳到自己的脸旁。

他一滴冷汗划落,连求饶都话也没来得及说,脸上便吃了一记重击,他不敢叫出声来,只疼的泪花直流,伸出手将天山寒蟾抓住,放进了怀内。

往前一看,那只赤红的促织仍在原地割草鸣响,仿佛在看戏一般,若莫彺能听得懂它的话,肯定是在“笨蛋,傻蛋”的叫。

莫彺乘它不注意,猛的便出手一抓,他经常徒手捉促织,这手又快又准,还能不伤它一丝一毫。

“哼哼,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帅手下第一大将!诶,你居然是个雌儿?那就称你为木兰了!木兰将军,随我去战场赢钱,啊不,去杀敌罢!”

随后莫彺带着“小雪”和“木兰”回到城门外,那赌档仍在,当下便带着“木兰将军”上场厮杀,起初“木兰将军”没有战意,所幸莫彺是个练促织的好手,用干草逗几下便开始得心应手来。

莫彺玩的极为开心,不觉已经天色渐晚,与他相斗的人无一不是大败而归。每当他赢过一人便劝那人别在来赌钱了,遭的旁人冷眼痛骂,想诬陷他出千,但斗促织最为公平了,皆凭真本事,哪来出千一说?

他忘了时间,赢了将近一百两之后才缓过神来尽兴而归,随后缴了城税,终于进了这杭州城内。

这杭州城入夜后灯壁辉煌,莫彺入城不久便在半路上买了套新衣靴,又买了一个精美的笼罐给“木兰将军”当做府邸,走了良久后才见到西湖。

此时已然入夜,但望向那西湖,仍有一番风味,灯火如星,湖中央一颗明月飘荡。他坐在湖边吹风,不时对手中的“木兰将军”和天山寒蟾说下心事闲话,吟下诗词歌赋,好不快活。

待到犯困的时候,见旁边有家食楼,极其热闹,男男女女嬉笑来往,看那招牌,写的是“一渡清欢”四个大字。

莫彺好奇之下走去,见来往的男子满脸欢笑,心想:“吃个饭怎的这么开心?难不成这里的美食这么好么?”想罢也进了去,楼里好多姑娘娇喊着:“大爷,欢迎大爷。”

莫彺换了一黑袍白裳,自己也不觉竟然似个大家公子一般英俊潇洒,只想着这里的下人好生热情。

被人迎进了客厅,一艳妇对他喜笑逢迎,忙拉着他的手,问道:“公子,你想要叫哪位姑娘服侍?还是说,已经佳人有约了?”

莫彺忙拉下那艳妇的手,道:“我有手有脚的,怎么吃个饭也要人服侍?你讽讥我作甚?”

那艳妇心里骂他装模作样,脸上却诌笑道:“公子说笑啦,既然公子拿不定主意,那妾身便替你安排妥当啦。”

不等莫彺回答,两个艳丽的姑娘便拉着他上了楼,去到间客房中,不一会便端上来了酒菜。

莫彺问道:“我还没点菜呢,怎么就上完菜了?”

那小二笑道:“公子,天子一号房内酒菜全是上好的,你若是嫌弃,小人立马给你换一桌。”

莫彺嫌麻烦,便叫他走了,随即便拿起筷子大吃大喝了起来,好多菜品自己都没见过,但吃起来有些凉了,他怎知道来这儿的人哪会在乎酒菜?热的东西,自有一番别的追求。

正当莫彺吃喝时,“一渡清欢”外缓缓走来一女子,那女子青丝散在肩前,一双丹凤眼俏艳逼人,脸上戴一白纱,玉鼻朱唇若隐若现,不是秦佩又能是谁?

她瞪向旁边一下属,问道:“你真看见他进了这来?”

那男子回道:“属下不敢欺瞒,正是属下端菜给他,不可能会看走眼。”

秦佩正想进去,忽然心生妙计,朝那下属窃窃私语了几句,那下属听后先是一愕,接着便是大惊,忙道:“大小姐,千万不可啊!门主知道你在这等污秽地方……扮那……”

秦佩拔出匕首,冷道:“我父亲不会知道这事,你若是不照办,我就先杀了你!”

那男子颤巍巍道:“属下……属下领命。”

待那属下进去后,秦佩苦笑道:“莫彺,你居然也是个只懂得风流的臭小子,枉我煞费苦心地找你这么久。”

天字一号房内,莫彺正吃喝的开心,忽然便闯进来了五六个姑娘,各个满面胭脂水粉,朱唇带笑,吓他一惊,忙问道:“你们做甚么?”

其中一个姑娘笑道:“公子……公子好生英俊,不过这点年纪进来寻开心,不怕爹娘骂你么?”

莫彺奇道:“我爹娘骂我作甚?我爹娘……”他不知爹娘在何方,当下一提又有些坏了心情。怒道:“你提这个作甚?快快出去!”

那群姑娘不听,左拥右抱的服侍莫彺吃菜饮酒,莫彺不识酒性,被硬灌了几口后,已经满面通红脑袋昏胀,心道:“糟了,我虽然练了布衣神功,无人能伤,但没想到居然滴酒沾不得,她们定是知道我这点破绽才对我劝酒,难不成是师伯派人来杀我了么?”

他想着想着便要撒腿就跑,怎知道腿脚一软,趴倒在栏杆上。

此时楼下的那艳妇忽的娇声喊道:“各位大人,今晚咋们白玉儿姑娘有意与你们交流诗词歌赋,谁能对这块纱巾赋诗一首,让白玉儿姑娘满意的话,谁就有幸能一亲白玉儿姑娘的芳泽啦!”

说罢,忽然一人悄声走到莫彺身后,连点他身后穴道,莫彺昏沉沉的往后一看,说道:“你……你作甚么?”

那人一惊,但见莫彺醉的站都站不稳,随即也不管点穴无用便扛着他走向了大厅。

大厅内霎时间人声鼎沸,但听一处喊道:“我来赋诗一句!”

那出声之人跳出,见他穿着一身青袍,手持着一把纸扇,摇头晃脑地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艳妇笑道:“公子真是学富五车,但这儿灯火辉煌,哪来的阑珊呀?”众人大笑不已,一时嘲讽声不断,那青袍公子也是摇头苦笑,道:“这里确是灯壁辉煌,可我看那白纱,却道姑娘定是孤高冷清之人,那孤高冷清之人,又岂会喜欢灿烂灯火呢?”

那艳妇愣了愣,回房片刻,回来时又道:“公子所言有理,但于白玉儿姑娘所言,公子这句还不足以让她提帘。”

那青袍男子苦笑摇头,只得抱拳离去了。

那美艳妇又问:“还有哪位大人要来赋诗?”

有几人听到那青袍男子说白玉儿是内心冷清之人,当即又念了几首甚么: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甚么: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皆不遂那白玉儿姑娘的心意。

但见众人已经冷淡了几分,那美艳妇忽然向坐在一旁酒醒半分的莫彺说道:“公子,妾身见你面怀不屑,不知是否已经想出诗赋来了?”

莫彺听了半句之后,便已经晓得这是甚么地方,满肚子怨气,只想着待到酒醒后再赶快离开此地,被这老鸨妈妈一问,当即哼的一声,道:“想不出来,就算想出来了,也不值我赋诗半句。”

众人听后皆是大怒,骂道:“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口气这么狂,其实就是作不出诗来罢?还是回去你妈那儿喝奶罢!哈哈哈……”

莫彺一来受不住嘲讽,二来又极厌恶别人出言侮辱他的父母,当即骂道:“一群无能之辈,连个姑娘都哄不定就来寻欢作乐,我看你们才要回去喝奶!”他骂完后翘起腿来,连声大笑。

顿时四下皆怒,纷纷上前去动手,哪知这小子像条鱼儿一般,衣角都摸不着半点,众人又急又气。

只见莫彺忽的蹬着一人的肩膀,跃上二楼,顺手抄起那块纱巾,一望过去,纱巾角落竟然绣着一个“佩”字,莫彺大喜,心道:“莫非是秦佩?”但随即一想,这儿是青楼妓院,秦佩怎么可能在这?寻欢作乐么?

莫彺一见纱巾,随即便想起了与秦佩的点点滴滴,虽说认识她不久,但误会却极多,顿时灵感突发。

见他踱步喃喃道:“水中俏月飘零来,捎上红棉游荡去,悄视夕颜琳琅目,暗知阑意心默许。”

他念罢,忽然四下寂静无声,房内忽然传来声响,那声音柔情似水,说了声:“你进来罢。”

莫彺内心一震,道:“真是她!”

随即推开房门进去,见一绝美的俏影正坐在屏风后面,单见轮廓便已经足以让人沉沦。

莫彺道:“秦佩,秦佩,当真是你么?你跑来做个艺伎,不怕你爹打你屁股么?”

只见屏风后一只酒杯破纸弹来,莫彺随意地便躲开,酒杯随即摔到墙上。

秦佩缓缓走出,道:“莫郎,一月不见,你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莫彺奇道:“我实话实说,怎的就口无遮拦了?”

秦佩冷道:“你这登徒子,是不是怪我阻你寻花问柳了?”

莫彺忙道:“这可当真是误会,我前一炷香时还不知道青楼为何物,现在知道后才后悔莫及,恨不得飞身离开,你千万别和芙儿说,她会打死我的!”

秦佩一听,当下又是一酒杯摔来,却又被莫彺面不改色地躲开,她暗吃一惊,道:“你身法怎的变的这般好了?”随即又摔一酒杯过去,喝道:“不许躲!”

莫彺还未等她出手便已经开始动身,连那酒杯中洒落都酒水也未沾他一滴。

莫彺急道:“我这是身不由己,不是不听秦佩姑娘你的话。”

秦佩见他呆头呆脑,笑道:“你个登徒子,就知道逗我开心。”随即说道:“怎的,你干么要听我的话?你不是有你那芙儿么?”

莫彺道:“你说芙儿……芙儿可还好么?”

秦佩转过头去,道:“她和我一样,已经离开山门找你去了。”

莫彺听了安下心后,又调戏她道:“秦佩姑娘怎这般雅兴呀?要听过诗后才能与人一亲芳泽?在下实在三生有幸。”

秦佩听后俏脸通红,怒道:“你敢再提这事……我……我……”忽而想到他念的那句:悄视夕颜琳琅目,暗知阑意心默许。不正是那晚他寒毒发作前,对她做过的事么?她以为此词是在表白,当下忍不住扑上去抱住莫彺,莫彺忽的一惊,虽然他满嘴调戏之话,却不曾想过这般情景,他慌道:“秦佩姑娘,你这是作甚?”

秦佩柔声道:“你那晚亲吻我,今日还作诗哄我,无需多言,莫郎,我心意已决了,待你长大后,我便与你成亲。”

莫彺知她外表冷漠,实则内心火热,但当下居然芳心暗许,不由得被吓的没了半条命,此时正半醉半醒,忽闻得她身上幽幽香味,不由得身子一软,整个人趴她身上,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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