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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全是茂密的丛林,难得的居然有一片大湖泊。

湖水很深,也很清,已经开始解冻了。但是水面上还浮着薄薄的冰,那是从山上流下来的积雪尚未化尽。

他们终于看见了所谓的雪貂,那是在湖畔生长的一种獭,全身毛皮雪白,柔润光滑,是皮草中的极品。

一件雪貂皮裘值几十万两银子,那至少要二、三十只雪貂的皮才能凑成,所以每一头雪貂的身价都在千两以上。

几个年轻人看见狸猫大的雪貂在湖畔游戏出没,十分玲珑可爱,倒是不忍心去捕捉了。

只有卜大春,忙着各处设陷阱,装捕兽夹。捕雪貂不能用弓箭武器,它的皮毛破了孔就大损价值。必须活捉后再以毒饵毒死,剖腹取皮毛,这些猎人们都是剥皮毛的能手。

帐篷架在湖边上,卜大春忙着捕貂之事,梁上燕去找人参去了,他倒是挖了不少!但是年候都不够久,最多只有三、四十年的,那也算是极品了,却不是采参客的理想。

一个采参人梦寐以求的,就是能采到一株千年以上的参王,据人参到了五百年以上就有了气候,会变化成各种的形相,上了千年,就能育化成人形。真能遇上了,一定要按照传统的方法采挖,否则那些成了精的通灵宝就会潜化失踪。

所以尽管这一辈子都未必能遇上,但每一个采参的人,必然准备着一些备而不用的宝贝工具。

一捆红丝线,那是用来拴住参宝的。一柄竹刀,是用来挖参的。人参忌金属之器,-上了就精华全泄。

这天,叶龙肚子疼,无法出门,留在帐篷休息,虎妞儿留下来照顾他。只有岳虎与陆聪两个人出去溜达,他们每次出去,都是以半天为限,就是半天前进,半天回头,进行的路线都是采取直线的。到了弯路处一定做上记号,因为在这种原始丛林中,最怕就是迷路。

两个人也怕走失,所以紧紧相随,唯恐落下一个,足足走出了半天,正准备回头了,忽然看见前面的丛林在不住地摇晃,两人感到很奇怪,就循着方向,走近去看看究竟。接近到一半时,他们又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吼声,像是在打闷雷,两个人都为之一怔,这似乎是一种猛兽的呼吼,岳虎连忙紧握住自己的烂银枪,陆聪也把打狗棒准备好。

然后他们看见一个白射来,一直射向了岳虎的怀中,岳虎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却发现是一头白兔,很很,只有一头大老鼠大,长长的耳朵、血红的眼睛,十分可爱,似乎惊慌过度,肚子不断地起伏着。

陆聪道:“好漂亮的兔子……”

然后又是一阵地动天摇,一座白色的山向他们冲了过来,那是一头大熊,雪白的大熊,体型有两头水牛大,巨头、眼睛、血盆大口。

岳虎惊叫道:“真有这么大的熊,卜大春倒不是唬人的,怕还有几千斤重。”

陆聪还背着一支火铳,这时忙把火铳执在手中,却不敢轻易发火。

火铳虽是用火药炸发,但是前面塞满却只是铁砂,最大的颗粒只有黄豆大,看这头白熊的皮坚肉厚,铁砂还不一定穿得透,即使能穿进厚皮,以它那庞大的身躯看,也不可能受多重的伤,而一头受了伤的猛兽,却是十分的可怕!

白熊是追着兔子来的,看见兔子躲在岳虎的怀中,一声怒吼,人立而起。岳虎的个子已经算高的,比一般人都要高出头去,但也只到白熊的肩下,白熊挥舞着两只巨爪,冲过来对准岳虎的头上一掌拍下,岳虎缩腰躲过了,却也顺手扎出了一枪。

一枪扎在白熊的肾囊上,白熊皮坚肉厚,偏是那个部位柔弱不经刺,一枪就剌破了。白熊发出了震天的痛吼,埋头就朝岳虎冲去,岳虎跳着躲开了。

白熊却失了理性,仍是埋头急冲,砰的一声!撞在一株大树上,那株大树怕十人也围不住,经白熊一撞,居然倒了下来!可见这一冲力道之猛。

白熊的头也撞破了,鲜血披洒下来,在它白色的毛皮上,更为狰狞可怖。

这一撞也使它有昏昏的感觉,然后怒意更甚,抬头看见了人影就冲。这次竟是冲向了陆聪,陆聪已经吓呆了,他虽然学过武功,却没有岳虎冷静,巨熊撞树的声势也震慑住了他,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还亏得岳虎在旁急拉了他一把,将他拖开了。白熊由身边冲过,不过他在紧张中也扣下了枪机,砰的一声!巨响、火铳发火,一大蓬的铁砂喷出,全部都击在白熊的面部。

击在额上的,被坚硬的骨头所阻,只伤了一浮皮。但有些铁砂却击中它的眼睛,透过眼睑,穿入眼珠,那才是致命的伤。

巨熊的眼睛被射瞎了,肾囊又被刺破,急痛之下,只知拚力猛撞,忽地撞向了一块凸出的山石,那石块的锋利如刀,巨熊撞上去固然将石块撞断,可是巨熊的头也撞裂了,倒在地下,不住地抽搐了。

岳虎这才走近了,抽出银枪,猛地又从它的肚子上斜刺进去,直透心脏,巨熊又挣动了一阵,才慢慢地不动了。

陆聪惊魂乍定,吁了口气,用手拍着胸膛道:“我的妈呀!这大家伙总算死了。虎哥,还是你行,你好像一都不害怕?”

岳虎道:“我倒是真的不害怕,因为我在十一岁时就杀过熊了。有个卖艺的老头儿带了一头熊,到汤阴来,老头儿生病死了,我娘替他收埋了,他也没亲人,一头猴子一头熊就归了我们。那头熊由我养着玩,有一个被我娘开除的伙计怀恨我们,不知道给那头熊吃了什么?使那头熊发了疯,见人就咬,我也是拿着一根短枪,把熊给扎死的……”

“你杀的那头熊有多大?”

“当然没有这一头大,也没有这一头力气猛,可是熊就是熊,它们的行动都是差不多的,你只要不被它吓住,冷静地应付,也没什么可怕的!”

岳虎在斗熊时,已经把那头白免放过一边,他们杀死大熊后,白兔竟似通灵,又跑来他的脚边,用身子偎擦着他的脚边,十分亲热,岳虎又把它给抱了起来,轻抚着它的身体道:“可怜的东西,你一定是常受大熊的欺凌吧!今后可不用怕!”

兔儿轻舔着岳虎的手掌,两个人都闻到一阵药草的香味,像是由兔子身上发出来的。

陆聪用鼻子凑近闻了一下,兔儿居然也用舌头去舔他的鼻尖,一股芬芳的气息扑鼻而来,他不禁奇怪地道:“这兔儿怎么会那么香的?”

忽然他的神色一动,忙抓住了岳虎的衣服道:“虎哥,莫不是那活儿吧?”

岳虎愕然道:“什么活儿?”

陆聪指指兔,又指指自己的嘴唇道:“梁老爹告诉我们的玩意儿?”

岳虎道:“你是参宝?”

陆聪忙道:“禁声!梁老爹这玩意儿十分灵异,你一叫出它的名称,它就会遁化了。”

岳虎道:“不过是传而已,那有这回事?”

兔儿仍是在岳虎的掌里舔着。岳虎轻抚它的柔毛,触手温暖柔和,然后笑道:

“梁老爹参宝是由千年人参所化,通体透明,这头兔儿却是血肉之躯!”

陆聪道:“可是寻常的兔儿,身上总有一股子骚味儿,那有像它这么香的?”

兔儿身上仍然发出阵阵异香,它口中呼出的气息香味尤浓,弄得岳虎也有半信半疑了。

他时也养过兔子,不管那兔儿长得多可爱,身上却的确有股尿骚味,不像这头兔儿身上有股异香!

陆聪兴奋地道:“绝对是那玩意儿!虎哥,我们的运气真不错,采到这种稀世奇珍了,快把红线拴上!”

岳虎还不太相信,但是陆聪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一团红色丝线取了出来,轻扣在兔的脖上。然后把兔儿放在地上,兔儿徘徊了一阵后,一蹦一跳地钻入山林深处去了。陆聪不住地放松线团,直等手中的那个线团快放尽了,丝线仍向前抽行,而且速度很快,陆聪忙道:“虎哥,快把你的那一团取出来接上!”

梁上燕给他们每人一个口袋背在身上,里面是挖参的工具,竹刀、木槌,以及传统的一团红丝线。岳虎迟疑地道:“依我看算了吧!就算它是千年的参宝,也没碍着我们,何苦要去伤害它呢?”

陆聪急道:“虎哥,你是怎么了?这种天地间的奇珍,谁见了都不会放过的!像那头大熊就是在追它,我们不采,它也会落到别的野兽腹中,不定还会造成个害人的妖怪呢?

这种灵药功能生死人肉白骨,我们采来是救世济人,那总比浪费在野兽肚子里好。”

岳虎取出了线团,把线头接上,丝线继续放出去,一直到再度放尽,才静止不动了。

陆聪道:“好家伙!两卷线有三、四百丈呢!那兔崽子还真能跑。”

两个人循着红线向前追踪而去,发现地势越来越低,竟是朝下坡而去,而且坡度很斜,一直通到悬崖边为止,悬崖中雾气蒙蒙,看不清下面的景物,丝线却一直通了下去,两个人都停住了脚。

陆聪道:“难道那玩意儿的根就在下面吗?”

岳虎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什么都瞧不见,我看咱们回去算了。”

翻腾的雾气中似乎蕴藏着无以名状的凶险,陆聪看看崖底,也不再坚持了。奇珍虽好,却还犯不上拚了命去取得,他们都不是贪心的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白光一闪,居然又是那头兔儿在雾气中现示了一下,脖子上还拴着红线。

兔儿逃得很急促,口中还发出了丝丝的叫声,跟着在后面追着一条大蛇。岳虎急叫道:

“在那儿呢!”

他居然不顾危险跳了下去,兔儿现身的地方离崖边有丈许,深约两丈多,这倒难不住岳虎,他跳了下来后,才吓了一大跳,原来他停身的地方,就只有丈许宽的一道石梁,再下面雾气倒是淡淡,却是深不见底的一片深谷。他刚才跳下来若是多冲前个两尺,就会冲下了万丈深谷。

兔儿是由右手边过去的,他也追了过去,雾很浓,只有尺许处蒙-可见,他却不管一切向前冲去。

石梁的表面并不光滑,都是凸凹不平的石块,有许多树和杂草生长其间,最多的就是人参,有些枝高半丈,至少都在百年以上的火候了。

若是给一个采参者看见,无异挖到了金矿了!但是岳虎却心切兔儿的安全,看都没看那些人参一眼,继续埋头向前冲去。

冲出了五、六十丈后,他又听见了兔儿嘶嘶的求救叫声,赶到临前,才见石梁至此而断,前面是山壁阻路,兔儿在石壁角处全身颤抖。不过它仍是龇开嘴,张开了前爪,像垂死前的抗争!

一条巨蛇长有两丈余,粗若水桶,通体雪白,头上还长了一根尖锥形的角,长有三、四寸,就像是犀牛头上的角一样,十分狰狞。这时正张开了巨口,红舌外吐,昂首待向兔儿吞去。

岳虎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在平时他或许会退缩一下,但是此刻因为见到兔儿命在垂危,遂顾不得自己的危险了,大喝一声,银枪挺前直刺,落位很准,一下子刺在蛇颈下两尺来许的地方。

来也是凑巧,这种独角雪蟒是长白森林中最凶猛的野物之一,不仅皮坚肉厚,而且还嘘气成毒,寻常猎食时,对准猎物喷一口气,就能将对方毒昏过去。

但它全身只有颈下两尺处,是所谓的七寸要害,它的心脏肝脏都在这个部位,岳虎偏偏一枪就剌中在那个地方。

银枪透体而入,巨蟒负痛之下,长尾反卷过来,也紧紧地裹住了岳虎的身子,同时也张开大嘴向他咬去。

岳虎只有双手抱住了蟒颈不让它咬到,却止不住它口中嘘出的毒气扑面而来,他只感到眼中一阵辛辣,鼻中一阵腥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聪循着崖壁,慢慢地爬下来,也发现了这道石梁,再循着岳虎走过的路,一直走到崖壁所在,却没有任何的发现。没有人、没有兔子,也没有大蛇,只有地上有着几摊血迹,血迹中也有脱落的蛇鳞,石梁边缘的砂石、杂草有压弯的现象,似乎是有重物从此地翻落过!

可是石梁下壁立千仞,而且还有哗哗的水声,显见下面是一条河流,此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能猜测岳虎是在此地发生了一场打斗,然后是跟着他的对手一起翻落石梁,掉落河中去了。

岳虎的对手,可能是那条大蟒蛇,他只能带着这些推断回到了湖边宿处。因为天已快黑了,他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

□□□□□□□□大家听见了这消息时都呆住了,但还能维持冷静。叶龙哽咽着道:“下面如果是流水,那就没多大关系,虎哥的水性很好。”

梁上燕也道:“是啊!岳哥儿心性又好,为人又重义,更不是短命相,老天爷会保佑他的。”

只有卜大春不敢乐观,他是个猎人,知道那种独角雪蟒身含剧毒,人畜遇上了鲜有生还,可是他也没出来。

大伙儿打了一下,连夜就往那儿赶去。

赶到了悬崖边,还好丝线仍在,他们又下了山梁,折腾到岳虎坠崖之处已是清晨了,早上倒是没有雾,阳光斜斜地射进了谷中,只见郁郁苍苍的一片树海,谷深总在百丈左右,下面隐隐还有水声。

只是在崖边血迹的地方,草都枯黄了。

卜大春道:“这是蟒血,因为血中有毒,所以草都毒枯了,可知岳哥儿没受伤!”

岳虎若是没受伤,就不会掉下去。这么深的山谷,摔也把人摔死了。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祥的预感,可是没人出来。

叶龙哽咽着道:“不管了!什么我也得下去一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人有异议,岳虎在众人心目中的价值是无比的,大家几乎都是为了岳虎的原故才聚结在一起的。

把带来的绳索结起来,已经有百来丈长了,打好了桩捆住绳索。陆聪自告奋勇要第一个下去,约莫他下到九十丈之处传来信号,表示已经到了底,而且是安全的。

于是一个个都下了悬崖,山壁上有不少生出的矮树都折断了,有些还挂着被扯下的布块,那是岳虎身上的衣服,证明他的确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到了底之后,发现这儿是一片河谷,琪花瑶树,风景异常秀丽,浅浅的斜坡一直通向河流,流水从上游奔泻而下,发出了霍霍的声音。

梁上燕的眼睛都瞧直了,整个的河岸上都是野参,有的枝干已高与人齐,想来总有三、四百年了。下面的参实一定异常地珍贵,寻常时求一株而不可得,而这个地方都俯拾即是。

不过岳虎的消息未得,他不敢表示兴奋。

在河岸上发现了独角雪蟒的尸体,岳虎的烂银枪还扎在它的七寸之处,最绝的是它头上独角却被人割去了,而且仍然看不到岳虎。

看不到比看到好,至少这证明他还活着,否则他的尸体就应该在这个地方。

可是岳虎到那儿去了呢?

每个人都放开了喉咙,大声地叫着岳虎的名字,几乎快把喉咙喊破了,但没有一回应。

不过这一番叫喊却不是没有用处,因为他们眼前一亮,又看见了那头雪白的兔儿了,脖子上还拴着红丝线,它似乎认得陆聪,一来就跳进了陆聪的怀中。

陆聪道:“就是它,我们所的参宝。”

大家都聚拢来看了半天,梁上燕尤其仔细地捧了过来,做了长久的观察后才道:“我虽然没见过参宝,可是我敢断定上不是参宝!”

“那么它是什么呢?”

“兔子,长白山上的雪兔。”

“可是它一都不臭,全身都充满了异香…”

每个人都闻到了兔儿身上的异香,故而都看着梁上燕,他想了一下道:“这兔子自生长在此地,大概一直都以人参为粮,所以才会全身充满了参味。有关参宝的传,我也是听着祖上的传而已,却从来没见过一株幻化成仙的参宝,我的祖先们也都没见过。”

叶龙道:“人参是一种很珍贵的补药,年代越久,药效越强,服了可以使沉病起愈,这些都是可信的。但是它到底不是不死的灵药,东北的官儿们每逢找到了什么久年的老参,千方百计也要弄到手来进贡给皇帝,可是也没见过那一个皇帝长生不死的!所以我想草木久年通灵之,也仅仅是人们的幻想而已!”

梁上燕头道:“叶哥儿得对极了。我们采参人从就听了各种有关参宝的传,但也只是听听而已,谁也没有真正相信过!”

陆聪道:“那你身上为什么要带着红丝线呢?”

梁上燕道:“这是传统的习惯!采参人经常是单身入山的,一进山就是两三个月不见人影,寂寞自是难免,有了这团红线,可以产生很多的梦想,想着万一运气好,-上一株参宝,换来无穷的财富,这团红线是所有采参人的一个共同的梦而已!”

陆聪叹了口气道:“这个梦可把虎哥给害了,我们若不是把这兔儿当作参宝,也不会追着它下来呀!”

虎妞儿道:“这兔儿可没有骗你们,它虽然不是参宝,却把你们带到这个地方来。这儿的老山野参,那一株不是稀世奇珍?只要采了出去,每一株都是价值连城。”

梁上燕脸上立刻浮起了兴奋之色道:“是啊!老汉采了一辈子的参,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参和这么老的参。不过老汉觉得还是先找到岳哥儿要紧…”

提起了岳虎,大家又沮丧了起来,这时那兔儿又不耐烦起来,挣扎着要下地。

叶龙道:“这兔儿虽不是参宝,可是它好像颇有灵性,也许它能带我们找到大哥也不一定!”

梁上燕道:“对!对!我们再给它拴上丝线。”

旧有的丝线早在别处给扯断了,只剩下脖子上尺来长的一截,叶龙道:“没有用的!

这丝线是用来拴参宝的,它又不是参宝,拴上去挂在那儿一扯就断了,反而会失去迹影了。

好在它不怕人,咱们直接跟着它吧!”

兔儿一跳一跳地在前走着,他们在后面跟着,沿着河床,居然走出了三、四里去,最后有一株大树横亘在河上,竟能直通到对岸,兔儿跳上树干往对岸那去。

树干很粗,架在河上,成了很亮的一条独木桥,再往前走出里许,穿过一丛密林,他们才看见了一幅极为奇特的景象。

林中有一片空地,居然停着有五、六条鱼皮舟,那是用树枝做成的架子,外面再蒙上鱼皮做成的。

形状也不像舟,像个很大的盆,竖着靠在树身上,要不是看见了倚在一边的粗制木桨,谁也不会想到这大澡盆似的玩意儿会是渡水的皮舟。

然后他们又看见了一幢幢架在树上的木屋,屋、屋墙全是用截断的木柱叠架而成,树身上还钉着木条作为阶梯,方便人爬上去。

那些木条都是些横枝钉在一根大树干上,然后将树干斜搭在树身上,形成独木梯。当然那很简陋,但是,那可证明是人为的制作。

叶龙道:“奇怪!这儿怎么会有人住?”

卜大春道:“这多半是鱼皮鞑子,他们就住在大森林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而且像鸟一样在树上架窝。”

梁上燕却道:“我看不像吧!鱼皮鞑子多半是在鱼皮所制的帐篷中过生活,所以才叫他们鱼皮鞑子。”

卜大春道:“长白山的森林广阔,居住其中的鱼皮鞑子也分很多族,他们没有大族,多半是以家族为群,一个族中最多也不过几十人,几个家族而已。他们由于居地的关系,生活方式也各有不同,这一族大概是住在树上的?”

这时那头兔儿已经由一道树梯跳上去,在一所木屋前探着脑袋往下张望着!

叶龙三不管地就往上冲,才跑到一半,他又哎的一声惊叫,原来屋中出来了一个人,一个大男人,一个光溜溜的大男人。

叶龙差没从梯子上掉下来,连忙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同时叫道:“大哥,是你吗?”

给他这一叫,大家才发现这个赤裸裸的男人正是岳虎,只是他的眼睛上围着一块布。

听见叶龙的声音,岳虎也十分兴奋,连忙道:“龙,是我!我是虎,你怎么找来了?”

一面伸手摸索梯子,似乎想爬下来,叶龙忙叫道:“大哥,你快把衣服穿上,虎妞儿姐也来了。”

岳虎这才叫了一声,可是他退回了木屋中,大声道:“我……我没有衣服,我的衣服给那条雪蟒蛇咬过,沾满了口涎,那是有毒的,被虎娃烧掉了。”

“虎娃?虎娃是谁?”

“虎娃是生长在这儿,幸好她救了我,这间木屋就是她住的地方。”

叶龙道:“原来是个鱼皮鞑子!”

“不!她不是鱼皮鞑子,她是个汉人家女儿,只是她的父亲早年入山采药,流落在此地,替这儿的鱼皮鞑子治好了瘟疫,救了全族的命,他就被奉为族长,等他死后,虎娃继续做了他们的族长!”

叶龙道:“虎娃是个女孩子?她多大,长得好不好看?”

大家都很奇怪,何以叶龙抛开许多重要的问题不问,却在这个问题上追缠不休。

倒是岳虎不觉得意外,继续答道:“她只告诉我她有二十岁了,其余我一概不知。因为我的眼睛被雪蟒嘘气喷到了,什么都看不见……”

梁上燕啊了一声道:“什么?叫独角雪蟒喷气伤了眼睛?那可不妙,眼睛会瞎的……”

岳虎道:“不要紧!虎娃会治,她把雪蟒的角割了下来,跟水一起研磨开了,用来洗眼睛,然后又割下了蛇肝制药去了,她我的眼睛最多只有五、六天就好了。”

梁上燕是背着个衣包来的,包中还有一两件替换的衣服,送上去给岳虎穿上了,将他带了下来。

岳虎也只了那天斗蛇的经过,至于跟蛇一起掉下来的以后情形,他就不知道。

只知道他有知觉时,有人在帮他洗眼睛,是个女孩子,名字叫虎娃,会汉语。

虎娃是名,可是她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她七岁时,跟着父亲入山,就在鱼皮鞑子群中生活着。

她的父亲是个走方郎中,有一次山中发生了瘟疫,他被一个鱼皮鞑子请去治病,那是一个大族,有一百多人聚居,只是大部份人都染上了瘟疫。

虎娃的父亲医道很精,长白山中又多灵药,他救好了那些人,赢得了那些人的尊敬,一致要奉他为族长。

他在家中只有一个女儿,遂回家带了女儿,住到鱼皮鞑子群中,为他们改善生活。

前年,老郎中死了,虎娃继续被鱼皮鞑于奉为族长。这片林中屋是他们的猎营,他们住的地方,还有两天的路呢!

虎娃救了岳虎,虽然利用手头的药物为他急救,可是雪蟒是世上最毒的蛇,岳虎与雪蟒纠缠的时间太久,中毒很深。除了眼睛外,他身体里面也染了不少的蛇毒,必须要回到族里去取药。

于是她吩咐岳虎一个人在此静养,自己回族去了。

故事毫不曲折,叶龙很不满意,因为岳虎能回答的问题不多。

不过他提到虎娃的时候,总是神采奕奕,尤其是叶龙要他就此离开,他居然生了气。

叶龙的话也未尝无理,他在这深山之中,那有什么名医好药?那个虎娃纵然跟她父亲习了一医道,也不见得十分高明。岳虎应该立刻出山,去找名医诊治!

但岳虎却道:“平地上没有雪蟒,那些大夫们未必会治解雪蟒的毒,虎娃她治过不少被雪蟒伤过的人,有绝对的把握能治好。特别是眼目之伤,除了雪蟒的角磨水洗擢之外,几乎别无方法可治。”

再者,是虎娃救了他的命,他不能不告而别……

梁上燕和卜大春也同意岳虎的话,山中的病伤,必须要用山中的方子来治,名医未必能比草头郎中高明。

而独角雪蟒为天下至毒,从未听有人能中了蟒毒而幸存。那位虎娃既能留下岳虎的性命,就一定比别的医生高明,还是等她来治的好!

大家都这么,叶龙憋不过,只有一个人生闷气跑开了。虎妞儿追在他后面,见他躲在一个无人处哭泣,于是走上去安慰道:“龙,大伙儿得不错,那位虎娃姑娘能够救治虎兄弟,咱们就不必另外找大夫了!”

叶龙道:“可是他……”

“龙,有些事是不能意气用事的。假如,到了外面,没有人能解虎的毒,你不是活活地害死他了?”

叶龙低下头,虎妞儿又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虎留在这里,只为了虎娃是个女孩子!”

叶龙一震,虎妞儿却出了更令他震惊的话:“而你也是个女孩子,你喜欢虎……”

叶龙怪声尖叫道:“你活见鬼了……”

虎妞儿微笑道:“我对自己的判断绝对有自信,你别自以为掩饰得高明,其实一身都是破绽!”

叶龙道:“见鬼!我那来的破绽?”

这等于是承认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虎妞儿道:“首先!看看你的前胸,尽管你扎得紧,但是那两团肉终究是掩不住的!”

“胡!虎和聪的前胸不比我低……”

“他们是肌肉,是男人的壮,他们不但胸肌壮实,手上、腿上也是肌肉纠贲。你呢?除了胸前,手臂上圆圆滚滚的,又白又嫩,还有你摸摸自己的喉头,人家男人都有一块隆起的喉结,你却是平平实实的……”

叶龙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道:“男人也不见得都有喉结的,像李三叔就没有!”

“他是胖,脖子太粗,肥肉太多,把喉结给盖住了。你却没他那么胖,脖子又油又长,就是没喉结!”

叶龙只有哼了一声道:“就是你眼睛尖,你真好意思,一个大姑娘家,尽往人家身上瞧……,虎妞姐!你还瞧出什么破绽没有?”

“有!太多了。像前一个月,陆聪拍了一下你的肩膀,你就脸色大变,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他讨厌嘛!动手动脚的,君子之交该淡如水……”

“可是你跟虎却又拉手,又搂肩膀的亲热得很!那又是怎么呢?”

“那不同,我们是多年老兄弟!”

“你别强辩了,兄弟也好,朋友也好,你若是个男子,绝不会为了另一个男人拍你一下肩膀而生气,也不会为了虎认识了一个别的女孩子而生气……”

叶龙红了脸,终于低下了头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看出我是女孩子的?”

“我想除了虎之外,每个人都看出来了。刘大姐和楚大姐她们谈话做事从不避忌你,她们自然早已知道你是女孩子。就连聪嘛,我想也有了知觉,以前他对你还有嬉皮笑脸,现在可规矩多了。”

叶龙低下了头,狠狠地道:“每个人都知道了,就是死虎不知道,他是死人不成?”

“这倒不能怪他!你在别人面前别扭,在他面前可自然得很,他拉你的手,搂你的肩,你一都不在乎,你还跟他一起赌钱,一起逛窑子,他怎么想得到呢……”

“我……很矛盾!一直想告诉他,可是又不敢……”

“有什么不敢呢?”

“我怕他知道我是女孩子后,会跟我疏远了!”

“那是一定的!但只是形式上的疏远,在内心里,可能更接近了。因为目前,他只把你当兄弟,生死同命的兄弟……”

“以后呢?他会把我当什么?”

虎妞儿沉吟片刻才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在一伙兄弟姊妹中,他跟你最亲,但是知道你是女孩子,是仍然把你看成兄弟,或是对你转换成另一种感情,我实在无法判定。不过,龙,你若是不改改你的性子,他是不可能接受爱上你的!”

“我的性子怎么样?”

“他是从就出生在女人堆里的,他的母亲在河南经营着烟花院……”

“英雄不论出身低,我可没有嫌弃他!”

“这个他倒不怕你会嫌弃,他也没有认为自己该低人一等,他认为人争气要靠自己,与出身的关系不大……”

“这个我知道!我的性情跟他的出身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一的关系,就是他成天都看那些俗不可耐的女孩使性子,争风吃醋,心中极为讨厌,你正在表现那些令他讨厌的事!”

叶龙道:“我是这个样子吗?”

虎妞儿笑道:“你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刚才他是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不知道你在吃醋,只以为你的意见被人推翻了,心中不高兴。可是他已经皱起眉头了,认为你是在无理取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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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一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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