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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滴血：
▲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这就是我们身边充斥着谣言的原因▲
穿越过碎裂的空间并且从中破身而出绝对称不上美好的体验：整个过程中都会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挤压着你、挟裹着你、逼得你睁不开眼睛也没办法呼吸……
当这一切不愉快的感觉消失殆尽之后，维克特觉得自己重重地摔跌在了地上。三江阁wwW.SanjiangGe.cOM他喘着粗气睁开眼睛，最遥远的天际处恰恰露出了初生旭阳升起时的薄辉。
已经快到白天了。
他捂着右肩上的伤口，剧痛还没有完全过去，伤口处却已经偶尔会传来微弱的麻痒感。
雷奥就站在他身旁。和他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不同，猎人好好地站着，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远方的某处。
维克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伫立着一栋小楼，正是昨夜他们进入地堡的那个。
“我说……”维克特收回了目光，挣扎着坐起来，“刚刚该不会是你把我推倒的吧？”
雷奥半蹲下来，不怎么温柔地扯下他的外套，又撕开了他穿在里面的衬衣。
已经被他撕坏过两次衣服的维克特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这种行径，一动不动地毫不反抗。
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是两个由蛇类的尖牙造成的深邃细孔，伤口处显露出的绯紫色调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被毒素注入过的样子。
雷奥看着那两个伤口默不作声的样子让维克特有些心惊胆战：“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猎人用力地挤了下，伤口处果然没有一丝血液的渗出。
维克特才不担心自己会中什么毒呢，且不论他现在是封印中的状态，血族本身就对很多毒液免疫：一点点阳光都能对他们起到莫大的伤害、比毒药还要毒药了，总得在别的地方有所弥补吧？
不过这一点他可不敢对雷奥讲，只好转移话题地说：“你觉不觉得这次任务是专门针对你的？”
“怎么说？”雷奥问。
维克特一开始以为这个阴谋是针对自己的，毕竟发生地是他的房产，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按照你的个性，一见到那个蛇女就会杀了她吧？”
雷奥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
“可是她就是那个空间，魔法阵已经和她连在了一起。她就像是把钥匙，你杀了她就等于自己关上了空间的大门。”维克特说。
“那又怎样？”雷奥看着维克特肩膀上的伤口，有些难办地皱了下眉。
“你不要总是这样对什么都不在乎好不好？”维克特说，他肩膀上的伤口还是疼得厉害，不过说话和想别的东西可以帮助他分散一点儿注意力，“如果空间被锁死了，你的力量再大只要不会空间法术，也没办法破开空间回来。而且蛇女死了的话，空间就失去了坐标变得不固定起来，说不准会飘到什么别的地方去。”
“异世界空间吗？”雷奥说，“听上去还不错的样子，如果那里也有吸血鬼的话。”
“你为什么对吸血鬼有这么大的敌意？”维克特问，“毕竟他们还算你半个同族不是吗？……说起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的肩膀？自从我和你待在一起后，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很爱他们，”雷奥没什么诚意地说，“所以不得不杀了他们。”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压着维克特把他摁倒在地上，只用了一只手就轻松地钳制住了他的两只手，虽然后者也没怎么反抗就是了。
“你想要干什么？”维克特有些惊慌地说：难道他发现我是一个血族所以要杀了我毁尸灭迹吗？
地上不太平整，凸出的棱角硌在维克特的背上硬硬得不怎么舒服，不过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无足轻重的细枝末节了，甚至连第二句话都问不出来。
因为雷奥正在用嘴从他被蛇女咬伤的伤口处吸毒液——
想想看！
雷奥！
用嘴吸！
……天啊……
维克特完全呆住了，他的所有动作和所有感官都被雷奥这个动作弄得像是结上了一大坨冰块，就连肩膀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除了吸血鬼猎人的双唇贴在他肩膀上留下的触感……
雷奥抬起头来，冲旁边的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口水：那一小滩液体保持了它应有的原样，里面任何东西都没有多出来。
“我我我……我说过的，”维克特在雷奥的唇离开他的肩膀后终于重新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你你你……你吸不到我的血的。”
雷奥试图用嘴帮他吸出毒液，可是什么都没有吸出来。
“那只好试试Plan B了。”雷奥冷静地说。
“什么Plan B？我们哪儿来的Plan B？Plan A是什么？”还没等维克特反应过来，雷奥就身体力行地给他解释了这个疑问：“……不不不不要！离我远点儿你是想砍下来我的手臂吗我坚决不同意！”
猎人抽出了剑，上下打量着同伴受伤的地方，好像在寻找下剑的合适角度。
“想都别想！”维克特忙不迭地拽住衣服遮住伤处，屁滚尿流地蹬地后退，“我死都不会同意的！！！”
虽然血族能长出伤残的肢体，但他现在既不是血族也不是人类，才不要试试还能不能“断肢再生”呢。
就在他们一个进、一个退地闹成一团时，一声充满了尴尬之意的咳嗽声在不远处响起。
“那个……”昨天晚上殷勤地把雷奥当成救星看的警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虽然打断了你们很不好意思，但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就算外面拉了警戒带，也是很光天化日的……”
……天啊，维克特都快要崩溃了：这个该死的人类什么时候来的？他都看到了些什么？想想看，他和雷奥一个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一个衣服虽然穿得好好的却快要完全压着对方了；一个欲盖弥彰地拉着被扯烂的衣服往后退得跟欲拒还迎似的，一个拽着另一个的衣角试图把对方重新拉回来……
血族亲王自暴自弃地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在手里，深感这一幕如果传到地下世界弄得人尽皆知的话，他以后都不用在那里混，干脆当个一辈子的人类好了。
雷奥可没觉得他们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站起身问道：“什么事？”
警长不敢把目光投向衣衫不整的维克特，在心里吐槽了一万遍“怪不得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类圣迪塔斯大人还要带着他，原来说的是这种搭档”，然后把面目表情调整到神色如常：“我听到这边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请问在地堡里失踪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雷奥说，“死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警长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消化雷奥一向如此粗暴的回答：“那……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人干的吗？”
“蛇女。”雷奥把剑收好。
警长显然没有听说过这种生物：“蛇女？……好，我记下了。现在那个蛇女在哪里？”
“被杀掉了。”雷奥说。
警长长舒了一大口气：“好的，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向上面汇报了。”
他看了远处的小楼一眼，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地堡安全了？”
“最好别让人随便进去。”雷奥想起了小楼里随处可见的逆十字、血蔷薇和长着獠牙的圣母像，所以虽然他并没有在里面感受到什么吸血鬼的气息，但还是这样嘱咐道。
警长郑重地说：“好的，报酬我会准时打到你账户里去的。”
雷奥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维克特挣扎着站起来，用那件被雷奥扒下来的大衣好歹遮盖住了衣不蔽体的上半身。他正想跟着雷奥的脚步一同离去，突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停下脚步对警长解释道：“刚刚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们……我们只是在疗伤。”
警长神色暧昧地拖出了一个长腔：“哦~~~”
妈的，维克特在心中狠狠骂道，然后悲愤地追赶等都不等自己的同居人而去。
由于雷奥不肯开出自己的爱车，再加上维克特的地堡远在郊外，他们走了一段相当长的路途后才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让那家伙派一辆警车送我们回去，你偏不听。”维克特没什么形象地瘫在车子的后排座椅喘着大气，“要不是也不用走这么远了！”
一宿没睡，又惊吓又战斗，从虫子杀到蛇女，最后还顺便破坏了一个法阵空间，这一大堆工作把维克特累得不轻。他现在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体格，结果没想到事情都解决之后，做出了不少贡献的伤员还得长途跋涉去叫出租车才能回家。
雷奥有些心烦地用手指敲着身下的座椅。他昨天连牲畜的血都没有摄取多少，搁在平时也就算了，但是昨天晚上他又用了不少神圣系力量，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就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双刃剑。
“你的伤怎么样？”他出言打断了维克特的抱怨。
维克特掀开衣服看了一眼伤口：那上面的绯紫色已经褪去了不少，应该是封印开始中和被注进去的毒素的结果。只是伤口看起来依然挺可怕的，全部愈合的话恐怕要费上不少时间了。
“好像好一些了，”他谨慎地说，为了打消雷奥可能会有的顾虑又加上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封印的作用。”
“好些了就闭嘴。”雷奥不怎么讲理地说。
维克特偏过头去看窗外，然后背着雷奥面对车窗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之前担心地替人吸毒血的那家伙是谁。
但一想到雷奥之前的那个动作，维克特心中又异样了起来。不可否认，自从认识雷奥以来，尽管他是个少言寡语的暴力狂，但也已经救了自己好几次命了；而且他还是个吸血鬼猎人，依照此人对吸血鬼一向深恶痛疾、虽远必诛的态度，如果知道自己是个吸血鬼的话……
打住！维克特对自己说：如果解开了封印重新恢复了血族的力量，你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怕他吗？
出租车司机一大早就接了个路途不近的美差因此心情不错，一边开车一边随着车载广播里放的乡村民谣不怎么在调上地哼唱着。
坐在后排的雷奥和维克特除了一开始交谈的几句都陷入了各自的沉默里。
然而，维克特却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封印渐渐起到的作用，他肩膀处的伤口一开始那种疼得让人抓狂的痛苦已经减轻了不少，但随着疼痛感的下降，有什么不太对的感觉也随之升腾了起来。
一股惹火的灼热感从伤口处慢慢扩散出去，像蛛网一样丝丝缕缕地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觉得自己的血都开始发烫起来。有一种渐次潮涌的喜意暖洋洋地涨上心头，让人按捺不住地想要去亲近什么心知肚明却无法言说的目标……
——是蛇女毒液里的催-情副作用，这玩意儿对身体没害所以被封印愚蠢地忽视了过去。
维克特刚想到这里，更大的燥热就对着他的清明冲击了过来，脑海里的解决办法也随之被一种似曾经历过的熟悉柔软取而代之。
——是雷奥帮他吸毒血时压在他肩膀上的双唇。
维克特的意识浑浑噩噩起来，只剩下那个唯一的念头促使他转过头望向和自己并肩而坐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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