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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草地上坐着个人儿,她面对着湖,只能看见她那刚健、婀娜、无限美好的背影。

清澈的湖水泛起一阵阵的涟漪,圈儿一个接一个地向四下里扩大,那是她折一枝树枝在打水。

朱顺没错,也没夸张,这湖的景色的确够美的。

湖水清澈可见底,周围细草如茵,像铺了一圈毡子,树林子有几株老树弯腰,枝叶拂着了湖面。

她,那无限美好的身影,那身火一般的大红衣裳,再为这湖一片翠绿之中添上了鲜艳动人的一抹。

李玉翎看见了湖,看见了她,脚步声够大的,她不会没听见,可是她坐在湖边没动,就像没听见一般,皓腕摆动,树枝儿轻拂,仍在玩她的水。

李玉翎停了步,而旋即他扬了扬眉又走了过去。

他走到了她身边,淡淡地开了口:“听姑娘找我。”

人都到了她身边,她仍坐着没动.脸没转,眼皮也没抬一下,要一个大人到了身边还不知道,那是假的!

“听?”她眼仍望着湖面那一阵阵的涟漪:“听谁的!”

李玉翎道:“姑娘交待了谁?”

姑娘道:“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李玉翎道:“朱顺告诉我的,他姑娘在这儿等我,要我到这儿来见姑娘。”

“没错!”姑娘了头道:“我是这么交待他的,他还对你了些什么?”

李玉翎道:“别的他没什么,可是我看见了别的。”

姑娘道:“你看见了别的什么?”

李玉翎道:“姑娘生了气,发了威,打了人。”

“不错!”姑娘淡然道:“我是生了气,发了威,打了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玉翎道:“谁又敢把姑娘怎么样,不过我要告诉姑娘,朱顺虽然是个马夫,可是他并不是天生的低贱,这个地方干不了,待不下去,他可以另换个地方……”

姑娘霍然转过了脸,抬眼问道:“这话是他的?”

李玉翎道:“姑娘听见了,是我的。”

姑娘道:“我问是不是他让你的?”

李玉翎道:“我又不是孩,什么话还要人交待么!”

姑娘哼了一声道:“谅他也没这个胆。”

李玉翎眉梢儿微扬,道:“姑娘,他或许没这个胆,可是世上另有敢话的人。”

姑娘道:“我知道你胆大,敢话又怎么样,不错,我打了朱顺,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玉翎道:“我不敢把姑娘怎么样,但姑娘要明白一件事,姑娘的性情跟作风,姑娘自己应该清楚,牧场里的人虽然表面上不敢把姑娘怎么样,可是心里都明白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那对姑娘又有什么好处!”

姑娘道:“我不要什么好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天生的这种脾气,做事向来只随自己的高兴……”

李玉翎道:“我对姑娘又多认识了一层。”

姑娘道:“那最好,又怎么样!”

李玉翎道:“至少对姑娘我不敢恭维。”

姑娘脸色为之一变,但旋即她又淡然道:“你可知道,朱顺是代人受过。”

李玉翎道:“我不懂。”

姑娘道:“假如我在当时碰见了你,挨打的是你不是他。”

李玉翎道:“我仍不懂,我何罪,姑娘?”

姑娘道:“你的罪过大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气得忍不住打人呀!”

话锋微顿,抬了抬皓腕道:“别一来就尽我的不是,坐下来好么?”

李玉翎卓立不动,道:“姑娘面前那有我的坐处。”

姑娘道:“这儿不是家里。”

李玉翎道:“事实上姑娘在这儿是没有我坐的。”

姑娘道:“这儿不必拘礼。”

李玉翎道:“礼固不必拘,但礼不可越。”

姑娘目光一凝,道:“你是根本不愿意坐下来,还是想给我个难堪?”

李玉翎道:“姑娘明鉴,后者我不敢……”

姑娘道:“那么是前者?”

李玉翎道:“一个下人跟姑娘坐在一起,那是不成体统的。”

姑娘道:“你不是,下人并不是天生的低贱么?”

李玉翎道:“下人固然不是天生的低践,可是从古以来人们都把下人看得很低贱,订了很多的礼来约束他们,使他们永远不能跟做主人的混为一谈。”

姑娘深深一眼,道:“你很会话,也的确读过书,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坐下来,我也不勉强你了……”

李玉翎道:“谢谢姑娘。”

姑娘道:“你要知道,我这是破例,‘天威牧场’里,你是第一个不听我的话的人,而怪的是我居然也容了你,这要在别人,‘天威牧场’里的任何一个人,我今天非让他坐下不可……”

一顿,接着:“不过话又回来,要换别人,我也不会让人坐下了,尤其是坐在我身边,我面前。”

李玉翎又是一声:“谢谢姑娘。”

姑娘翻了他一眼道:“你只会谢谢么。”

李玉翎道:“事实上这是姑娘另眼看待,我该谢谢。”

姑娘道:“好会话的一张嘴……”

突然接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另眼看待么?”

李玉翎沉默了一下道:“那也许是因为我能治好姑娘的爱马。”

姑娘道:“世上不乏名医,能治好我的马的人并不只你一个。”

李玉翎道:“事实上这附近只有我……”

姑娘截口道:“我可以舍近求远,再能治好我的马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你那位长辈。”

李玉翎呆了一呆道:“那就是因为场主垂青厚爱。”

姑娘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他看重的人我不一定看得上眼,我看得上眼的人,他不一定就会喜欢。”

李玉翎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姑娘凝目问道:“你真不知道么?”

李玉翎道:“我是真不知道。”

姑娘摇头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我不信你会不知道。”

李玉翎道:“事实上我算不得聪明,更不敢欺瞒姑娘。”

姑娘娇靥上掠过一丝异样表情,道:“真不知道就算了……”

李玉翎道:“那么姑娘叫我到这儿来是……”

姑娘道:“你不打算问问,不想知道么?”

李玉翎道:“我正想请教……”

姑娘摇头道:“你准是跟我装傻,我指的不是这,我是你不打算问问我所以对你另眼看待的原因……”

李玉翎迟疑了一下道:“姑娘假如愿意赐知,我自当洗耳恭听。”

姑娘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来你也许不信,其实我自己也不上个所以然来。”

李玉翎皱了皱眉,没话。

姑娘低下了头,转过脸去用树枝拂了一下湖水,然后轻轻地道:“我总以为你会知道,也该知道……”

李玉翎道:“姑娘,只怕场主会找我……”

姑娘霍地转过脸道:“你别想走,人是我叫出来的,我爹他就不会什么,再现在也没给你派活儿,找你干什么,乖乖地给我在这儿耽着,没有我的话你别想走。”

李玉翎又皱了眉,问道:“姑娘叫我到这儿,到底是……”

姑娘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急也没有用,我现在还不想,等到了我想的时候,也不用你问……”

李玉翎道:“姑娘,我是个下人,没那么多工夫。”

姑娘变色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没那么多闲工夫,那你走好了,没人稀罕你……”

“是,姑娘。”李玉翎一欠身,扭头就走。

“站住!你敢走!”姑娘突然娇喝了一声。

李玉翎停了步,回身道:“是姑娘要我走的,我身为下人,焉敢不遵。”

姑娘摹地跃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树枝,作势欲抽,但毕竟她没有挥出去,抽下去,白着脸道:“你这是存心气我……”

眼圈一红,住口不言。

李玉翎道:“我不敢,姑娘。”

姑娘跳脚道:“你还不敢,我就从来没有碰见过像你这么一个人,跟块死水头似的,我认识的人多了,见了,见……我是那些蒙旗里的,就算是官家那些带翎的吧!他们那一个不是对我百般讨好,唯恐不周,只有你,只有你敢对我这样儿……”

她一口气了这么多,李玉翎没话,一个字也没,只凝视着她,不作一声。

姑娘发泄了一阵,似乎气消了不少,人渐渐地也趋于平静,可是他没话,好半天才听她低低道:“你看看这湖,美么?”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玉翎呆了一呆道:“美,美极了,在这块地方能有这么一个美好的湖,应该是难得。”

姑娘道:“喜欢么?”

李玉翎道:“那有不喜欢的道理。”

李玉翎想起了跟秦天祥到过的那条河。

姑娘转向湖面,接着道:“你没有错,在这地方能有这么一个湖,的确是很难得,只要我在牧场里,我在这湖边上的时候居多,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儿,玩玩水,看看涟漪,消磨了一天,只有在这儿的时候,我觉得比什么都舒服,没有忧,没有愁,没有那些讨厌的……”

她闭上檀口,没再下去。

李玉翎静静地听着,没有接话。

姑娘忽然转过身来问道:“我的话,你听见了么?”

李玉翎微一头道:“听见了。”

姑娘道:“我了半大,你都听进了什么?”

李玉翎道:“全听见了,一字没漏。”

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都了些什么?”

李玉翎把她刚才的话又了一遍,果然是全听进去了,确实是一个字也没有漏,姑娘满意了,放心了,也笑了,笑得很轻微:“你的记性很好,这证明你是个聪明人,也证明你刚才一直在跟我装傻。”

李玉翎没想到她会“举一反三”,呆了一呆,没话。

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对了你,是不是?”

姑娘淡然一笑,摇头道:“我不跟你争辩了,我有没你对,你明白。你明白,这就够了,现在我要跟你谈正事了……”

目光一凝,接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到这儿来么?”

李玉翎道:“刚才我还在问……”

姑娘道:“这你或许真不知道,在没到这儿来之前,你上哪儿去了?”

李玉翎道:“跟秦总管在一起,场主命秦总管带我到各处走走,顺便跟弟兄大伙儿见个面,认识,认识。”

姑娘道:“秦大样都带你上那儿去了。”

李玉翎道:“该去的地方都去了。”

姑娘道:“该去的地方?难道‘天威牧场’里还有不该去的地方吗?”

李玉翎道:“我的意思是所有的地方都走遍了。”

姑娘道:“我爹这‘天威牧场’怎么样,你看过之后有什么感想?”

李玉翎脑海里盘旋了一下始道:“‘天威牧场’是罕见的大牧场。”

姑娘道:“‘天威牧场’的每个角落你都走遍了,看了这半天,你就只觉得它是个罕见的大牧场么?”

李玉翎又想了想她问这话的可能用意,然后道:“马匹、牛羊够多……”

姑娘突然笑了,她笑的时候十分动人:“马匹、牛羊够多,水草也很丰富,是不?”

李玉翎头道:“不错,姑娘。”

姑娘笑笑问道:“你有没觉得‘天威牧场’,跟别的牧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李玉翎摇头道:“‘天威牧场’是我生平所见第一个牧场,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牧场,姑娘这一问我无从作答。”这句话答得很够技巧。

姑娘偏了螓首,打量了李玉翎一下,道:“真的么。”

李玉翎道:“这有必要假话么。”

姑娘微一头道:“那我这一句你的确没办法作答……”

一顿,突然接问道:“秦天祥可曾跟你过什么?”

李玉翎心头微微一震,道:“姑娘是指……”

姑娘道:“我是问他都跟你了些什么?”

李玉翎讶然道:“姑娘问这……”

姑娘道:“没什么,没话找话,随便问问。”

李玉翎当然明白绝不是这么回事,当即道:“秦总管每到一处总会把那一处对我详加介绍一番,要我好好干,好好跟弟兄们相处,只要勤快卖力,场主不会亏待我的……”

姑娘道:“就只这些么?”

“还有。”李玉翎道:“秦总管还告诉我场主是个大好人,是位大英雄,大豪杰,我看得出来,他对场主敬佩得不得了。”

姑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又问道:“还有么?”

李玉翎想了想,然后道:“秦总管还问过我的家世,别的没什么?”

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真的没了么?”

李玉翎道:“我怎敢骗姑娘,难道秦总管还会对我……”

姑娘道:“他可曾了我什么?”

李玉翎明白姑娘只是掩饰,真意不在此,但他却故作恍悟之态地道:“原来姑娘只是想知道秦总管对姑娘……”

姑娘了头,“嗯”了一声道:“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我的。”

李玉翎道:“秦总管并没有姑娘什么……”

姑娘双眉一扬道:“你骗我,我不信!”

李玉翎一脸犹豫之色,道:“其实……秦总管只姑娘脾气坏了些,只是那是场主对姑娘宠爱过甚,姑娘的人倒是个好人,难得的巾帼奇英。”

姑娘两眼微睁,道;“真的么,他是这么我的么?”

李玉翎道:“我是句句实话,有一句一句,姑娘要是不信,尽可以去问秦总管……”

“废话!”姑娘白了他~眼,嗔道:“我要能问他还用问你么!”

李玉翎呆了一呆,赧然失笑:“得是,只是我的都是实话。”

姑娘摇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自己知道,秦天祥背着我决不会我的好话。”

李玉翎讶然道:“姑娘,那为什么?难道姑娘得罪过他。”

“正是!”姑娘道:“我常得罪他,我在我爹面前不知道过多少次,要我爹别用他,谁知道我爹根本就不听我的,对他信任得不得了……”

李玉翎道:“姑娘为什么进言场主,要场主别用秦总管,难道秦总管得罪过姑娘?”

姑娘摇头道:“那倒没有,他也不敢,其实我也不上来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不像什么正派人……”

李玉翎诧声道:“那怎么会,我看秦总管人挺好的……”

姑娘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懂什么,看人我看得多了,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帮他话。”

李玉翎道:“我的是实话……”

“知道你的是实话!”

姑娘又道:“你根本就不会看人,你读的书也许不少,可是看人一途你绝比不上我……”

李玉翎摇头道:“不管怎么,姑娘这法我不敢苟同。”

姑娘道:“你认为他是个好人?”

李玉翎道:“也许我认识还浅,不过他跟了场主该多年,场主认识他总够深,场主看人也不会不如姑娘……”

“那可难!”姑娘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爹他是个老好人,从来就不留意,从来就不考虑那么多。”

天知道,不是姑娘对乃父不够了解,便是做女儿的帮亲爹话,再不就是做女儿的总认为自己的爹是世上最好的好人。

李玉翎道:“姑娘究竟认为秦总管有什么地方不够正派?”

姑娘摇头道:“我也不上来,我总觉得他一举一动有鬼祟……”

李玉翎心里明白,一定是秦天祥行事不够稳健,不够心,招得心细如发的姑娘动了疑,他摇头道:“秦总管一天到晚跟着场主,他要是有什么,场主不会不知道,不会看不出来。”

“别了。”姑娘道:“你不知道我爹这个人,我告诉他他都不信,非但不信还骂我多疑,你气不气人?”

李玉翎心想:气人?这才是高明人物老江湖,姑娘,你比你那位爹差多了。

当即道:“我看场主不是糊涂人,总管一职非同可,秦总管要不是博得场主的十分信任,场主不会委此重职,把牧场里的大事全交给了他。”

姑娘道:“坏就坏在这儿,希望我是多疑,万一他真是这么个人,有什么居心,这不是怕人的阴事儿么?”

李玉翎道:“话是不错,可是我也觉得……”

姑娘道:“你觉得他不会是个什么不正派的人物,是不?”

李玉翎头道:“事实如此,这是我的看法……”

姑娘道:“他准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玉翎道:“姑娘,这话可不能随便……”

姑娘道:“他要是没给你什么好处,为什么你老帮他不帮我。”

李玉翎道:“姑娘,我是以事论事,我进牧场日子还浅,跟谁也没亲没故,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我会帮谁不帮谁?”

姑娘道:“跟谁也谈不上交情?”

李玉翎道:“难道这不是事实?”

“朱顺呢?”姑娘接下又道:“他怎么,我打了他一下,你就跑来气势汹汹的问罪,瞧你那模样很不得能一口吃了我……”

李玉翎道:“姑娘,气势汹汹两字不妥,我是个下人,要吃谁我更不敢,我只是觉得朱顺没犯什么该打该罚的过错。”

“谁的?”姑娘道:“他就是犯了我该打的过错,要不我怎么会打他!”

李玉翎扬了扬眉道:“那么我请教,朱顺他究竟犯了什么?”

姑娘道:“你把话扯远了,如今我不跟你谈这个,我叫你到这儿来也不是为这,我要你替我做事,你愿意不愿意?”

李玉翎道:“姑娘要我做什么事?”

姑娘摇头道:“你先别问,只告诉我愿意不愿意。”

李玉翎道:“我是个下人,姑娘要有吩咐,我自当尽心尽力,还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进‘天威牧场’来就是来干活做事的,场主垂爱,看得起我,给我吃住,我当然该为他做事。”

姑娘摇头道:“这事跟我爹没关系,跟‘天威牧场’也没关系,这是我个人的事。”

李玉翎道:“姑娘总是主人。”

姑娘道:“从现在起,你我之间没有主下之分,我把你当朋友,当知己,希望你把我也当朋友、当知己。”

李玉翎道:“姑娘,这越礼,我不敢。”

姑娘道:“又是礼,你这么俗么!”

李玉翎道:“姑娘,这跟那个俗字无关,这是礼,这是古来无人能改变,无人能废弃的礼、传统。”

姑娘道:“你我之间不谈这个。”

“不行,姑娘。”李玉翎摇头道:“人与人之间相处不能没那个礼字,要不然那就乱,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之间各有各的礼……”

“瞧你!”姑娘嗔声道:“对我搬出来这一套干什么,难道我不懂么?我的意思只是你我之间不分主下,不必拘……”

李玉翎刚要张嘴话,姑娘已然瞪眼跺了脚:“你就天生的是个下人,天生的那低贱命么,你就不能把我当朋友,当知己看待么?”

“不,姑娘。”李玉翎道:“我读的是圣贤书,只是不愿逾越那个礼字。”

“那好。”姑娘赌气地道:“你既然坚欲分主下,我有所吩咐,就是蹈汤赴火,你也得给我去做……”

李玉翎道:“那不一定,姑娘。”

姑娘冷冷道:“为什么不一定。”

李玉翎道:“那要看是什么事。”

姑娘道:“无论什么事。”

李玉翎微一摇头道:“那不行,正正当当的事,在所不辞,要是作奸犯科…”

姑娘道:“这就不超礼了么?”

李玉翎道:“我不信姑娘不懂礼字的真谛。”

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尽可以放心,没人让你去作奸犯科。”

李玉翎道:“那我自当尽心尽力。”

姑娘道:“我要你接近秦大样,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李玉翎目光一凝道:“姑娘是要我监视他?”

姑娘头:“愿意么?”

李玉翎道:“姑娘,牧场之中不乏精明干练的……”

姑娘摇头道:“他们没有一个是我的朋友,我的知己。”

李玉翎道:“姑娘,我进牧场不过半天一夜……”

姑娘道:“够了,认识一人并不一定非一段长日子不可。”

李玉翎道:“姑娘就那么相信我?”

姑娘道:“要不我为什么把这件事交给你,我觉得你这个人正直、刚强,不亢不卑,唯有这种人才能在我面前直言是非曲直,不偏不倚。”

这一她是看对了,李玉翎确确实实是这么个人,“老爷岭”上五年,他学的就是这个。

李玉翎脑海里盘旋了一下,然后道:“这件事不能不正当,我该尽心尽力,只是我有个条件……”

姑娘呆了一呆道:“怎么,你还有条件?”

李玉翎头道:“不错,我有个条件。”

姑娘道:“这又是什么礼?”

李玉翎道:“这跟礼无关,常言得好:‘没有功劳有苦劳’我不敢必有功劳,但苦劳总是有的,姑娘焉可不一酬我这必有的苦劳?”

姑娘笑了,笑得很轻微道:“你会话,这么你这条件算是向我索酬。”

李玉翎道:“向姑娘索酬的是我,但身受这酬的却是别人。”

姑娘讶然道:“是别人?这算什么。”

李玉翎道:“很平常,请姑娘把该给我的酬劳转付给别人就行了。”

姑娘道:“是谁?你要我把酬劳给谁?”

李玉翎道:“朱顺。”

姑娘一怔,道:“朱顺?”

李玉翎道:“是的,姑娘。”

姑娘忽然睁大了美目,道:“我明白了,你这是要我……”

李玉翎道:“主下有别,尊卑有分,我不敢让姑娘向他赔罪致歉,只有请姑娘用这法子算是对他的一抚慰。”

姑娘一摇头,道:“这算什么,简直……我不能答应。”

李玉翎道:“我不敢勉强姑娘,那就作罢论。”

姑娘道:“你的意思是……”

李玉翎道:“我愿意冒触怒姑娘之险,落个抗命之名,随时准备走路。”

姑娘叫道:“你这是为别人……”

李玉翎道:“姑娘的,他代我受过,我心有不安。”

姑娘道:“那……我给你酬劳,你再把这份酬劳给他……”

李玉翎道:“要能这样我就不跟姑娘提了。”

姑娘道:“为什么不能这样?”

李玉翎道:“打人的是姑娘,不是我。”

姑娘睁大了美目道:“这么你还是要我给他赔不是……”

李玉翎道:“难道不该?姑娘不必提那件事的,随便找个借口都行,我已经顾了姑娘的颜面……”

姑娘叫了起来:“简直胡闹,这还叫顾我的颜面。”

李玉翎道:“事实如此,姑娘,而且有前例可循。”

姑娘诧声道:“有前例可循?有什么前例可循?”

李玉翎道:“古来多少为人君者,假如错罚了臣子他就会用这法子,人君都能这么做,姑娘为什么不能。”

姑娘道:“我就是不能,皇上是皇上,我是我……”

李玉翎淡然道:“那么姑娘原谅,我过……”

姑娘娇喝道:“李玉翎,你敢!”

李玉翎道:“我既然准备随时走路,别的还怕什么。”

姑娘道:“你何必为别人跟我过不去……”

李玉翎道:“姑娘的,他是代我受过,这过要是他自己的,我可以不闻不问……”

“得好。”姑娘道:“恐怕你仍要作不平之鸣。”

李玉翎倏然笑道:“姑娘对了,看来姑娘已经很了解我这个人了。”

姑娘没话,好半天突然一头道:“好吧!我答应你,要知道,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李玉翎道:“我知道,我感激。”

姑娘深深一眼道:“别那么好听,嘴里感激,你心里还不知道把我看成怎么样的一个女儿家呢!”

李玉翎道:“八个字,姑娘,绝代红粉,巾帼奇英。”

姑娘道:“真的么?心里头的话?”

李玉翎道:“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姑娘美目中闪耀起异采,道:“谢谢你,玉翎,别人这么我那没什么,我听得也够多,这话从你嘴里出来,那就绝然不同,我爱听,也相信,更知足…”

李玉翎神情微微震动了一下道:“姑娘要是没有别的事儿……”

姑娘道:“谁的?想走了?不行,我的话还没完呢!”

李玉翎道:“姑娘还有什么话?”

姑娘道:“多了,三天三夜也听不完,没我的话你就别想走,干什么这么急呀!有谁等你了,还是怕我吃了你呀!”

李玉翎道:“一没人等我,二也不怕谁吃了我,只是我出来太久……”

姑娘道:“怕什么,你是在这儿陪我,是我叫你来的别就这么一会儿,就是三天三夜也没人敢什么!”

李玉翎道:“姑娘,话不是这么,场主留下我是要我替牧场干活儿的,并不是要我陪姑娘谈心聊天的。”

一句话了姑娘,伤了姑娘的心,姑娘的脸上变了色,但怪的是她没发作,头一偏,悄声问道:“要是呢?”

李玉翎淡然道:“世上不乏富家公子,江湖俊彦,也正如姑娘所,姑娘认识的贵公子不少,那绝轮不到我。”

姑娘脸色又一变,但她仍悄声笑问道:“为什么轮不到,个理由我听听。”

李玉翎道:“姑娘知道,李玉翎出身乡隅,贫寒无立锥之地,从到处流离,无亲无故,是个人人瞧不起的孤儿,至今更了然一身,只能干些卖力气的粗活儿,这辈子能有多大出息……”

“够了!”姑娘身子发抖,脸发白,颤声道:“你,你,你,李玉翎,你就看我是那种人么?我要是那种人,大可找那些富家公子、贵官、俊彦去,用不着千方百计,厚着脸皮的接近你……”

李玉翎道:“姑娘错爱,我只有感激……”

姑娘凄然摇头道:“没人让你感激……”

目光忽地一凝,道:“这么,你知道我的心意?”

李玉翎苦笑道:“姑娘,我并不是块木头。”

姑娘道:“那你为什么跟我装傻?”

李玉翎道:“姑娘应该已经明白了。”

姑娘道:“我明白,我明白你只会伤人的心!”

李玉翎道:“姑娘,事非得已……”

姑娘道:“有什么不得已的!”

李玉翎道:“我一无可取,对姑娘大不相宜。”

姑娘道:“要怎样才相宜,你以为非得家大业大,非得江湖上出了名,非得沾上个官家才相宜,我不了么,我要是那种人……”

李玉翎道:“姑娘或许不是那种人,可是我……”

姑娘道:“你怎么样?”

李玉翎道:“我不敢误人。”

姑娘道:“你可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么?”

李玉翎道:“姑娘,你我相识日浅……”

姑娘道:“我刚才怎么的,非得十年八年不成么!”

李玉翎摇头道:“十年八年固然不必,真要十年八年,大好年华已逝,至少也得个长时间……”

姑娘道:“我认为有一眼已经是够了,我认识的人不少,也都不是一天两天,可是我看他们才真正一无可取……”

李玉翎道:“姑娘,像我这么个人,又有什么可取之处?”

姑娘道:“多了,你的谈吐,你的气质,你的见解,你的为人,你的做事,你的性格……还有,也许我跟你有缘……”她低下了头。

李玉翎苦笑一声,没话。

姑娘低着头低低道:“你听见了么?”

李玉翎道:“姑娘,我听见了。”

姑娘道:“你怎么?”

李玉翎道:“姑娘日后会懊悔的……”

姑娘道:“那是我的事,如今你怎么?”

李玉翎道:“也许姑娘还不知道,我已经订了亲……”

“怎么?”姑娘一怔,道:“你已经订了亲了,是谁家的姑娘?”

李玉翎道:“就是那位罗老人家的女儿……”

姑娘讶然道:“就是罗老头儿的女儿……”

李玉翎头道:“是的,姑娘。”

姑娘瞪着美目道:“我不信,你可别骗我。”

李玉翎强笑道:“这是什么事,能随便么!”

姑娘沉默了,缓缓地低下头去,半晌才听她问道:“这是什么时的事?”

李玉翎道:“前不久,才二天。”

“才两天!”姑娘猛然扬起螓首,道:“玉翎,你没有骗我?”

“怎么会,姑娘。”

李玉翎道:“姑娘要是不信,尽可以派个人到罗家问问去!”

姑娘摇头道:“我倒不是不信……才两天,怎么这么巧,我只不过迟了两天,要是早两天……这么你我相见晚了……”

李玉翎想些什么,但他口齿启动了一下,始终还是没话。

姑娘却问了他这么一句:“你,是不是晚了?”

李玉翎迟疑了一下道:“该是,姑娘。”

姑娘眼圈儿一红,美目中倏现泪光,道:“我的命实在够苦的。”

李玉翎心中大感不忍,在这时候,他的心够软的,何况他还没碰见过这等阵仗,他忙道:“姑娘……”

姑娘摇了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天生的命薄、命苦……”

李玉翎道:“姑娘,这不能就算命苦……”

“怎么不能算?”姑娘道:“要怎么才能算命苦,你别以为我是‘天威牧场’场主的女儿,家大业大,娇生惯养,想要什么有什么,日子过得一定很惬意,很舒服。我知道,凡知道我的人,没一个不这么看的,其实,我的日子过得并不舒服,并不快乐,我宁愿生长在寻常人家,做个平平凡凡的女儿家。”

李玉翎脑中盘算了一下,道:“姑娘还有什么不快乐,不如意的事么?”

“怎么没有!”姑娘道:“我没有一天快乐,没有一天如意,像……你不知道,我也不能,我只能告诉你,自从你来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快乐,了你也许不信,要是你叫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去,过再苦的日子,那怕是喝凉水我都心甘情愿,可是谁知道已经迟了……”

李玉翎暗中好不诧异,心想:难道她不满意她爹的作为,还是故意作态哄骗他的,当下他诧声问道:“姑娘,这是为什么?’

姑娘摇头悲笑道:“你不知道……”

李玉翎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

姑娘道:“那当然,要知道你就不问了,可是……”

凄然一笑接道:“我不能……”

李玉翎道:“我记得刚才姑娘曾许我为知己。”

“不错!”姑娘头道:“我把你当做我的知己,可是……”

微一摇头道:“别问了,就是知己也不能。”李玉翎还想再试探,再问,可是他还没张嘴,姑娘已然摇头道:“好了,玉翎,你我相见恨晚,这也许是我的命,也许是你我的缘份仅止于此,从今后不再提这件事了,万般皆天定,半不由人,就让我忧愁、郁闷、命苦一辈子吧!我只恨,恨我为什么生在官家…”

李玉翎还想问,姑娘又摇了头,幽怨地道:“我求你,玉翎,别问,现在别问,只要你在牧场待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了,不过也难,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希望你还是别明白的好,这些事没什么好知道的,不知道心里还净些……”

李玉翎道:“姑娘,我在牧场也待不久的。”

姑娘讶然道:“你在这儿也待不久?为什么!”

李玉翎扬了扬眉道:“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姑娘以为我能老在牧场里待下去,居人下,干粗活终一生么?”

姑娘美目微睁,凝视着玉翎老半天才道:“我没有看错你,有多少人巴不得进‘天威牧场’,只能进‘天威牧场’,那怕让他干最下等的活他都愿意,只凭你这句话,就知道你跟一般人不同……”

李玉翎笑笑道:“姑娘夸奖了,也许我这个人过贪不知足。”

“不!”姑娘道:“这叫胸怀大志,不能叫贪,不能叫不知足,要是在这方面知足的话,那就成了没出息了……”

李玉翎道:“要是过于不知足,那就未免野心太大了。”

姑娘倏然而笑,笑得很爽朗,很动人:“得也是,不过我看你不是野心太大的人。”

李玉翎道:“这见得,姑娘。”

姑娘摇头道:“我不上来,总之一句话,我不会看错你的,我也有把握不会看错任何人。”

李玉翎道:“但愿姑娘看对了……”

姑娘突然问道:“玉翎,你的宏志在于那一方面,你想干些什么?”

李玉翎道:“我不是读书人,但我有诸葛武候所君子之儒深及于当时,名留于后世的宏愿……”

姑娘悚然动容,瞪大了美目道:“好志向,玉翎,我还低估了你,你让我敬佩……”

李玉翎赧然一笑道:“也许是磨嘴皮,而已,像俗话所,天桥的把式,只不练。”

姑娘笑了,笑得好美,好甜,旋即她敛去笑容,正色地摇头道:“不会的,玉翎,我知道不会。”

李玉翎突然道:“我这些话姑娘最好别给我出去!”

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怎么?”

李玉翎道:“像我这么一个人,这种话,未免太以不衬,我怕人家会笑我癫狂。”

“癫狂?”姑娘道:“谁笑你癫狂谁才是真癫狂,昔日韩信三餐不继,衣难蔽体,落魄如此,一旦风云起,他还不是直上青云。”

李玉翎道:“也幸亏有个识英豪的内萧何。”

“不然,玉翎。”姑娘道:“大才不会长久埋没,明珠不会永远陷于泥沙之中的。”

李玉翎道:“谢谢姑娘。”

姑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离开‘天威牧场’后,你打算上那儿去,干些什么?”

李玉翎道:“上那儿去,我还没有打算,因为预先的打算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那要看届时的情形,至于我想干些什么……”

淡然一笑,接道:“我读过几年书,天赋一身力气,姑娘看我还能干什么?”

姑娘美目一睁,道:“你想在仕途上求发展,博一个朱紫……”

李玉翎道:“谈仕途,就凭我读这几年书也许不够……”

姑娘道:“我是问你是不是这意思?”

李玉翎目光一凝,道:“姑娘可记得班定远的几句话?”

姑娘美目睁得更大,脸色微变,道:“记得,这么你果然……”

李玉翎道:“只求燕然勒铭,名垂青史。”

姑娘的脸色连续变了好几变,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你的志向要是真在此,我可以帮你个忙,助你一臂之力……”

李玉翎“哦”地一声道:“姑娘能帮我什么忙?”

姑娘道:“刚过,我认识的贵戚不少,只要我在他们面前一句,让你脱去这身布衣谅还不难。”

李玉翎微一摇头,淡然而笑:“谢谢姑娘,姑娘的好意我心领。”

姑娘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玉翎道:“我要靠自己,我不愿意靠关系。”

姑娘倏然一笑,美目微转,道:“看不出你的脾气还挺硬的呢!”

李玉翎道:“我有一身既硬又臭的傲骨。”

姑娘笑笑道:“既然这样,我不愿意太勉强,凡事靠自己也好,别让人你是靠裙带关系得以飞黄腾达的,你有一身傲骨,你会受不了的。”

姑娘现在不难受了,不但娇靥上已看不出那凄楚幽怨的神色,而且居然能笑,完全跟个没事人儿一般。

李玉翎暗暗不免有纳闷,可是他心里又有几分明白,姑娘之所以如此,似乎是他的心计生了效。

当即他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靠关系。”

姑娘微微一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你是跟我着玩儿的,还是当真?”

李玉翎道:“姑娘是指……”

姑娘道:“指你的志向,指你的打算。”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姑娘以为我是着玩儿的么?”

姑娘道:“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李玉翎道:“我为什么要跟姑娘着玩儿,似乎没这个必要。”

姑娘道:“这么来,是当真的了?”

李玉翎道:“自然是当真的。”

姑娘笑了,笑得不像刚才那么爽朗,那么美,那么甜,看上去让人心里有一种不出的感受:“你要知道,一个人有宏志,不一定非在仕途打算不可,在别的途径上一样地可以深及当时,名留后世。”

李玉翎心里一跳,道:“姑娘是指……”

姑娘迟疑了一下道:“你知道,那途径很多……”

李玉翎道:“我知道,可是我认为别的途径都不如在仕途容易,我不求闻达,不求显赫,只求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

姑娘美目中泛起了一种异彩,道:“那就更不必走上仕途。”

李玉翎抬头道:“姑娘,我的志向是操戈纵骑,驰骋疆场,上效那班定远、卫青、霍去病,威震边陲,惊破胡胆,勒铭燕然,名传千古……”

姑娘道:“那得会武才行,单凭几斤蛮力是不够的。”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姑娘许我为知己,我不瞒姑娘,在回‘藏龙沟’之前,我一直在外间飘荡、浪闯,其间我接触过各色各样的人,因之那十八般武艺我也学过几年……”

姑娘美目一睁,道:“怎么,你会武?”

李玉翎道:“可不是江湖能人那种高来高去,软硬功夫那种武。”

姑娘道:“也差不到那儿去,早先怎么没听你。”

李玉翎笑笑道:“没人问我,我提这个干什么,自夸!炫耀!今天要不是姑娘许我为知己,要不是话到了这儿,我还不会的。”

姑娘道:“这么你文武双全。”

李玉翎道:“书读过几年,武也学过几年,要文武双全,我不敢当,较诸当年的班走远诸位还差得远。”

姑娘道:“别跟我客气。”

李玉翎道:“我的是实情,我这个人向来有多少多少。”

姑娘道:“不管怎么,你文武兼备,那究竟比读几年书,凭几斤蛮力要容易些。”

李玉翎笑笑道:“这是姑娘的看法,我要是投军去,还不知道人家看得上眼,看不上眼呢!”

姑娘目光一凝,道:“那要看你真有多少了。”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在八旗里干个‘都统’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姑娘美目一睁,道:“都统!”

李玉翎道:“副都统、参领、佐领,我不屑一顾。”

姑娘叫道:“你很了不得嘛!”

李玉翎道:“不过一个都统而已。”

姑娘道:“你还想干什么?”

李玉翎道:“论远,我愿效班、霍、卫,近,我愿意学学故年羹尧大将军。”

姑娘道:“好大的口气……”

话锋忽转,接道:“你想学年羹尧。”

李玉翎道:“是的,姑娘。”

姑娘道:“你可知道年羹尧的下场。”

李玉翎头道:“时候听过,老一辈的人总拿年大将军的事迹当故事,每一个孩子都爱听,而且百听不厌。”

姑娘道:“那么我问你,年羹尧落了个什么下场?”

李玉翎道:“年大将军死在‘血滴子’之手,这就是皇上赐死。”

姑娘道:“年羹尧贵为大将军,握重兵,掌典符,显赫一时,红极一时,满朝文武,便连皇上都为之侧目,你可知道他后来为什么落得那个下场么?”

李玉翎道:“据他后来生心反叛……”

姑娘抬头道:“那只是君治要犯的一个借口,主要的原因在于功高震主人君所忌八个字,坏就坏在他握重兵,掌虎符,显赫一时,红极一时,满朝文武,便连皇上都为之侧目,年羹尧不解此,宜其杀身之祸,自古忠臣如萧韩,俱遭走狗之烹,军法森严,令出唯行,原是为将者之得意事,然后专权寄阃,知人无任者,自古明主曾有几人,况且那位主子天性忌刻,为人臣者自古有鸟尽弓藏之叹,年羹尧未免太不知机了。”

这一番话听得李玉翎心头连霞,容颜连动,姑娘把话完,他淡然一笑,立刻接口道:“姑娘的都是事实,令人无从否认,无从辩解,但若论为人臣者知机一,少露锋芒不就没事了么。”

姑娘抬头道:“疆场杀敌,汗马功劳,被擢升在所必然,到后来也必然显赫红极,权势而言,拥握重兵,掌虎符,也必然会形成功高震主,人君所忌的局面……”

李玉翎道:“姑娘的话未免流于偏激,要知道古来重臣人将名传青史,画图凌烟阁的也不乏人。”

姑娘道:“那毕竟不多。”

李玉翎道:“好在我并不求闻达,不求显赫。”

姑娘抬头道:“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你。”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那要看人,姑娘。”

姑娘看他一眼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便多了,你我的谈话到此为止,记住,别忘了我托你的事。”

李玉翎道:“不敢当,姑娘,那是吩咐,是交待。”

姑娘微微一笑道:“随你怎么都行,只别忘了就行。”

李玉翎道:“不会的,姑娘,我自当尽心尽力……”

微一欠身道:“姑娘,我告退了。”

姑娘淡然道:“你走吧!我还要在这儿坐一会儿。”

李玉翎道:“姑娘,天色不早了……”

姑娘笑笑道:“忘了,我只有在这儿的时候才能忘却一切。”

李玉翎道:“那我走了,还请姑娘早些回去。”

姑娘道:“你走吧,爹要问起,你就我在这儿好了。”

李玉翎应了一声,转身行去,他有轻松,因为他毕竟摆脱了一件该摆脱的,可是他心里也有一种不出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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