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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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虽然陆修远出门前跟秦婠两个人像小学鸡一样郑重约定了半天，但是其实奶奶本人好好的，并没有出现秦婠要去找救援的情况。
陆修远出门没多久，天气就开始慢慢地放晴了，乌云散去之后，透出的蓝天纯净剔透，映着从门口望出去，透着绿意的绵延青山，好看极了。
秦婠站在阳光下，惬意地眯着眼睛。虽然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但是看着眼前现代难得一见的美景，也是件开心的事情嘛！
秦婠懒懒地享受会儿阳光，回头就看见陆修远奶奶拄着拐杖从里屋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个篮子，里面放了两三件衣服还有针线，在堂屋门口坐下，慢条斯理地开始补衣裳。
秦婠想起昨晚答应陆修远的话，不敢走近，就站在院子里，托着香腮打量着陆家奶奶。
昨晚没看清楚，这会儿倒是很容易看出来，其实老太太年岁约莫六十上下，却满头银发，头发并没有像一般农村老太太般毛毛躁躁地，反而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脸上并没有太多皱纹，肤色很白，但是却很瘦，非常瘦，可以说是皮包着骨头，显得手上青筋凸出，坐下来只有小小一团。但始终腰板挺直地端坐在板凳上，气质斐然。
秦婠知道，这定是从小培养的、刻进了骨子里的教养，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有意无意便会随着一举一动显露出来。
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她就是被这样要求着长大的啊。但由于她骨子里就是懒散的人，所以没人的时候，总是像没骨头般东倒西歪，所以这老太太可太厉害了。
再联想到陆修远虽然穿着跟一般农村人无异，但是跟他相处就会发现，他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虽然不愿意收留自己，但是不会出口伤人，如果自己不是只阿飘，按照他昨晚让被子的架势，他如果收留了一个女孩子，估计把房间都让出来，自己在外面将就着睡。
所以，这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啊。
而这个家，住得这样远离村子中心，也不像一般农村家庭那样有人来串门，再想起这个年代的唯成分论
秦婠心里有个不好猜测。
但愿不是她猜测的那样，不然的话秦婠简直不敢想象陆修远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秦婠回过神来，又开始百无聊赖地盯着陆家奶奶，她补的应该是陆修远的衣服，看着针线上上下下，秦婠又转眼去看陆家奶奶的拐杖，其实是一根两指粗的树枝，被做成了拐杖的样子，表面磨得很光滑。应该是陆修远的手笔。
秦婠看了一会儿实在无聊，就又站起来东看看西摸摸的，刚走到廊下就看到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下想要站起来，秦婠看着老人家实在摇晃得厉害，不由走近了些。
突然老太太拄拐杖的手滑了一下，整个人都要往地上倒去，秦婠眼疾手快地扑上去，一把把板凳贴着地推到老太太屁股下面去，好险是把老太太捞了上来，没掉到地上去。
见老太太坐稳了，她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老太太坐稳之后还怔怔的，她刚才摔倒的时候明明板凳已经被她撞歪了，怎么可能又回到了她屁股底下？
想了会儿还是没头绪，就又拄着拐杖站起来往外走。
原来老太太是想去厨房，秦婠看了看天，旭日当空，原来已经中午了，难道是要做午饭了？
跟着老太太走到厨房，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炖下的汤已经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老太太艰难地躬下身子，把灶膛里的柴火抽出两根，只留一点点成块的炭火在里面继续煨着，然后也没继续做饭的意思。
秦婠：“？？？”不做午饭吗？
是了，想起以前老爷子回忆艰苦时代的时候说过，由于生产力低下，农作物产量普遍不高，像上岗村这样的村子，收成都要先上交国家后，剩下的再按劳分配。
所以很多人根本吃不饱，为了节约粮食，一天只吃两顿的人家比比皆是。
更别说还是陆修远家这样，只有一个半大小子作为主要劳动力的家里，平时能吃上饭就算不错了吧？而且如果他们家的背景真如自己所想那样
再看看锅里的鸡汤、想想昨晚的兔肉，陆修远，真的好厉害了。
b市，好几十个15到18岁不等的年轻男女在露天广场上排队站着，十几辆军绿色大棚货车就停着他们后方。
这些都是即将下乡的知青，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彷徨、迷茫、恐惧等情绪，更有些年轻小姑娘已经当场哭了起来。
与刚开始进行知青下乡活动的时候不同，此时已过去好几年，大多数人已经从之前下乡知青处知道在农村劳作的残酷，而且如果家里没有关系活动，回城更是遥遥无期。
而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夏晓荷，则是一脸坚定的样子，甚至被负责带队的革委会人员当做典型用来激励哭丧着脸的其他人。
夏晓荷拿着自己的全副家当，站在队伍前一副一往无前的样子，着实突出。
事实上她之所以一往无前，脸上甚至带着微微的倨傲，皆因笃定自己凭着重生而掌握的先机，肯定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自然不会想到再回这个让自己处处受委屈的地方。
同时她也在极力寻找宋钦，可惜到底人太多，连个影子都没找着。索性也就放弃寻找了。反正上辈子跟他是在一个地方下乡，倒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动员结束后，在场的青年男女都分组上了极具时代特色的大棚军绿色货车的后车厢，如果地点较近，将由这些汽车直接送到，但像夏晓荷这样去往1千多公里外的，就只能送到火车站，再坐火车统一出发了。
这个时代的火车还是绿皮火车，只分座位跟卧铺。座位就是木头包一层海绵的硬座，而卧铺就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了，这个时代能如果外出能坐上卧铺的，一般都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再不济就是家里有钱有关系的。
所以这些统一被安排下乡的知青，自然没有坐卧铺的道理。
坐在硬邦邦的完全不符合人体力学的座位上，虽然是人人有座位，但是由于大家带的东西都不少，车厢还是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且由于没有空调抽风之类的设备，车厢内各种气味混杂成的味道在鼻腔肆意炸裂，哪怕上辈子有过一次经历的夏晓荷还是脸色铁青。
想到还要坐一天一夜才能到达目的地，夏晓荷脸上的一往无前都成了生无可恋，连宋钦都忘在了脑后。
而就在夏晓荷在火车上摇摇晃晃要来的上岗村，此时正值傍晚，日头西挂，在田里忙了一天的陆修远直起身，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正打算去大队仓库还完农具好回家时，突然听到村里的大喇叭传来村支书的声音，让大家去晒谷场集合。
其实晒谷场也就是秦婠来的第一天经过的被她以为是小广场的那片空地，等陆修远还完农具到了的时候，已经熙熙攘攘站了好些人，他默不作声地走到最后边一个隐蔽的位置站着。
五十多身子骨还算硬朗的村支书陆大山就到最前，中气十足地开口：“各位父老乡亲们听我说，今天得耽误大家一点时间，主要讲两件事，第一：明天会有一批新的知青来，至于住处还有其他一应事项就交给陈知青安排。明天一队队长跟我去公社接人。”
讲到这里老支书清了清嗓子，原本混浊的双眼迸出锐利的光：“今年老天爷脾气不好，成天下雨，为了不耽误秋收，从明天开始，每天中午提前半小时上工，晚上推迟半小时下工！”
话音一落，周围就涌起一片起伏的窃窃私语，不过由于大家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也没人反对，骚动一会儿之后，大家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如果粮食来不及抢收，影响得可是所有人的温饱。
陆修远听到老支书这个决定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粮食是首要大事。他看老支书宣布完提前推迟上工的消息，也就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眼珠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他，果断回家去了。
想到家里如今不同以往，毕竟住了只阿飘，谁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以外，遂脚下生风，足足花了比平时少一半的时间的到家。
陆奶奶照常在门口等他，见他回来马上招呼他去厨房吃饭。
这几天陆奶奶腿疾犯了，走路都艰难，所以昨天晚上才会让他那么晚回来还要做饭。
见此陆修远不免担心开口：“您腿不舒服就不要折腾了，您就歇着，饭我回来做就好了。”
见他眉头皱得像个川字，老太太就笑了：“你不用担心我，这天放晴了我这腿也就没事儿了。”想到什么，又低声补充：“可惜还是使不上什么大力气，可惜了没法儿料理后边的菜园子。”
“没事儿，我晚上料理就行。”
“净扯大旗，都要抢收了，什么都你来料理，你有几个身子够你糟蹋的？”
陆修远随便应了声，就走到水井旁边打水洗手洗脸，边找秦婠，打量了一圈发现没见着她的影子，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起身就要去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