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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温柔
听到这话，容舒几乎是挣扎着从乏倦中张开眼睛。入目是江亦毫不犹豫的点头，以及医生模样的人开始老自熟练地配药。
她现在的意识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说是清醒却又朦胧。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身上的温度都慢慢融合在她周遭的空气中，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置于一个封闭的蒸笼中。
可她还是坚持着拍拍被子，摆着手，极力表达着自己对拒绝打针的态度。
江亦板着脸按住她的手，坚定地对医生点头，“麻烦医生了，配药吧。”
医生根本没管这边的挣扎。她在容舒略狰狞的面目中，随口安慰着，“丫头，不疼的。你烧的厉害，为了快点退烧，这针是不得不打的。”
“我听说你明天还有考试，可别耽误了。这针下去，半夜烧就退了。”
说着，她冲江亦点点头，对方一怔，见医生撩起被子，这才反应过来这针是打哪里的，当即脸一热，背过身去。
医生笑笑，拍拍容舒的肩，示意她动一动，那边针已经刺进了小药瓶里。
容舒反抗无效，也实在不想在考场上顶着高烧，只好抿着唇，闭着眼，慢吞吞地褪下了一点点裤子。
江亦听着后面悉悉率率的声响，夹杂着她细微到几不可察的闷哼，手掌不自觉蜷了起来。
空调的暖风正对着他轻柔地吹，温暖却干燥，直吹得他口干舌燥，心里也一片燥热。
“好了。”随着医生第一个字落，他立即回过头来，就见容舒拧着眉正拉着裤子。见他回头，她倒也没慌忙，只是伸手扯了被子，一下子把脸都蒙上了。
江亦看得好笑，却没马上去惹她，他认认真真听了医生说的其他注意事项，将医生送到楼下，这才回来。
回来的路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去超市买了袋挂面，以及几样青菜和火腿。
他几乎不在家里做饭，即使是偶尔不点外卖不出去，也是煮煮速食类食品，糊弄过去。
刚一进门，他注意到客厅的灯亮着，心下疑惑：难受就躺着，她起来干什么？
他急忙在客厅里找寻她的身影。客厅不小，他还是能一眼就定位在厨房的玻璃窗后。
她虚倚在窗后，神色有些许的尴尬，冰箱门还没靠严，里面透出丝丝缕缕橘黄的光。
“怎么了？”江亦回手把冰箱门关严，轻声问她。
容舒摇头，正要说什么，又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挨了针头，立刻眸光凶狠地瞪他，无声地抗议他之前的决定。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烧得厉害，打针是彼时彼刻最好的选择。但不知为什么，面对江亦，她总是不想讲道理，总是习惯性地张牙舞爪，挥舞着自己难得的利爪。
江亦这次没跟她嘴欠，只是在她凶狠的目光中，伸出手来，堪称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
于是，容舒瞪人的力度一点点变软，到最后慌忙避开了视线，垂下头去，低声说：“我饿了，胃里太空，却又没胃口。”
江亦了然地点点头，将她推到沙发上坐下，又进卧室抱着一条薄毯出来，“你等等。”
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容舒捏着毯子的一角，有点不可置信，“等什么，你会做饭？”
“不用做了，我就是肚子空不舒服，但真没什么胃口。”她的声音还有点虚弱，江亦刚刚摸她头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烧还没退。也是，才刚打针，也不可能退的那么快。
见她病恹恹的样子，江亦不太忍心像之前那样随口呛她，却又觉得她这人啰里啰嗦，饿了就得吃饭，什么胃不胃口，生病了更得吃东西啊。
憋了半天，只好一句，“让你等着。困了就睡会儿。”他也没回头看她，此时此刻自己心里正感叹着自己的先见之明，路过超市时，不由自主就转了脚步，一路走到主食的货架，有模有样地挑挑拣拣，这才不至于让她这会儿没东西吃。
果然有时候莫名其妙的预感不是没有理由的。
容舒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他身后专注地看着，眼睛慢悠悠地眨啊眨，身体也陷进了沙发，她把毯子往上拽了拽，灼热的呼吸在毯子的回弹下重新扑在她脸上，一阵阵热浪袭来，困倦之意越来越浓。
在意识越来越模糊时，她恍惚间想起了上一次和江亦在沙发做的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呼吸紊乱间，她睡得越来越沉。
江亦下挂面还算是熟练。他父母工作忙，高中时期他早上没少给自己下面吃。那会儿家里管着，他这脾气，又住不惯校，只好在家住，没什么机会点外卖。高中时间紧，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出去吃，一来二去，自己下面条的水准倒是提高了不少。
等江亦忙活得差不多了，回头去看容舒，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调成了文火，估摸着时间，移了步子去沙发那边，她又是那样，脸睡得红扑扑，睫毛偶尔颤一颤，乖巧得不得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她的脸颊，粉红的脸蛋微微陷进去一块，软嫩，温热，手感非常好。
江亦勾起嘴角，慢慢凑近她的耳朵，轻吹一口气，“起来吃饭了。”
容舒浑身不可抑制地起了颤栗，她揉揉眼睛，含糊道：“别在这……去卧……”去卧室。
江亦没太听清，一时间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正要再凑过去仔细听听，脑中灵光乍现。
他禁不住柔和了眸光，她还记得。她从来都记得。无论她事后表现得有多冷漠，有些事她心中在意，下意识的话语不会作假。
江亦不知道自己在容舒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但他绝对清楚的是，容舒不可能对他没一点点心动。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允许他一次次的靠近与亲昵。
有些喜欢，在自己没意识到以前，就已经发了芽。他是，她亦是。
他轻轻拍她，见她还没醒，只好先去把面盛了出来。顿时，鲜香四溢。
容舒的鼻子用力嗅了嗅，总算悠悠转醒。
江亦端着一碗面正在她面前晃悠，她支起身子，随口问他，“你做的？”
江亦斜扫她一眼，“不然？”
容舒轻轻地笑，把面接了过来。
一碗很简单普通的面。汤水颜色正好，上面飘着不少的青菜葱花之类的点缀调味物，边缘还露着几片火腿。
江亦双眸没离开过她，但却不发声。
容舒见他看得认真，轻笑出声，吹了几下，吃了第一口。
江亦看她的眼神更紧张了，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
容舒品了一会儿，眼眶有些热，柔声说：“很好吃。”
很好吃，江亦，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