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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出头之日
今日正好是旬休，寇准没去政事堂办公，这时候正在书房研究几幅书画。
正是意犹未尽，准备研墨临摹一番时，有长随敲门进来，禀告道：“相公，大公子有事相见。”
寇准没想太多，点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寇随在门外候着，听到寇准让他进去，连忙推门而入。
不过这身边还跟着一位蓬头丐面的男子，此人正是李舟！
李舟是老江湖了，之前寇随喊他来作伪证，他一听是宰相的家事，无论寇随怎么许诺，他都死活不敢来，只是和寇随要了三贯铜钱，作为封口费。
可今天上午，这李舟却主动来找寇随，称自己欠了两贯钱的赌债，如果寇随愿意替自己还上，自己就愿意出面作证。
这事有理有据，寇随不疑有他，反而大喜过望。
能够把寇延扳倒，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别说区区两贯钱，就是二十贯钱，他也毫不犹豫。
所以，寇随当下便扔给他两贯钱，然后带他直接来了寇准这里。
“爹爹，这人是李舟，乃是那妇人的哥哥，他今日来找我，是听说自己妹妹独居在我宅院的偏房，寇延对此不闻不问，所以才过来申冤的。”
寇随这一通介绍后，那李舟战战巍巍的走到寇准面前，拱手施了一礼道：“小人李舟，见过相公。”
瞧着当朝宰相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自个面前，李舟心里要说不发虚，那是假的。
却说这寇准心情刚刚好些，听到是关于寇延的事，顿时又烦躁起来。
他摆摆手把长随喊道身边吩咐道：“你去祠堂，把那个逆子叫来。”
书房距离祠堂不远，长随很快去而复返，寇延也紧跟着推门而入。
寇延进了门，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的喊道：“父亲，你终于肯见我了，儿子冤枉啊！”
寇准眉头微蹙，冷哼一声：“你这逆子，竟然还有脸喊冤！”
寇随也在一旁表现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延哥儿，别不知好歹了，人家哥哥都找上门来了，你就别硬撑着不承认了，事已至此，我们该多想想如何应对，而不是一味逃避。”
寇随这话说的是语重心长。
不过这番话说完，寇延却扭头冲着寇随问道：“大哥哥，你怎么就能肯定，他是来找我的呢？”
寇随面色一怔，笑道：“延哥儿，不是来找你的，难不成是来找我的？”
“好，就算是来找我的，那你可有证据证明，他是那怀孕妇人的哥哥？”
“我拿人格担保，而且你可以随意去他们周围的街坊打听，他俩之间的兄妹关系，人尽皆知。”
“好，既然有大哥哥人格保证，我就放心了。”寇延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然后冲着李舟说道：“告诉大家，你今日是来找谁的？”
“延哥儿，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啊。”寇随叹了口气，表现的很无奈。
寇延摆摆手，示意李舟说。
李舟忙拱手道：“我是来找李三斤的。”
“李三斤？”
寇随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李三斤不就是他的长随吗？
这李舟怎么回事？
寇随隐隐感觉到，要坏事了！
果然，这李舟又说道：“我妹妹被李三斤欺辱怀了身孕，我来这便是找他的。”
石破天惊！这话石破天惊啊！
一旁的寇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的盯着李舟问道：“你认识李三斤？”
“回禀相公，他化成灰我都认识。”李舟很肯定是回道。
“寇随，李三斤在何处？”寇准转身，盯着寇随问道。
寇随早就没刚刚的坦然。
他正惶惶不安的站在那，听到寇准喊他，连忙回道：“在……在屋外候着呢。”
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刚刚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李舟是那妇人的哥哥，可谁曾想这李舟竟然是寇延的人！
“好，让他进来。”寇准吩咐一声。
“是。”寇随不敢不听。
没多久，只见李三斤也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他走到李舟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跪拜在地上。
“李三斤，你可认识他？”寇准问道。
李三斤神色微变，迟疑了一会说道：“认识，不过是今日刚刚认识的。”
“是吗？如果你有半句瞎话，我扒了你的皮，你可信！”寇准冷冷地说道。
这事可是牵扯到他寇家的声誉，如今寇准瞧着这事有转机，自然是容不得李三斤半点假话的。
而李三斤毕竟阅历浅薄，被寇准一吓，顿时有些站立不安了。
寇准是谁啊，他可是当朝宰相，把官职做到顶的人物啊。
虽然在政治斗争中，最终失败了。
但面对李三斤这样的人，他的心智和观察力都是远远高于他们的。
寇准瞧出了李三斤的不安。
这事便已经信了三分。
寇准正准备再逼问一番，旁边的李舟适时说道：“李三斤，你可认识这个！”
只见李舟手里拿着一份田契！
这是京郊的一处田地，约有二十亩地，是李三斤这些年积攒下来了。
这份田契上白纸黑字的写着，该田地由李三斤转让给李舟。
“敢问李三斤，你既然不认识我妹妹，为什么要转让田产给我？”李舟一字一句的问道。
是啊，为什么要把田产转让啊！
白字黑字摆在面前，李三斤脑海中闪过无数理由，却没有一条能说得通，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李三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寇准哭道：“主君，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都是公子逼我这样做的。”
凡事有因必有果，李三斤自从被寇随那次暴揍后，其实就没有那么忠心了，这会瞧着事情败漏，自然第一时间就把寇随拉下水了。
“李三斤，你胡说什么！”
寇随面色一怔，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谋划多年，难不成今日要大梦一场空了吗？
“寇随！这事你可知情！”寇准盯着寇随怒喝一声。
寇随吓得浑身一颤，也跪倒在地上，忙说：“不是我，不是我。”
虽然寇随矢口否认，但寇准瞧着寇随的样子，哪里还不清楚啊。
他颓然的坐回椅子，指着寇随颤声说道：“随哥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寇随是他最中意的孩子了，从小谦逊知礼，从来都不给他惹事。
为此前段时间他甚至还去官家那，给他要了一个官职，就是因为觉得他比起寇延来说，寇随是个可造之材。
可如今，寇随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诬陷寇延，毁寇家名誉，这怎么能不让他生气，怎么不能不让他失望呢。
然而寇相公不知道，让他生气的还在后面呢。
这个时候，冯安正带着一众证人候在门外，就等着寇延一声令下，就让这寇随，从此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
